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里的反叛者》余秋晚

12、第十一章

　　林泽把宋庭交待的事情逐一在笔记本上记录下来。
　　他透过后车镜，看着宋庭没什么表情的侧脸，小心翼翼地问：“宋先生，关于乔小姐的工作安排，您这边有什么指示吗？”
　　宋庭没有说话，微微抿深了唇。

　　林泽见宋庭没有说话，顿了一下，继续道：“我昨晚找徐总要了乔小姐的面试资料，不管是面试还是笔试，在海外分部的招聘人员名单里面都是第一名。徐总说是他自己不满意总部这边的储备人员，所以才跑到分部那边抢人。因为乔小姐到总部任职的事情，他还和欧洲分部的威尔逊大吵一架呢！”
　　“跟自己公司抢人，他可真行！”宋庭温文一笑。隔了好一会儿，他才温声说：“既然小乔已经进了公司，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她在我眼皮底下，好过远在地球的另一边，不论闹什么都不会让别人抓住话柄。况且，这次招聘是我让老徐全权做主的。现在否决他选定的人，也说不过去。一切公事公办吧。”
　　“好的，我知道了。”林泽点头答应。

　　宋庭靠在车座上，声音温淡的说：“如果她能力不行，不用我说什么，老徐也会亲自动手把她踢出公司。”
　　林泽斟酌了片刻，说：“还有一件事情，前面三婶又来电话了。”
　　宋庭闻言，没有说话，一个颇为凌厉的眼神扫了过去。

　　林泽说：“这一次，她倒是没有再提那件事情，大概是已经知道您这边的意思了。不过，她很奇怪，居然同我打听乔小姐的事情。”
　　宋庭面色微沉，“打听小乔什么？”
　　“三婶问乔小姐现在是不是住在晋园，还问我乔小姐在国内的号码是多少。她说昨天乔小姐给老太爷打电话报平安，用的是座机。三婶还说都是一家人，没必要把关系搞得那么僵。她也是关心一下乔小姐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宋庭微微一笑，目光冷冽，“小乔这才刚回国，她就开始改曲线救国的招儿了。”

　　林泽笑了笑，说：“乔小姐明明已经换成国内的号码了，却还故意拿公司的座机跟家里联系，大概也是有心避开家里人吧。这几年乔小姐虽然不在国内，不过家里要是有什么大事情发生，她都会过问两句的。”
　　“不用理会三婶。那件事情就算出动小乔来说，也不可能有回圜的余地。她要是再来电话，你可以适当地提醒一下她宋逸还在墨尔本呢。她有这个闲工夫关心小乔，不如多操心一下自家儿子。”
　　宋庭不冷不热的说完，径自开门下了车。

　　……
　　乔桥双手食指按在鼻梁两边的眼角，整个脑袋的重量都压在了双手上。她轻轻揉了揉，舒缓眼睛的疲劳。
　　回国第二天就开始上班，她不仅时差没有倒过来，身体也有些水土不服。
　　乔桥重重地吐了口气。今天早上从短会结束开始，她和王是忙得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好不容易把资料整理完交给梁唯，才发现已然过了饭点。
　　不过，她一点儿也不饿。

　　“乔。”王是边喝水边走过来，放了一杯水在乔桥办公桌上。她站在乔桥身侧，空闲的手搭在座椅靠背上，微笑着问：“你还好嘛？”
　　乔桥抬头时扬起一抹微笑，拿起水杯道了声谢，柔声说：“还好，就是时差还没倒过来，过两天就好了。”
　　“听说你回国第二天就进来报到了。徐总也忒急了些。”王是看着乔桥的目光里带着一丝同情，试探性地说：“要不，我帮你同梁总请两天假，倒倒时差？”
　　“不用了，我在家也是闲着。”乔桥呷了口水，摇了摇头，“今早会上布置下来的事情够我们俩忙活几天了。我要是这个时候还请假，你不得搬着枕头被单直接住公司里面啊？”
　　王是被乔桥的话逗笑了，“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没熬过通宵。你现在强撑着，仔细身体吃不消。”
　　“我身体吃不消，你熬通宵就吃得消啦？”乔桥冲王是狡黠的眨眨眼。

　　“小丫头片子，竟然敢打趣姐姐！”王是搁下水杯，点了一下乔桥的额头，笑着说：“正经话题，午饭吃什么？”
　　“随便吧。我还不饿。”乔桥举了举手中的水杯，轻笑着说：“要不，喝水饱算了！”
　　王是咬牙，一眼瞪她。
　　乔桥靠在椅子上，懒懒的笑开……
　　梁唯突然悄无声息地从办公室出来，扫了一眼周围，冲着乔桥和王是说：“你们谁有空？给卓凌总送份文件。”
　　乔桥和王是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王是抚了抚心口，惊魂未定地说：“梁总，人吓人吓死人的！”
　　乔桥放下水杯，站了起身，微笑着请缨，“梁总，我去吧。”
　　“好。”梁唯面无表情地折回办公室。
　　王是望着乔桥跟着梁唯进办公室，小声说：“我等你回来吃饭。”
　　乔桥从梁唯办公室抱着一摞文件出来，出来看见王是正等着自己，“王是姐，你不用等我了，先去吃饭吧。”
　　王是见乔桥有些吃力，忙说：“我帮你。”
　　乔桥摇头拒绝，“不用，我拿得动。”

