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12章 油画 × 阿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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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隐居的我来说，外界发生的一切其实并没有什么影响。有多少海贼团被毁灭，又有多少海贼团声名大噪，都和我全无关系。
但是不得不说，有些人生来就是注定搅弄风云的。自从草帽海贼团在香波地复出之后，他们搞出来的大事件就一个接着一个。
于是我的日常活动多了一项，就是负责给小雀斑第一时间报告他那个熊孩子弟弟的实时消息。
第一周——
“好，我们来看看今天的报纸，「鱼人岛」纳入草帽旗下？草帽路飞向「BIG·MAM」正式宣战！”
我挑了挑眉毛，“哟嚯～胆子不错啊，这不就像是LV.10的小菜鸟正面去肛LV.99的大魔王嘛，不过安心啦安心，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够打倒主角光环。”
第二周——
“来看看今天的八卦是什么，唔……「草帽海贼团」和「红心海贼团」结成同盟？「最恶之一代」的两大超新星强强联合，捣毁了庞克哈撒德！”
我连连拍手称庆，“这年头的新闻记者还真是无孔不入呢，这种消息也能搞得到手，超敬业的啊……真是多谢了！给我提供那么棒的娱乐！”
又过了一周——
“德雷斯罗萨权势更迭，力库王重掌国家……嗯，还有，堂吉诃德海贼团的谢幕——多弗朗明哥被捕——其已被废除「王下七武海」身份，即将送往深海大监狱「推进城」关押……啧啧，真是不得了，信息大爆炸啊这一期。”
我不由发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声，“那只基佬粉的火烈鸟终于跪了呢……说实话我之前就超不爽他了，明明是个海贼，却坐拥一整个国家，妥妥的高富帅好吗？事实证明，人生赢家什么的，最终也敌不过主角光环嘛～哈哈哈！”
再过了几周——
“暗杀「四皇」夏洛特·玲玲失败，全员成功脱逃……「第五位海上皇帝」诞生，悬赏金十五亿贝利？！”
我赶紧喝了口果汁压压惊。不得不说，关于草帽海贼团的报道实在太多了，每天好几份报纸读下来，念得我口干。
“哇哦～小雀斑，你弟弟可真会搞事。”我曲指敲了敲身后的墓碑，“很好，身为大嫂的我十分骄傲！不愧是咱俩的弟弟！”
……厚颜无耻，说的就是我这种人吧。
草帽一伙销声匿迹的两年间，各类报道上还是百花齐放；而在草帽一伙出现后，各类报道上就只剩一枝独秀了。
和草帽同期的超新星们一定很想哭。
而从某些方面来说，我搞不好还得感谢草帽一伙，毕竟自从他们开始活跃，我就再也没有缺少过娱乐。
暮春时节，草长莺飞。
时隔整整一年，失踪了许久让我怀疑他是不是嫁人去了的马尔科终于又跑来蹭吃蹭喝了。
当时我正在后院的菜园子里，给农作物除草驱虫。凤梨头这货熟门熟路地不请而入，蹲在后门的台阶上瞅我，手里还捧着一片从我冰箱里顺的西瓜。
“花妖小姐，你这个新造型……不错啊。”马尔科啃了一口西瓜，视线围着我上下打量。
我低头瞄了瞄自己。工字背心加宽松长裤，脖子上搭着一条白毛巾，裤腿挽到膝盖，手上和脚上沾满了泥土，拿着一把大锄头不断挥舞，头上还顶着一顶土到爆的黄色草帽……
“真像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呢。”丝毫没有「吃人嘴短」这个美德的马尔科补充道，又啃了几口瓜，腮帮子鼓鼓囊囊的。
“闭嘴，吃你的瓜。”我回敬一个白眼。
我扯过毛巾擦了擦汗，又埋头锄地去了。这货每次都来白吃白喝的还总爱和我抢肉，没把他一锄头铲出去就算好的了，完全不想搭理他好吗。
“你这里蔬菜种类挺多的，对了，我喜欢吃番茄，等下给我摘一些，要最大最红的那几个。”不甘寂寞的马尔科继续逼逼，“你最喜欢哪种啊？”
“土豆和红薯。”
“为啥？”
“因为随便挖个坑埋下去就能长出一大串。”
