《城堡里的反叛者》余秋晚

45、第四十四章

　　乔桥回到办公室，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她看了眼时间，原来已经过了下班点……今天这一天，还没来得及去思考其他就已经过去了。午饭时候在食堂碰到王是和综管的一众同事，也只是匆匆打了声招呼。虽然在综管待的时间不长，但也受到他们诸多照顾，这样匆忙调任，连道别都没有，她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商务部的会议结束后，她被陈潇叫到了办公室，一待就到了这个点。
　　她回到自己的座位，放下东西的同时环顾了一眼周围，林泽的电脑还开着，不过人没在位置上，兴许在宋庭办公室。
　　乔桥一边放松筋骨，一边缓步走到窗户前。她把百褶帘打上去，灯火旖旎的城市夜景映入眼帘……她愣了愣，有些不适应黑夜。一整天都待在这栋大楼里面，都不知道外面已经变了天。
　　她一手托着下巴，盯着玻璃里面自己的身影微微凝眸……白天都在快节奏的工作中度过，这会儿突然停歇下来，疲倦很快钻了空子袭上来，不仅眼睛酸涩，整个身体都觉得疲惫。她闭了闭眼。

　　“乔小姐，您回来啦！”
　　乔桥闻声回头，看见林泽款步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外卖。不过，他竟然还称呼自己做“乔小姐”……她忍不住蹙眉，“林特助，你是不是该改口啦？”
　　林泽挠了挠脑袋，腼腆一笑，“抱歉！我一时忘记了。”
　　忘记？
　　乔桥倒觉得他就是故意的……能够成为宋庭的特别助理，一手负责他的工作和生活，替他处理各种疑难杂症，脑力和能力必然超乎常人。记忆力会差？她才不信呢！想着，她板起脸，有些严肃地强调：“我现在是你的下属。如果你觉得叫我乔桥太尴尬的话，可以叫我乔秘书。”
　　“我知道了。”林泽点头答应。
　　乔桥摘掉眼镜，轻轻地吐了口气。

　　“乔…秘书。”林泽突然开口，对上乔桥故作凶狠的眼神时，笑了笑，继续说道：“我有份紧急文件要找卓凌总签字，你帮忙把这份快餐拿给宋先生。”
　　乔桥一时发憷，“哈？”
　　林泽已经拿着文件往外走，“拜托了！宋先生一整天都没吃东西。”
　　“喂！”乔桥还没来得及拒绝，林泽已经没了踪影。她愤愤地咬牙切齿：“他一整天没吃东西跟我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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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庭半倚在办公桌上，正在讲电话。对话的内容并不愉快，他的脸色已经有些不豫，但还得耐着性子去应付……听见那不合时宜的敲门声时，他余光瞥了一眼大门，黑浓的剑眉蹙了蹙，冷声应道：“进来。”
　　乔桥一进门就看见宋庭身长玉立的侧身。他的西装外套搁在办公椅的扶手上，人倚坐在办公桌前，白色的衬衣有些褶皱，袖子挽了起来，随性舒服的模样和症结庄严的办公室显得格格不入……在看见自己时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惊诧。他很快结束了电话。
　　宋庭摘掉耳机，深沉清冽的目光一直锁在乔桥身上。
　　“不好意思。我见Ada没在就自己敲门了。”乔桥清丽的面容上掠过一丝尴尬，言语苍白的解释。刚才从那声冷淡的回应中能够猜出几分他心情不是很好，现在看见那张清隽温淡的面容就更加肯定了……她反手把门关上，硬着头皮走过去，手里的纸袋子放在他办公桌上，“林特助让我送进来的。我先出去了。”
　　“等等。”
　　乔桥微微一愣，“还有事？”

　　宋庭刚一开口眉头又立刻皱了起来。前面一直在讲电话没什么感觉，短暂的休息后再次开口才发觉嗓子竟然有些哑了。他拿起手边的茶杯，一口气喝掉了半杯水，低眸看了一眼桌上的纸袋子，薄唇微扬，“在六十六楼办公，还习惯吗？”
　　“还行。”乔桥故作轻松状。想了想，补充道：“陈总人很好，也很照顾我。”
　　宋庭见她一脸倔强，忍不住莞尔。他又喝了口水。
　　乔桥见他一直在喝水，丝毫没有要动那个纸袋子的意思，忍不住提醒道：“你快吃啊！”
　　宋庭续完水，“你要在这里盯着我吃完？”
　　“不是你叫住我的吗？”乔桥没好气。

