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里的反叛者》余秋晚

13、第十二章

　　乔桥没有立即回答许卓凌的话。
　　她慢条斯理地解决掉手里的三明治，又一口气喝掉了半杯咖啡，精神饱满地舒了口气。
　　吃饱喝足，总算活过来了！
　　她心满意足的笑笑，盘起双腿坐在大班椅上，忍不住伸了个懒腰，舒展舒展筋骨……上午一直坐在电脑前忙活，她脖子都要僵掉了。隔了好一会儿，她才望着挺拔英俊的许卓凌，笑吟吟道：“不好意思，一不小心把你的午饭吃完了。”

　　许卓凌一手扶着腰，站在办公桌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乔桥，一身柔软的开司米套裙加薄衫，整洁干练又不失优雅。
　　不过，此时大大咧咧的坐姿和她清雅文静的脸蛋完全不符，倒是眉宇间多了一丝成熟的妩媚。
　　眼看着她把自己的午饭吃了个精光，还腆着那张没有半分歉意的脸说抱歉……他没有半点气恼，反而语气温和地说：“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然，我就让Jessica立刻上楼把你大哥哥给请下来。”
　　乔桥小嘴一撇，葱白纤细的指点着桌上那一摞文件，说：“我来给你送文件呀！”

　　“送文件？”许卓凌被她这样一提醒，这才留意到桌上搁放的文件，整整齐齐的码在一起。他空闲的手按在桌面上，看着乔桥的目光温和中带有一丝犀利，“你就是徐老怪抢回来的那位新助理？”
　　乔桥双手交握在身前，眨巴着眼睛，笑容狡黠地说：“不像吗？”
　　“胡闹！”许卓凌憋了半天，最终只憋出这两个字。他黑白分明的眸子瞪着乔桥，隔了好一会儿，又温软了语气，说：“你来这里上班，宋庭知道吗？”
　　乔桥笑容灿烂了一些，“昨天就知道啦。”

　　“这家伙竟然没有告知我一声。”许卓凌突然想起昨天给宋庭开门时那一闪而过的身影，当时还以为是自己眼花，却不想真的是她回来了。
　　她不仅回来了，还瞒过所有人进来宋氏上班......这个鬼丫头，当真能折腾！难怪宋庭重新回到会上的时候，臭着一张脸。
　　许卓凌望着乔桥噙着三分微笑的脸庞，眉眼间带着一丝狡黠之色，像一只计谋得逞的小狐狸……昨天在食堂吃饭，听见二叔和宋庭说起她有段时间没了消息，他还好一阵担心，以为她又同宋庭置气。却不想……他愤恨的咬牙切齿，有种地想掐她脸的冲动。过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没有下手，“宋庭昨天特地中断会议去见你，你们一早就说好了？”

　　“没有。”乔桥摇头否认，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他要是提前知道的话，今天给你送文件的人就不是我啦。”
　　“这倒是。”许卓凌莞尔，十分认可乔桥的话。
　　前面他还在想宋庭是不是脑子抽风了，竟然让乔桥进来公司。这要是让他们家老太爷知道，不得打掉他一身皮。不想，竟然是被这小丫头片子摆了一道……不过，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连他这个还算得上亲密的朋友也说不清楚，何况是完全不知情的徐木林。老太爷当年把乔桥送出去，她和宋庭的那一段也被处理得干干净净。如今，知道那些旧事的人，恐怕也只有他们这几个亲近的人了。
　　许卓凌见乔桥安静乖巧地坐在椅子上，一板一眼地回答自己的话，不知道的人真要被她给诓骗了去。这些年她折腾宋庭的那些招儿，看似不痛不痒，却又招招致命。他看着眼前不太真实的人儿，忍不住笑了，“怎么样？吃饱了吗？”

　　“吃饱啦！”乔桥猛地点头，笑弯了眉眼，“这个三明治超级好吃！回头你帮我问问Jessica姐姐在哪里买的，以后我想吃就自己去买。”
　　“出息！”许卓凌绕到她身旁，坐在办公桌上，点了一下乔桥脑袋，“在国外待了这么些年，还没吃够三明治啊？”
　　乔桥揉了揉额头，撇嘴道：“味道不一样的好嘛！”

　　许卓凌见她仍是那副孩子般没心没肺的模样，忍不住展眉笑笑。他忽然想起什么，话锋一转：“见过二叔了吗？”
　　乔桥突然收起笑容，苦兮兮的皱起小脸，重重的摇头。
　　“瞧你这怂样！放心吧，二叔今天早上的飞机去香港调研，两礼拜以后才回来。”许卓凌见她这副反应，笑容深长，“看来，被瞒住的人不止老宋和我呀。”
　　“你没事儿吓唬我做什么呀！”乔桥没好气，差点忍不住一巴掌招呼过去，但想起许卓凌是自己领导的领导，便忍住了。她努了努嘴，小声解释道：“不是我要瞒你们，是我原本就不是面试总部的职位。我连伦敦分公司的offer都拿到了，谁知道半路杀出来一个徐总，非要我到总部来任职。他还当着我的面儿，差点儿和威尔逊先生打起来了呢……”
　　许卓凌听见乔桥的话，忍不住笑了，“这么说来，你还是被动的？”

