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风流》那只杨

6、城隅初见

　　这一仗打得好，赢了蜀国，司马衍的太子位置稳坐不动，司马靖总算松了口气，司马氏的江山可千万别有什么动荡。

　　城隅之上，司马靖迎着风静静地站着，心若有事地望着城门入口，这里地势开阔，一眼便能知晓方圆二三里的动向，尽管消息是赢了，可她仍然有种不安的情绪来回缭绕，久久不能消散。

　　司徒昭站在城门远处，那是一张比司马靖还要严肃冷峻的脸，风再怎么吹乱她的头发，她也纹丝不动，她远远地看着司马靖，心中有续：“晋阳长公主何时这般触景伤情，真不习惯”。这一念，像是被司马靖洞破了心思，她忽然转身，一脸忧郁地望着司徒昭：“昭，你说，我这样是否像是一个静女”！

　　司徒昭心石一落，还以为晋阳长公主在惆怅什么，结果是故作淑女姿态，她冷静客观地看了她一眼，坚定地摇摇头。

　　“哎呀，我做不来，什么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害得我在风口浪尖之上装了这么久，你还说不像”！

　　司马靖一只脚翘上了石墩，一手托着脸手腕撑在膝盖上，二十岁生辰，她要如何扮的像个女人一点，实则为难。

　　“你说，为什么其他姐妹活泼好动起来最多是刁蛮任性，我就是糙汉子”。

　　黑衣女侠士沉默不语，眉头皱着上下打量眼前这位长公主的姿态，扫过一遍之后，叹了口气望向远方。

　　“你这是什么意思”，司马靖也跟着上下看看自己的样子，大腿翘着，大手开着，长裙遮住了裆口也遮不住她粗糙的姿势。

　　“昭，你说说，我是不是要换上一身衣服，抹点粉黛，弄个发势，再带上金石，就不一样了”。

　　“公主殿下，你这个姿势，即使只穿上里衫看上去也......”。

　　“不与你说了，冷冷冰冰没一句好话，我看你，更不像是个女人，跟块石头一般”！

　　司徒昭习惯了与公主嘴贫，她默默地作揖，眼神瞟过楼下的梯间，一个身穿黑色军甲的将军正向上攀来，司徒昭细看几眼之后确认：“公主殿下，赵德到了”。

　　司马靖立即放下长腿，端正地站在城隅之上，收拾了一下神情，与方才的眼色差之千里。但见那壮汉低头前来，见了司马靖俯身下跪，恭敬作揖.

　　“赵将军何须行此大礼，快快请起”，司马靖双手奉上，赵德跟着起了身。司马靖平视着他，满含期望：“司马衍呢”？

　　“衍帅还在后边，他让我先带回李势”。

　　司马靖眼睛一转，：“也好，留着他些许后日有用，你且说说，战况如何”。

　　赵德作揖回复：“我军三十万惨胜，现已落得不到十万军马，晋军此行，大伤元气”！

　　司马靖听闻脸色一沉，大战实属不易，“再跟我说说具体情况”。

　　“回公主殿下，此行实属蹊跷，虽说我们胜利了，但是赢得有些蹊跷，其一，蜀军未在剑门关设关卡，其二，那条长峡谷山峰没有设立埋伏，其三，横过嘉陵江那日，丝毫未见周围有所兵力，实则闻所未闻”。

　　司马靖听得也是一团迷，蜀国李势再怎么昏庸无能，基本的建设都没有，她继续问到：“蜀国百姓是否安居乐业？能否见着少年在街上游荡”？

　　“回公主，这一路上见的人不多，奇怪的人，蜀国的人见了我们并没有害怕，街上农田的青壮年甚多，四海农田丰厚，可谓富饶之地”。

　　“我们冲进成都之时，除了几万将士象征性地抵抗之外，就没有其他阻碍”。

　　“如此说来，此战全靠天意”。

　　“那可不是，当时攻破少城，李势那厮还落在美人怀中，吓得屁滚尿流，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这一说，二人便哈哈大笑起来，唯有昭望向远处，见着剩下的大堆人马从城外进了来。

　　“晋阳王殿下”，司徒昭的声音总有一种神秘的感觉。司马靖她顿时安静了下来，她顺着远处看去，一排排将士成功返来，脸上止不住的喜悦，尤其是领头的司马衍，更是威风凛凛，骑着马昂着头，进入建康城内。太子位置，江左的境地非他莫属。

　　“衍帅回来了，我这就去迎接”！

　　“慢着”，司马靖突然见着队伍中有着一辆马车，马车矮小精致，车帘是黄色缎布做成，上面绣着红色的百鸟图案，远远地见着一个蜀字在中间。她拉过赵德，“你们还掳走了别人的马车，兴趣实属异样”。

　　赵德看了看：“衍帅的性子属下也拿不准，在蜀国的时候，就差点儿......”。

　　赵德神色慌张地闭了嘴，低头作揖，“公主殿下，臣”。

　　“你继续说，在蜀国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司马靖继续盯着那辆马车，总觉得那车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牵悬着她，见它越来越近，心中越来越慌。

