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侠身死之后》灵岳

29、第29章

　　辉夜又一次见到了秦诺。他原本以为湘城一别，俩人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没想到秦诺居然会来清山派。

　　众人皆知，秦诺与清山派有旧怨，曾经放话再也不会踏足清山派。所以，自从他离开清山派之后，好像就再也没人见过他在江湖上出现了。别人都说他回了秦家，继续当他锦绣堆里的世家少爷了。

　　辉夜倒是知道秦诺不再踏足清山派倒是真的，只是他并没有彻底地从江湖上消失。比起看重规矩礼法的世家，秦诺更喜欢落拓不羁、自由自在的江湖生活。

　　只是秦诺的身体太差，好好保养都不一定能身体健康，更何况他的个性本就跳脱，不喜拘束，心思又多，所以随时都在崩坏的身体一直都没有什么改善。

　　据说这都是秦诺胎里没养好，所以身体才如此破败，这么多年无论谁给他诊治，都得出了他活不过而立之年的结论。

　　基本上所有的大夫给他的建议都是静养，但是看秦诺那副形销骨立的样子就知道，他一定没有好好地照顾自己。

　　但是，如果光看脸的话，一双茶色的眼睛充满生机，与苍白的脸色和粉白色的唇瓣构成鲜明的对比，形成一股奇特的魅力，就像被雨水打过的残红一样。

　　辉夜年幼时与秦诺相识，关系时好时坏，直到后来俩人彻底决裂，没了来往。

　　只是这次再次见面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秦诺居然像是失去了以往所有的记忆。无论是他以本来面目出现在秦诺面前，还是改变了容貌，化名为丁夕，秦诺都好像第一次见到一个陌生人一样，再无从前的熟悉感。

　　与秦诺重逢，辉夜本以为自己不会有多大的感触，但没想到，秦诺样貌变化不大，性子却与原来有天壤之别，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如果说少年时期的秦诺是冬日看似温暖的冬日的阳光，看似温暖实则寒凉。现在的秦诺则是暖玉般的温润。刚开始相遇时，辉夜也不能肯定这就是秦诺本人。

　　但是，后来调查了一番秦家的事情，才能确定这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就是少年时期那个偏执阴鸷的少年。

　　秦诺终究是走出了满路荆棘的少年时代，成为了他少年时最想成为的人。美中不足的就是他失忆了。即使这样，他还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秦诺。

　　秦诺如往常一样在清山派到处游玩，独身一人，走在人群中。

　　清山派的收徒大典这几天正在如火如荼举行着，许多朝气蓬勃的少年少女在清山派的山脚下报名，等待着进入清山派。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欢喜、紧张、期待以及略微的担忧，好像每一次清山派收徒大典都是这样的。秦诺的眼前好像浮现过这样的场景，一次又一次，只是每一次的参加的面孔都不一样。

　　秦诺觉得这应该是他以前的记忆，他师父秦长老也告诉他说，可以多在清山派走走，对他恢复记忆有好处。对此，秦诺的感觉是清山派的很多地方都会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以前的记忆没有多少恢复的迹象。

　　尽管如此，秦诺还是很喜欢在清山派及其附近四处看看的，因为这些地方总会给他带来熟悉的感觉，好像他本该属于这里的，终有一天他会落叶归根。这是秦家、湘城甚至是他走过的所有地方都不曾给他带来的感觉。

　　比较奇怪的就是，他在这里的人缘好像不怎么样，从他来到清山派，到收徒大典的开始，好像也就只有他师父秦长老和青辰对他比较上心，整天嘘寒问暖的，无微不至，让他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至于清山派的其他人甚至是同门的师兄师姐，对于秦诺的态度都是不温不火的。

　　秦诺后来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以前的自己在清山派是什么样子的，师父秦长老宠爱他，甚至到了溺爱的程度，同门师兄弟之间相处的时间并没多少，待遇也是天差地别，难免会生间隙。

　　他在离开清山派之前，尚未失忆的时候，也就跟师父秦长老还算相处和谐。即使这样，他师父在回忆以前的时候都会说他小时候性情孤拐，不喜与人亲近。

　　秦诺还是挺喜欢听秦长老说以前的事情的，即使他听在耳朵里，没有多少感同身受，就像在听别人的事情一样。

　　秦长老一旦说起秦诺小时候的事情，原本严肃冷硬的面容都会柔和下来。但是每每聊天结束，秦长老都有种欲言又止的感觉，即使秦诺主动询问，秦长老也会岔开话题。

　　终于，清山派的收徒大典进行了一半，秦诺也觉得自己可以走人了，就向秦长老告辞了。结果，秦长老终于把一直没有说出口的话吐露出来了。

　　“诺儿，你好不容易来一次清山派，走之前还是去看看韩师弟吧！”秦长老似乎只是给他一个建议，但是眼神里充满了殷切。

　　秦诺以为自己应该只需要跟清山派的掌门以及几个以前相熟的人辞行就可以了，他应该没有必要与韩柳先生来往吧！

　　秦长老一看秦诺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叹了一口气，解释道：“江临与你一起长大，他一直护着你，你们情同手足。现在他英年早逝，你于情于理都应该去看看你韩师叔。”