“……你真务实。”
我把锄头一扔，直接提起装满蔬菜的竹筐塞给他，毫不客气地使唤道：“别叽歪了，去做饭！”
半个小时后，我终于把菜地整理完毕。路过客厅把一篮新采的番茄扔下，接着才钻进房间洗澡。
花了十分钟简单冲洗一下汗液，换上干净宽松的居家服，我趿拉着一双人字拖走到客厅，直接往软绵绵的沙发上一窝，就这样心安理得的坐等投喂。
意外的是，马尔科竟然也没催我起来干活，而是独自在厨房里忙得风生水起，手里还不忘拿着一个番茄，时不时啃上一口。
我瞅了几眼，这才发现一年没见，他竟然开始戴眼镜了。那是一副金丝边的细框眼镜，为他削减了几分匪气，平添了几分儒雅。
“嗯，你也终于到年纪了啊。”我开口打趣道，“看看，都开始戴眼镜了，老花眼了吧。”
马尔科头也没回，只用眼角斜了我一眼。
我自顾自地继续说：“瞧你这张老脸，现在我们一起上街，别人一定会以为你是我爸……哦不，我没有你这么丑的爸爸。”
马尔科直接把菜刀往砧板上一剁，“是你人飘了，还是我拿不动刀了？”
“……”我选择闭嘴。
安静如鸡没几分钟，我还是按捺不住了，从茶几上抽出一份报纸扬了扬，“你们把「和之国」搅得天翻地覆的，也不知道给我带点土特产？”
前两天刚看到这份报道时，我确确实实吓了一跳。毕竟去年马尔科来的那一次，他就告诉过我白团已经陆续解散了，同伴们各奔东西，就连他自己也是半隐退状态。
而现在他却一声不吭，暗戳戳地又去搞事？也不怕把自己这把老骨头都给折进去！
马尔科一愣，也许是没想到我会主动提及这件事，他转过身体看向我，“我把完整的自己给带来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一语不发。
“好了好了，真败给你了。”对视片刻之后，马尔科率先败下阵来，略感头疼地叹了口气。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沉声说道：“我原本也没打算掺和进这件事里的，只不过……以草帽路飞为首所引领的那个……不远的未来！如果那就是老爹所期望的「新时代」，那么我怎么也没有办法坐视不管啊！”
不得不说，他这充分的理由完美说服了我。
我点点头，“这样啊，那好吧，原谅你了。”
“是是是……”马尔科随意应了几声，戴上眼镜，就想重回岗位继续做饭去了。
我突然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脸上绽开一个笑容，“以后要有什么事，你也主动跟我说说啊。”
马尔科眼中一暖，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
我迅速补充上了后半句话，“虽然我帮不上什么忙，但是至少可以给我图个乐子嘛。”
“……你是怎么做到这么不要脸的？”
我对他的控诉置若罔闻，诚恳建议道：“马尔科，你以后就专心跟着草帽小子混吧。你知道有种东西叫「主角光环」吗？上能日神佛，下能罩小弟，你跟着他混，死不了。”
“……拜托了，闭嘴吧你。”
午饭过后，我和马尔科各自捧着一杯茶消食。甩掉鞋子，背靠抱枕，舒展着身体，分别占据沙发的两角窝着一动也不动。
两人摊得如同两条咸鱼……
窗边的墙角处立着一个画架，与时下繁荣的春色截然相反，画布上勾勒出了一副肃杀的冬景。
白雪茫茫，枯木挂霜，一身灰袍的男子立于树下。他很瘦，身形单薄，但却背脊挺直，神色孤傲清隽，便连望过来的眼眸里都带着一种离世的漠然。
注意到马尔科一直盯着那副画，我随口解释了一句：“我最近在学习油画。”
马尔科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以前来的时候，我从没见你画过人物……上面画的是谁？”
我不由一愣，想起久远的过去，微微晃神了一瞬，好一会儿过后，才声音飘忽地回答。
“他叫阿琪。”
是了，这的确是我第一次画人物肖像。我的国画风格传承自阿琪，一向以写意洒脱为主，极其适合绘制草木山水。阿琪不喜欢画人，自然我也不喜欢。
可是当我自学完了油画的基础，打算正式完成一副完整的画作的时候——
在我下笔的那一刻，我想画的就是阿琪。