　　“可以这么说！”乔桥说着，两条修长白皙的腿搭在桌面上，舒服极了。难怪底下的人都羡慕楼上的神仙们，个个争破头想要上来这里……她的眼皮在打架，忍不住叹了一声，“真想睡一觉！”
　　“坐没坐相！”许卓凌见乔桥在自己面前完全没有姿态，终于忍不住开口，“要是让宋庭看见，仔细他又要说你了。”
　　乔桥懒懒地抬了下眼皮，不以为然道：“他不是不在嘛。”

　　“谁说我不在！”

　　不知何时进来的宋庭突然开口，把正在闲聊的乔桥和许卓凌吓了一跳。特别是乔桥，听见宋庭的声音时，险些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许卓凌及时伸手扶住乔桥，凑到她耳畔，低声说：“果然白天不能说人啊！”
　　“Shit！”乔桥低声啐了句。
　　许卓凌听见乔桥啐骂的那句脏话，轻轻点了一下她的脑袋，转眼看见宋庭沉着脸过来，忍不住展眉微笑，“这么快就结束电话会议啦？”

　　宋庭淡淡地点了下头，目光落在乔桥身上，双手交握在身前，乖巧地站在许卓凌身旁，像幼儿园得了小红花的乖宝宝，与刚进门时看见的恣意放肆的做派完全换了一个人。虽然卓凌不是外人，但在公司里面，稍有不慎，就会被人拿来大做文章。她既然已经进来了公司，就应该懂得分寸。他忍不住责备道：“不好好上班，跑卓凌这里来胡闹什么？”
　　乔桥面色一冷，刚想开口回怼，转念一想又自觉理亏，咬着牙没有说话。

　　“误会！”许卓凌稍稍上前，将乔桥护在身后，笑着说：“乔桥上来送文件，没有在我这里胡闹。是我太久没见她了，一时没忍住和她多聊了两句而已。”
　　宋庭看了一眼许卓凌，目光转而落在乔桥身上，多了一丝凌厉，“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先下去吧。”
　　乔桥冷着脸，微微颔首。她和许卓凌摆了摆小手，大步流星地从宋庭身旁穿过，由始至终没有和他讲过一句话……

　　“乔桥。”许卓凌突然叫住她。
　　乔桥顿住，醇亮的眼睛看着许卓凌。

　　宋庭面色温淡，没有看他们一眼，径自拉开椅子坐下。
　　许卓凌拿起之前的那份文件递给她，微笑着说：“帮我带给梁唯。谢啦！”
　　乔桥冲着他狡黠一笑，“改天请我吃饭！”

　　许卓凌嘶了一声，目送着乔桥离开，这才回过身望着宋庭，他正拿着乔桥喝剩下的那杯咖啡，小呷了一口，一脸津津有味的痴汉相……许卓凌微微一笑，忍不住打趣道：“堂堂宋氏总裁，竟然捡一个小助理喝剩下的咖啡，未免也太寒碜了吧！”
　　宋庭不以为然，并不介意被许卓凌调侃。他放下杯子，淡声说：“她任性胡闹，你也没有底线的纵容。刚才那副做派，若叫人见着，她以后还怎么在公司待下去？”

　　“这不是没有外人嘛！你别老绷着一张脸，怪严肃的。小丫头如今也只能在我面前偶偶尔放肆一两次了。”许卓凌把三明治的盒子和咖啡杯扔进垃圾篓，悠闲地坐在椅子上，继续道：“她现在好不容易回来，还进来公司上班，都到你眼皮底下了，还能叫别人欺负了她？”
　　宋庭淡哂，“我当然会护着她，不论任何时候。但公司这里人多眼杂，我总不能一天到晚跟在她边上吧。”
　　“你想跟她还不愿意呢。”许卓凌不客气地揭他的短。
　　宋庭淡淡地瞥了一眼许卓凌，没有说话。

　　“好啦，不说这个了。”许卓凌知道宋庭的促狭，适时转换了话题，“突然亲自驾临，有什么指示吗？”
　　宋庭面色温淡，有些慵懒地靠在椅子上，沉默了片刻，才说：“我原本来找你一起下去吃点儿东西，不过现在没有胃口了。”
　　“好啊。我午饭还没吃呢。”许卓凌说着，人已经站了起身，见宋庭岿然未动，招呼道：“走吧！”
　　宋庭面容含笑，依然没动。

　　“别装死！赶紧起来。”许卓凌从另一边绕过来，一巴掌招呼在宋庭肩上，“我今天不要吃食堂，听说张园那边开了一家不错的日料，就那儿吧。”
　　宋庭这才慢条斯理的站起身，“你请客吗？”

　　许卓凌瞪着宋庭，咬牙切齿地说：“你家乔桥抢了我的中午饭，还把垃圾留给我收拾，你身为大家长，只管一顿饭算便宜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