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风流》那只杨

7、初次相见

　　司马靖大步朝前，众人纷纷低头作揖，行至轿前，眼神扫过外边的帘子，蠢蠢欲动的手不敢随意掀帘，笃静一会儿，这才放松心绪：“你们下去吧”。

　　“诺”。

　　荷花的清香扑进她的鼻孔，一直贯彻到胃里。

　　前方便是琅琊王的玄月阁，司马靖路过此处，心中暗自神伤，同是一家兄弟，今日恐怕仇意加深，在所难免，她扭头便走，却被身后的人叫住。

　　“皇姐”！

　　是司马文宇，他从后方快步小跑，柔弱的身子一路跟了上来。

　　“小心你那身子骨”，眼前这皇子，还真生的娇弱文质，人畜无害。

　　“司马岳不肯放过我，一直让我与他赌”，司马文宇一边拿着字画扇扇着，一边少些埋怨。

　　司马靖微微锁眉：“众皇子之中，就你没有什么野心，也无不良嗜好，可千万别跟着司马岳学坏”。

　　司马靖愤愤不平，继续教育：“你不能直呼其名，该有的尊称可别遗漏”。

　　“是，皇姐”。

　　“怎么我一回来你就跟着我”。司马靖与司马文宇二人同行，少不了话语，“可是有事要问我”。

　　“没没没，我只是觉得跟着皇姐，心中安定”。

　　司马靖扑哧一声笑了，还真拿这个文弱的弟弟没有办法。

　　“对了，皇姐，那日你与兄长在玄月殿中的打赌，可还算数”？

　　被这么一提醒，司马靖倒是想起来了，那本就是司马岳酒后妄言，司马靖丝毫未曾放在心上，“不算数，我们快行，不能让父皇久等”。

　　司马文宇脸色慌张地回复一声：“诺”。

　　“荒谬至极”！

　　远处便能见着老皇帝将酒杯朝着司马岳扔去，他跪在地上，满脸无奈地低着头，眼神睥睨着身旁洋洋得意的司马衍。

　　“你说说，这可是你干的好事”。

　　他将一张纸扔在司马岳脸上，双眼直瞪双手直指着他：“兄长在外征战，你却在家中豪赌，还拿兄长的性命开玩笑，司马岳啊司马岳，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东西”！

　　司马衍默不作声，端正着身子听着数落，心中正想着蜀国公主的娇容，这么大个人放在南宫，离开一步便觉着她要被端走似的。

　　司马靖一眼便知前方正燃烧着怒火，她急匆匆朝前奔去，行至亭子处俯身下跪，低头作揖：“父王，儿臣有罪”！

　　司马文宇紧跟其后，端正地跪下。

　　“靖儿，你先起身”。

　　老皇帝口语稍缓，司马靖这才轻轻抬头：“诺”。

　　“衍儿力伐蜀国，赢了此仗，司马岳北征戎狄，大败而归，还有心思在皇宫豪赌，拿上你琅琊王的位置，你怎么不拿朕的江左境地去换”！

　　“儿臣不敢”，司马岳俯身下跪。

　　司马靖疑虑，当日随口一博，并没有什么文书，今日见江左地图上竟赫赫印上了司马岳的指印，她随即看向了司马文宇，正料他不敢直视她。

　　“父皇，当日也是儿臣助长了他的气焰，都怪我，要罚，恳请父皇连我一起”。

　　“皇姐”，司马文宇轻轻拉她的袖子，却被她抽开。

　　司马岳愣地看了一眼司马靖，眼神多有说不出的深意，多是自愧不如。

　　“好了，衍儿，你怎么看”？

　　坐在一旁的司马衍深思之后，司马岳占有琅琊之地,实属风水宝地，自己虽然得不到，但也不愿让自己势均力敌的弟弟夺去，：“既然是赌博，也算是一场棋艺，如今我赢了蜀国，自然是皇姐赢了这场赌局，那就应该按照输赢的规则定夺，如今这场局面闹的朝廷都知晓了，是不是应该拿出平息风言风语的结果”。