　　王是目送着乔桥离开办公室，梁唯也出现在自己身旁。她双手扶臂，淡声开口：“梁总，您是不是明显了点儿呀？”
　　梁唯斜了王是一眼，冷声道：“明显什么？”
　　王是转过脸，看着梁唯妆容精致的脸庞，红唇烈焰，气场迫人。不过，身为梁唯的亲信，她并不惧怕，“您难道不是在针对乔桥吗？”
　　“我要针对她，就这点儿伎俩？”梁唯红唇微扬，似笑非笑地说：“她才刚来两天呢，你就被收买啦？”
　　王是面上掠过一丝尴尬，“没有，只是觉得她不像那种有心机的人。”

　　梁唯勾了勾唇，没有说话。
　　王是沉默片刻，轻声说：“我打听过了，她在欧洲分部招聘的待选名单里面成绩最为突出，这才被徐总相中，抢了过来。她和威尔逊、徐总他们都没有私交，总部这边更是一个人都不认识。您没瞧见她工作起来的那股拼命劲儿，实在不像是靠关系安插进来的人。”
　　“我知道。”梁唯眯了眯眼，目光有些冰凉，“其实，我根本无所谓她是不是关系户了。不过，她很快就要上去六十六楼，我不想她那时候还是新人姿态丢我的脸面，趁着这段时间多锻炼锻炼她罢了。”
　　“啊？”王是一脸疑惑，“不是说等过了考核期再决定吗？”
　　“我哪知道，自个儿问徐老怪去。”梁唯说完，踩着高跟鞋迈着小碎步往外面走，见王是还站在原地，两道细长的柳眉一蹙，“傻愣着干嘛？去吃饭！”
　　王是连忙追上梁唯的脚步。

　　乔桥抱着一摞文件上来六十五楼。
　　这一层楼除了许卓凌在这里办公以外，还有专门负责和董事局打交道的理事长宋文启。
　　这个钟点，应该碰不到二叔吧？
　　乔桥心里忐忑，索性耷拉着脑袋，乖巧地跟在许卓凌的秘书Jessica身后。

　　Jessica把乔桥领进许卓凌的办公室，同时把一份三明治和咖啡放在办公桌上，转身对着她，微笑着说：“卓凌总前面交待下话，说他有份文件待宋先生签完字后要你帮忙带下去给梁总，让你稍等一下他。他马上回来。”
　　乔桥看着Jessica官方的微笑以及官方的话语，点了点头。
　　“那你先坐一下吧。”Jessica倒给她一杯水后离开。

　　乔桥看着Jessica离开，待那两扇厚重的木门彻底关上，她才放肆的打量起办公室里面的装修和摆设。许卓凌的办公室和宋庭同属一个方位，都是面朝着浦江，眺望对面的金融港。
　　许卓凌不似宋庭，他更钟爱简约的欧式风格，整个办公室干净利落，没有一点多余的装饰。不过，许卓凌这里也有一个酒架，上面存了好几瓶酒。有一两瓶已经开过，还没有喝完。旁边的橱柜里面，存放着两套精致华美的酒杯。
　　这一点爱好，他倒是和宋庭一模一样。

　　乔桥踱着步子，绕着办公室走了一圈。
　　她站在落地窗前，望着波光粼粼的浦江，往来的船只很多，大多数都栽满了游客。四月初的江城，阳光灿烂而温柔，正是游玩的好时节。不过，早晚的温差有点儿大。
　　她拢了拢身上柔软的开司米外套，在窗前待了一会儿，转身折到办公桌前，目光扫过许卓凌摆放在桌上的全家福时，肚子突然咕咕咕地叫了起来……她这才后知后觉自己早饭中饭都没有吃，水也没喝两口。
　　她目光转向桌上的三明治和咖啡，咬着唇，清澈明媚的眼睛眨了眨……

　　许卓凌从宋庭办公室回来，风驰电掣地回了办公室。他没让Jessica跟进来，抬眼看见坐在自己座椅上津津有味地吃着三明治、喝着咖啡的女子，惊讶得愣住……
　　乔桥听见响动，转过椅子便看见许卓凌站在不远处。她冲着他粲然一笑，扬了扬手中的三明治：“好久不见！卓凌哥。”

　　许卓凌三两步走过去，手里的文件搁在桌面上，看着兀然出现的乔桥，眉头拧得很深，“小祖宗，你这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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