　　宋庭一手拿着茶杯，一手拿起袋子，从办公桌绕到乔桥身旁，“我叫住你，是让你跟我一起吃。”
　　乔桥闻言，一下子跳开，和他拉开好些距离，一脸警惕地说：“在公司呢！”
　　“又没有人闯进来。”宋庭不以为然，率先过去休息区。他摆好东西的同时，温声说：“Blackhorse进驻餐饮界的第一家料理店，你不试试味道吗？”
　　“Blackhorse？”
　　乔桥连忙跑过去，宋庭已经把袋子里面的餐盒悉数拿出来摆放在桌面上，盒面上烫着Blackhorse的黑马标志。刚才那个通体黑色的纸袋子质感虽好，却完全无法将它和Blackhorse联想到一起……或者，是她心思都放在了别处，这才没有留意到……她把目光转向宋庭，有些意外他忙成那样居然还能时刻留意Ki-naples收购案的动向。她踢掉高跟鞋，盘起腿坐在柔软的地毯上，“你知道Blackhorse也加入Ki-naples竞购行列。”

　　宋庭调好蘸酱，连着餐具一起放在乔桥面前，头也不抬地说：“不能坐沙发吗？”
　　乔桥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没有理他。
　　宋庭眼帘都没抬一下，继续慢悠悠地说道：“你知道今天有多少人踩过这张地毯吗？也不嫌脏。”
　　“无所谓。反正都要换衣服。”乔桥拿筷子沾了一点蘸酱，一脸嫌弃的同时砸了咂嘴，“再给我点儿芥末。”
　　宋庭终于抬眼看了看她，“坐没坐相。”
　　“今天拘了一天，你就让我放松一会儿嘛。”乔桥不自觉地冲着宋庭撒娇，又往蘸酱里面加了两包芥末，“不过，他们第一家门店居然是江城，不是东京。这点，倒挺让人意外。”
　　宋庭把乔桥喜欢吃的青瓜小卷挪到她面前，淡声道：“他们这些年一直在尝试多元化发展大中华市场。相比起东京，江城更容易接受新鲜的事物。再说了，好的日料店在东京如数家珍，他们选那边能激起什么水花。”
　　乔桥讪讪，没有跟他争辩。她吃了一块小卷，便放下了筷子，失望地吐了口气，“味道真不怎样。”
　　“是。东京街头随便一家小店味道都比这个要好。”
　　宋庭忍不住附和。尽管味道一般，好在食材新鲜，他便忍着多吃了两口。前面一直在忙没什么感觉，这会儿停下来竟然觉得饿了。或许，还因为乔桥在的缘故，他原本烦闷的心情忽的烟消云散。
　　他呷了一口茶，见乔桥放下筷子之后没有再碰一口，忽然起了恶作剧的心思……他夹起一片三文鱼，沾了蘸酱，直接送到乔桥面前。
　　乔桥愕然地望着他…

　　“三文鱼很新鲜。”宋庭微笑着说。
　　乔桥愣了几秒，冷声拒绝：“会胖。”
　　宋庭并不理会，手臂稍稍向前，三文鱼直接碰到乔桥唇上，“张嘴。”
　　乔桥看了看他，最终还是乖乖地张嘴……宋庭果然没有骗人，确实很新鲜，比青瓜小卷好吃多了……眼见他又夹了一片，她立刻跳起来，坐到沙发上，“我不要吃了。”
　　“本来也没打算给你吃。”宋庭忽的眯起眼睛，目光锁在她身上，不急不缓地说：“你已经够平了，还要再瘦吗？”
　　乔桥故意挺直腰板，咬牙切齿地说：“你瞎，我不跟你计较。”
　　宋庭放下筷子，又呷了口茶，温润的面容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见乔桥仍目光凶狠地看着自己，悠悠地说道：“女孩子还是不要太瘦的好，不健康。”
　　乔桥盯着他看半晌，只觉得眼前的男人不似平日的宋庭。此时此刻闲聊的话题，连在家的时候他都没有聊及过，何况现在还是在公司。乔桥憋了很久，终于忍不住问道：“宋庭，你没事儿吧？”

　　“吃饭时间，放松些无妨。你也说拘了一整天，我也一样。”
　　宋庭放下茶杯，开始清洗茶具，“普洱？”
　　乔桥早就看见他众多茶罐里面的白毫银针，见宋庭要煮茶，忙说：“白茶吧。腻！”
　　“你刚才就没吃两口。”宋庭不客气地戳穿她。
　　“我喜欢喝。行了吧。”乔桥十分爽快的承认了。

　　宋庭嘴角扬了扬，没有继续和她拌嘴。他洗好茶具，晾好茶，又重新烧了一趟开水，然后才把一杯热茶放到乔桥面前。
　　乔桥就着杯托小啜了一口，一股沁人心脾的甘甜，像清泉一样注入身体，一下子击散了紧绷的疲倦，“你今天不加班了吧？”
　　“嗯。”宋庭也泯了口茶，“一会儿林泽回来，我们就走。”
　　乔桥俯身向前，对着宋庭，笑得甜美灿烂：“陪我去个地方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