对我而言，我生命的伊始，并不是于温暖子宫里塑造躯体的那一刻，也不是被某个女人生下来的那一刻，当然更不是被抛弃在冰天雪地里、初次睁开眼睛的那一刻。
——而是在那个连天空都要烧起来的黄昏里，阿琪把我捡起来的那一刻。
阿琪为了守墓才把我捡了起来。
我自然就是为了守墓而「生」的。
琪，是美玉，亦有花草繁盛之意。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可这句话用来形容阿琪那是极不适合的。因为他的性格太过锐利，太过强硬，太过宁折不弯。
他绝对不是一块玉，反而应该是捂在雪地里的一块大石头。又冷又硬，看着都磕牙。而若是真的相处起来，别说是牙了，铁做的骨头他也能给你磨干净。
我记得我小时候，曾经想要去外面。
在深山外的那个偏僻小村庄里，每隔几天都会有一趟巴士，可以通往外面的城镇。那是宽广无边的，是五光十色的，是只在梦中见过的世界。
“啥？”我没想到会被一口否决。
“我是说，你是个黑户，没有身份证明。所以你就别想着出去了，你这样「不存在的人」，是无法在外面生存的。”阿琪冷漠到几近无情地说着，甚至连退路都没有留给我。
我不说话了。
当时的阿琪已经缠绵病榻。
他的身体一向都不太好，削瘦，单薄，面无血色，时常止不住地咳嗽。咳得撕心裂肺，咳得喘不上气，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给咳出来一般，让人听着都害怕。
然而他的眼睛依旧是沉静而雪亮的，我从未在他的眼中看到过对生命将逝的惶恐，那就像是……把余下的所有生机都燃烧成了两点不灭的寒火。
阿琪就用这样的一双眼睛看着我，语气平稳无波地问道：“你可恨我？”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要移开视线，更或者直接给他一拳，反正他这副身娇体软易推倒的鬼样子也没办法拿我怎么着。但最终，我还是一动未动地与他对视了许久。
“……挺好的。”我用极低的声音告诉他，“这样一辈子真的挺好的。”
阿琪似乎笑了一下。他很少笑，少到会让人怀疑是不是根本就不会笑的程度。以至于他罕见地笑起来时，那笑容里都像是带着一股子的刻薄和嘲讽。
“真狡猾啊你……”
我大概是知道他为什么会说我狡猾的。因为我直到他死，都没有真正回答他的问题。我说挺好的，发自内心的这样认为。却对他真正想要的答案避而不谈。
并不是我不忍心给出肯定的答复，而是我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心情——我究竟有没有恨过他呢？又或者，恨究竟是什么呢？
多年后的现在，我跟马尔科说起了这个人时，也不知道自己的脸上究竟是带着什么样的表情。我只是突然的，难得坦诚地想要与人聊起他一次。
“阿琪还在的时候，我挺不待见他的，他古板无趣，而且沉默寡言，从来不会和你闲聊，也从未表现过温情，就像一尊用石头雕出来石像。我甚至都感觉不到他是「活」着的，你知道吗？”
“后来阿琪死了，他不在了……我却时常想念他。再糟糕的混蛋都没关系，我只是想有个人陪着我。”
马尔科安静地听完这一大堆闲话，突然伸脚踹了踹我，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你说，我来这里养老怎么样？”
“嗯？”我一头雾水地看了他一眼。
“只要你不嫌弃我到时候是个糟老头子。”马尔科笑眯眯地对我说道。他的牙齿又白又亮，笑得一脸爽朗开怀，就连眼角鱼尾纹弯起的弧度都分外好看。
“你都说了，再糟糕的混蛋都没关系，那么糟糕的海贼也是不错的吧？”
此时，有风吹拂而过，粉色的樱花簌簌飘洒，从大开的窗口飞落进来，混着明亮干净的光线，带来苍郁烂漫的温暖气息。
如斯明媚的春光里——
我忍不住跟着他笑弯了眉眼：“恕我直言，你现在就已经是个糟老头子了。”
“……我怎么越来越想打你呢？”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第12章 油画 × 阿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