　　“这轿中可是有什么人”，司马靖念念有词，却吓得赵德俯身下跪。

　　“晋阳公主，属下可是亲手杀死了那蜀国公主”！

　　司马靖疑惑不解：“蜀国公主？什么蜀国公主”。

　　“那日我见着衍帅被蜀国公主迷得神魂颠倒，想到晋阳公主的嘱咐，她一出来我便杀了她”。

　　“如此，你可是杀了一个女人，为难你了”，司马靖继续望着马车，多希望希望上天吹一阵风将帘子掀开看看，见了司马衍时不时回头对着车内笑笑，司马靖更是想要探测那神秘莫测的轿子。

　　“非也，公主殿下，衍帅是因为见了蜀国公主的一纸文略才被吸引住，蜀国公主虽然美色不凡，但那也是见她之前发生的事”。

　　“一纸文略”？

　　赵德领会：“是关于如何对抗晋军的谋略，此人甚是迷惑，我都没有直视她，直接从后背剜去了她的心，衍帅......”。

　　天公作美，终于鼓起了风，黄色的帘子被吹开的一瞬间，缝隙间隔之处恍若见了一女子的身影，她身着素色的衣裳，司马靖内心忽地被揪作一团，心里暗道：“果真有事”。

　　她转身走向楼梯，丝毫不管赵德说些什么。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她这是怎么了”？他看着司徒昭，却被一个更为沉默的脸抛弃在脑后，赵德一脸摸不着头脑，只得跟着前去。

　　司马衍行至城门处停了下来，转身对着将士说到：“将马车运去南宫”。

　　“诺”。

　　这才断断续续，移出了司马衍的的视线。

　　“司马衍”！

　　司马靖一手撒开长袍，来势汹汹，司马衍见惯了晋阳公主的气魄，立即下马躬身作揖：“参见晋阳公主”。

　　“礼数不要那么多”，司马靖见他身后没了马车，心中固然有疑虑，却也不敢袒露，转了话语：“听闻赵德杀了蜀国公主，可有此事”。

　　司马衍凌厉地看了一眼赵德，继而带着笑意回复了司马靖：“皇姐，他不过是杀了一个公主，没什么不妥”。

　　司马靖来回看着他，说得轻松，她越是觉得有诈，“我刚才见过你们队伍中有一马车，做工甚是好看，就想下来瞧瞧，怎么不见踪迹”。

　　“我让人送去西宫了，长姐若是喜欢，我可将它赠与你”。

　　“谈不上喜欢，此行，辛苦你了”，司马靖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只是司马衍毫无想要说破事实的心，她冷眼望向城中，先行了一步。

　　“司马衍恭送皇姐”，后生再怎么恭敬，也掩盖不了他欺骗她的事实，作为他的姐姐这么多年，司马衍的一举一动都被看在眼里，撒谎也是如此。

　　城门内外就像是一道隔阂，将姐弟二人隔开来，虽说是司马靖一直支持拥护他，可是方才他说谎的神情，像是在编造一个偌大的谎言，其隔阂就在那一顶轿子里。

　　“公主殿下”，司马昭紧跟其后，方知公主心有余悸。“我刚刚见着，马车朝着南宫的方向去了”。

　　“昭，你去跟着，有必要”，言至此，司马靖手在脖子上抹了一圈，以示决心。

　　司徒昭低头领命：“诺”。

　　几年筹划，若是司马衍败在那女人手上，司马的江山必定再动摇晃荡，司马靖不喜那般骤变，不喜自己的家族一直操控在别人手中，不喜来路不明的人毁掉该有的进程。

　　“赵德”，她声音低沉而又严肃：“你当真是杀了蜀国公主”。

　　“赵德怎敢欺骗长公主，那日她手持公主白玉，与李势生死难分”。

　　“手持公主白玉？”

　　司马靖哼笑一声，扬长离去，黛色的长袍随着风飘摇不定，像是将赵德炫得迷糊了，“难道，我弄错了”？

　　宫苑的长廊有两排高大的银杏，叶子开始焦黄了金边，司马靖在路下走着，心中千头万绪，迎面驶来一辆褐色的马车，与方才的马车还真相形见绌，行至她跟前，众人停了下来：“参见晋阳王殿下”。

　　司马靖将手一挥：“去吧”。

　　轿子起身之际，风吹起了轿帘，迎风刮来一股淡淡的荷香，芬芳沁人，司马靖被这股清香醒了神：“夏日已过，怎么还会有荷花的味道”。

　　她转身望着轿子，像是谜一般的牵引着她，“停轿”！

　　司马靖一声命令，大步朝轿子走过去。

---

作者有话要说：　　哼哼，马上要见面了，此篇慢文长文。
一个是护着弟弟的姐姐，一个是受着关爱的妹妹，两主人设个性以及后面的地位变动实则不一。
一个是无论得失的付出，一个是权谋仇恨的索取，害怕这样的主角被打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