　　“父皇，儿臣不以为然”！司马靖频频护短，司马文宇竟是看不懂她的去向了。

　　“父皇，皇兄说的对，司马岳愿赌服输”。

　　“司马岳”！

　　“好了”，一顿饭食都吃不好，这个事就这么定了，靖儿，以后琅琊之地就交与你处理。

　　“这......”。

　　“吃饭”！

　　弄成这样，估计有心情吃饭的就剩下皇上与司马衍，自然，老皇帝与他探讨不少蜀国战胜的要义，有人越将越是欢喜，有人越听越是烦忧。

　　“长姐，你吃这个”，司马文宇夹了一块儿鱼肉给她，她狠狠盯了他一眼，知道这篓子是他捅出，也不食他半块夹食。

　　“听闻蜀国物产丰后，金玉奇石众多，药材也不少，可有此事”。

　　“回父皇，蜀国唯一之缺点就是自然灾害颇多，除了父皇说的，蜀国百姓安居乐业，换了掌事的似乎丝毫没有影响他们，重要的是，蜀国女子貌美，身上的奇香更是一绝”！

　　“哈哈哈，衍儿，蜀国女子难到与我江左不同”。

　　司马衍看了一眼司马靖，弄的她冷眼回应了一下，说起女子，管她什么事，似乎毫不在意这话题。

　　“父皇，你知道莲花，莲生于淤泥却不染尘土，那里的女子便如同莲实白皙干净，娇嫩细腻，就是身体也有一股莲花之气”！

　　司马靖筷子一顿，想到方才那股荷花的味道，莫不是司马衍偷梁换柱，将那轿内女子带去了南宫......。

　　“真有此女，你怎么不带回来”。

　　“儿臣只能能远观，不可亵玩”。

　　“哈哈哈，”老皇帝笑笑看着毫无口味的司马靖，“靖儿，莫不是你听了这样的女子，有什么心事”。

　　“没有”。

　　“皇姐有皇姐的英资，蜀国女子有蜀国女子的柔荑，她们就像是诗经中走出来的女子”。

　　“如此说来，日后我也要去蜀国游玩一番，一堵风采”。

　　此顿饭食，恐怕也只有司马衍与皇帝如此欢心。

　　司马靖至西寻昭，司马文宇紧跟其后：“皇姐，你今日怎不理我”。

　　“司马文宇，日后我在教训你，你是看不清形势，还害自己兄长，今日我还有事”。

　　“皇姐，臣弟究竟做错了什么，帮着你除掉司马岳琅琊王之位，也有错”？

　　“有错，如今你大错特错，书都读到后脑勺去了，听着，司马一族的敌人是王谢两家，还有北方的戎狄，西北的后凉，十六国如此诸多，你却在自行残杀”！

　　“皇姐”！

　　“现在你去给我托住司马衍，这件事不做，怕是他也要被毁了”。

　　“拖哪儿去啊？”

　　司马靖头也不回，“用你那三寸不烂之舌阻止他回南宫”！

　　司徒昭紧紧跟着马车，她手中紧握银针，一想到司马靖吩咐过的话便将它刺了出去，此针能锐利能穿透任何物质，加上她长年累月的手法，自然能控制针力。

　　银针穿透马车轿内，司徒昭却没有听到丝毫声响，她上前取下石壁上的针，除了有一丝木屑之外没有鲜血，只能冷眼看着花轿进入南宫。

　　“昭”！

　　司马靖慌张跟来，司徒昭将银针递上，以示无人。

　　“我们被司马衍骗了，快，叫上十位侠士与我一起进宫，我知道那女子在哪儿”。

　　“诺”。

　　一行十二人共赴南宫，南宫女眷尚不知其缘由，均俯首作揖，“参见晋阳王殿下”。

　　她吩咐过，穿什么衣服，下面的怎么叫，今日她身挂黛色长袍，手持玉剑，脚踢长靴，自然，要称作晋阳王，女眷纷纷侧目含羞：“晋阳王殿下此等威风，平日里可不多见”。

　　“我也只是听闻公主殿下帅过男子，今日一见，哎哟.....”。

　　众女轻轻掩面，仿若见了心仪人一般。

　　“那后边的人是谁啊。真冷峻，也是女子？还是男子”？

　　“是女子，公主殿下身边都是女子”。

　　“天啊，天理何容，这男子潘安个个比我美艳，女子个个比男子英俊，快快，扶着我”。

　　“我看晋阳王身后的人，英姿盖过她”。

　　“胡说，当然是公主......晋阳王更好”。

　　“晋阳王好”。“她身后的好”。

　　这一闹，司马靖朝着那群窃窃私语的人走去，众女眷纷纷掩面，娇态万千，怕是忘了自己的身份，这才下跪问罪。

　　“可曾看见墨色的花轿进了来”？

　　“进来了进来了，就在后院上清殿”。

　　“谢了”，司马靖眼神微扫，弄得此女子心花怒放，恍然失态，司徒昭冷眼地鄙夷了她，她更是心如烈火，衄血晕倒。

　　后边哇声一片：“这一行人，都不是一般人”。

　　终于摆脱了前院的烦扰，后院似乎无人，安静地出奇，司马靖顺着荷花的香气直逼上清殿，内心熊熊燃起的杀戮势不可挡。

　　杀了她，她心中的忐忑便能平息，司马衍也能顺利登上太子之位，司马氏方可安稳。

　　“都跟我上来”，随后便一脚踢开上清殿的门，没有听到惊叫声，司马靖哼哼一声：“还真是有能耐，恍然不惊”。

　　一行十几人纷纷跟在司马靖身后，生怕有将士在此阻拦，只是天助司马靖，一路畅行无阻，见一素色衣衫女子正坐在上清殿浴池之旁，她心中坐实，一行人朗朗当当走了过去。

　　那女子恍若无人，置身事外，身子背对着司马靖。玉色的手梳着刚刚干透的乌黑及腕长发，身型瘦小但却风韵，司马靖顿了顿，此情此景仿若在哪儿见过一般，尚且知道自己分神，这才抽出玉剑，玉石的声音些许是惊扰了她，她放在木梳，轻柔地转过头身，望着眼前那个面目呆若的人。

　　司马靖屏住呼吸，眼前.......她见过谄媚的，惊恐的，嬉笑的，心怀不轨，悲伤的，怨怒的，充斥着各色欲望的眼神，但是眼前，她从未见过那般神秘不透彻的神情，她望着她，像是洞彻了她的心思一般，像是自己完□□露地呈现在她面前一般，令她自愧难安。

　　众人纷纷被李姝的美貌震慑，司马靖却只看到了她的双眼。

　　唯有昭记得此行目的，她推了推半抬着剑的司马靖：“殿下”。

　　见李姝媚艳的眼神朝池中看去，她更是一股暖流上心头，心中不安地跳动，手中的剑也越握越软......。

　　恍若没了力气，刚才的气势都瞬间消散，眼下，眼下......竟是不知如何是好。

　　李姝神情安定，嘴角微微抬起，声音柔的跟流水潺潺一般，“哎......”。

　　一声绵长的叹息酥进了司马靖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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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有过一见钟情的感觉吗？只是见了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干什么了，脸也红了，心跳也不断加快，心脏像是要跳出来的感觉，多看一眼便满心欢喜。
司马靖不经人事，哪儿懂得什么是一见钟情，只是她明白，见到她那一双眼睛开始，手中的剑便无了杀生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