　　对呀！韩柳先生是江临的师父，两人情同父子。

　　让秦诺懵逼的是，他与江临居然情同手足。从来没有人说过他和江临关系好。他本以为俩人在清山派也就是点头之交呢！

　　秦诺心里翻山倒海，脸上的表情却是一片宁静，只是茶色的瞳孔里有些许迷茫。

　　秦长老心里也长叹，看秦诺一副懵懂的样子，开始跟他说一些韩柳先生的爱好和忌讳，以免秦诺出丑。

　　秦诺从秦长老谆谆教诲中又听出了他的担忧，包括但不限于韩柳先生对秦诺的不喜，以及江临为秦诺两肋插刀，秦诺差点插了江临两刀。

　　听完之后，秦诺也感觉到了以前的自己的不厚道，难怪不被别人待见，但是，去宜柳居拜访韩柳先生是势在必行的。

　　秦长老不放心秦诺一个人去宜柳居，让青辰跟着一起去。一路上，青辰都在滔滔不绝地说着韩柳先生的事情，敬仰如滔滔江水一样绵延不绝，秦诺满脑子想的都是江临，虽然他脑海里根本没有跟江临相处过的人画面。

　　秦诺一心二用，同时也听青辰说了关于韩柳先生的事情，大半都是江湖上都知道的事情，少数是不知真假的传闻。

　　韩柳先生出身名门世家，年幼时家族被仇家所灭，逃出升天的韩柳先生拜入清山派，武功大成之后，找到仇家报仇雪恨，然后就回到了清山派过着如同隐居的生活。

　　一年后，他又一次离开清山派，回来的时候带来了一个出生没几天的婴儿，那个婴儿就是江临。

　　当时，清山派上下都怀疑这是韩柳先生的儿子，是他在闯荡江湖的那三年惹下的风流债。对此，韩柳先生只是说了句“不是”，没有多余的解释。

　　据说韩柳先生长相俊逸，气质超绝，年轻时，是许多闺中女子的梦中情人，可惜不解风情，不近女色。

　　青辰把秦诺送到宜柳居门口就走了，秦诺被侍从引入了韩柳先生的书房。

　　当秦诺见到韩柳先生的那一瞬间，才发现，江湖中哪个女子嫁给他都是高攀。韩柳先生虽然已过四旬，但是外表看着还是如同二十来岁的样子，风华正茂，气度绝尘，不像凡间人。秦诺觉得，拿凡间的事情来叨扰他，简直是对他的亵渎。

　　侍从奉上了茶水，韩柳先生终于把注意力转移到了秦诺身上来了。秦诺在对上韩柳先生的眼神时，顿时感觉一股莫名的压力往他袭来。

　　秦诺向韩柳先生行礼道：“晚辈秦诺，特来拜会韩师叔。”

　　言辞恳切，语气恭敬。

　　韩柳先生静静地望了他一会儿，才让秦诺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

　　秦诺在心里打着腹稿，正要说话，却被韩柳先生打断了。

　　“我以为你会一辈子不来清山派呢！”韩柳先生语气讥诮，神色冷淡。他好像突然从云端来到了地上。

　　秦诺的心一瞬间就提起来了，因为即使是亲密如同秦长老也只以为他不来清山派是因为性子孤拐，不喜清山派的拘束。

　　韩柳先生一开口，却是表明他对秦诺与清山派疏远的事情一清二楚。

　　“不知师叔所言何意？”秦诺位于腹腔的心脏砰砰乱跳，脸色也是发红。

　　韩柳先生长眉微蹙，说道：“当年犯下大错，却让江临给你顶罪，害他被赶出清山派……”

　　秦诺感觉自己的后背都湿透了，却没有心思去管它。他听着韩柳先生的话，眼前好像闪过有人独自一人离开清山派的场景，等他再想继续看时，画面却消失了。

　　秦诺不知道自己当时究竟犯下了什么大错，惩处的结果居然是被赶出清山派。

　　秦诺一瞬间想了很多，深吸一口气，说道：“师叔，秦诺关于失去了以往的记忆。还请师叔说清楚一些，秦诺究竟犯下了何错？晚辈愿意承担后果！”

　　秦诺语气坚决又认真，不像作伪。

　　韩柳先生看着他坦荡的表情，直白的语言，心里也是一窒，说道：“你早干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