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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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各来十串，然后我要……”孙翔似乎对这家小店很熟悉，飞快地选了几种肉类，随后又挑了些内脏类。
毋庸置疑，没有蔬菜。
他把菜单递过来给沈鱼，沈鱼默默地又添了几样蔬菜，微笑了一下对老板说：“就这样。”
“好的，那饮料呢？”热情的老板捏着有些旧了的小笔记本，速度很快地用自己独有的标记方式写下了他们点的单。
孙翔不假思索地回答：“要两瓶冰镇可乐。”
老板正打算记上，沈鱼幽幽地开口：“有牛奶吗？”
老板为难地看了她一眼，“这个真没有，饮料还有果汁和凉茶。”
闻言，沈鱼皱皱眉头，颇有些失望，“那我要果汁好了。”
老板走后，孙翔第一时间指着沈鱼开始笑话：“怎么和小朋友似的，晚上还要喝奶？”
暑热的夜晚，狭窄的弄堂里穿过一阵凉凉的风。沈鱼不置可否，闲闲地撑着脑袋看对面这个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年轻人。他好像总是那么热烈，带着不解世事的天真与骄傲。
她随便扯开了话题：“怎么今天忽然想请我吃夜宵呀？”
“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心情好呗。”
沈鱼移开目光看锅里刚刚开始冒泡的红油，浓而厚重的汤底上浮着一片密密的花椒，被泡泡破裂爆出的气体推散。
只是看着这副场景就可以想象出它的味道是怎样的霸道。
辣味其实不是味觉，而是一种触觉，更确切地说——痛觉。辣椒的辣，花椒的麻，共同构成了一种无解的刺激，诱使人不停地追寻更强烈的快慰。
这样轻微的痛觉恰好能满足人们战胜痛苦的小小成就感，也因此使人难以割舍，越陷越深。
沈鱼盯着锅发呆，看在孙翔眼里，却是她正专心致志地等着锅里的底料烧开。被忽视的不爽顿时冒头，他敲敲桌板，“喂，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心情好？”
沈鱼忽地就笑出了声，原来坐在自己面前的是个急于炫耀自己沙滩上漂亮城堡的孩子。他恐 怕也和她一样，在这座城市是初来乍到，能分享喜悦和悲伤的伙伴都是太过亲密的人，缺少个不 远不近的旧交。
难怪要请客，原来吃这顿饭是要客串树洞的。
她强行忍住笑意，佯装好奇：“好吧，为什么呀？”
孙翔撇撇嘴。沈鱼的演技实在太差，这个语气一听就像是在哄小孩。他正想把她这消极怠工的态度批判一番，服务员小姑娘端着个大大的不锈钢托盘走了过来，从腰间围裙的口袋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核对了一遍，对他俩说“齐了”。
原本有一肚子话要说的孙翔顿时闭嘴，挑了几串先放进已经开始剧烈翻滚着的红油锅里。
都说一个人的吃相最能体现性格。有人吃路边摊也慢条斯理姿态优雅，而孙翔显然不是这样的人。即使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年龄相仿的、半生不熟的女孩子，他也没有刻意保持形象的意识。
他形状好看的手里捏着三五串油汪汪的竹签子，很快让手上也沾到了粘腻的油渍。辣味素使他颜色偏浅的嘴唇红艳起来，连带着唇线也变得模糊不清。
“怎么不吃？”
他百忙之中抬起头看一眼沈鱼，似乎恍然大悟，拿了几串蔬菜帮她丢进了锅里。
“女孩子真麻烦，是不是晚上只吃蔬菜？”
不……其实我一天晚上吃得最多。沈鱼欲言又止，只好静静数着秒把蔬菜从锅里拎起来。
她伸出舌尖悄悄试了试味道，强烈的刺激让她立刻皱起眉头。于味觉敏锐的她而言，这样简单粗暴的调味好像是一场无处可逃的胁迫。
不动声色拿过边上冰凉的果汁猛灌两口，沈鱼强撑着吃掉了一串土豆片，随后用纸巾细细擦净了自己的嘴。
“你还没说为什么这么开心呢……”她格外仔细地擦拭着指尖，眼睛好奇地看着孙翔。
那边孙翔已经吃得“嘶嘶”哈气，他张开嘴用手扇了扇风，平复了一下，举起可乐同沈鱼放在桌边的果汁碰了碰。
“你又不玩荣耀，和你说了你大概也不明白。”他竖起一根食指摇一摇，“简单来说，就是和队友开发出了新的配合阵型，而且经过这几天的完善后，效果特别好！九月初打比赛，一定能叫其他队的人大跌眼镜！”
尤其是叶修和他的兴欣。
孙翔越想越激动，恶狠狠咬了一口因为在锅里滚得时间偏长的牛肚。过老的肉像橡胶一样难以咀嚼，他过度用力的脸部肌肉显得表情愈发古怪，也愈发孩子气。
非要叫那些说我和轮回磨合不好的人把他们两个月之前说的话全吃回去！
而对面的沈鱼一脸茫然，却还配合着露出了“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啊”这样的表情，手上还捞了一串火候正好的串串放在一边的盘子里沥干油汁。
毫不见外的孙翔立刻拿起了她正在沥油的那一串送进口中，一边还口齿不清地说：“这串刚刚好！想不到你连这个都这么厉害啊，下次一起去吃烤肉？”
他的注意力迅速转移到另一个方面，同沈鱼抱怨起来：“之前和朋友一起去，所有人都只管吃不管烤。到后来就抢着吃，几乎每一片都还带着粉红色的血丝。”
自助烤肉？沈鱼耸耸肩膀，颇为不解，那不是毫无难度的事情吗？
偏孙翔把一顿饭也说得好似一场大战，眉飞色舞，情景描述里还要夹杂着对别人的评价。
唐昊最霸道，自己吃了不算还要给邹远抢一份；李华瘦瘦小小看着不起眼其实最精明，每次都是混战中的大赢家；袁柏清和徐景熙分开还好，坐在一块儿就要连吃带斗嘴，也不知道一个京 腔一个粤语白话是以怎样的深情厚谊实现无缝对接的对喷的……
虽然都不是什么夸奖的话，但能听出来，他和这些朋友的关系真的很好。他又谈起自己的工作，围绕着游戏竞技的生活简单又纯粹，但在他口中却好似英雄举起宝剑对抗了全世界。
说着说着，他那猫科动物一样的圆眼睛眯起来很狡猾的模样：“要是你去了恐怕也不行，光是调料你就要配半天，到时候肉早没了。”他顿了顿，下定决心，“还是就我们俩，你负责烤我 负责吃！”
廉价的色拉油，真实来源地未知的新西兰牛羊肉，流水线生产的酱料包……你可饶了我吧。
沈鱼打个哈哈，把这一茬糊弄过去。孙翔却好像觉得已经同她约定，话题峰回路转一个漂移。
“哎，总是吃你做的菜，我也没什么能回赠你的，要不我教你打游戏吧？”
沈鱼闻言哭笑不得：“不用了吧……”
“我技术很好的！”孙翔抬手拍胸脯，提到一半忽然意识到自己手上都是油，于是改为挑了个大拇指，“开小号带你！包你很快涨经验升级，进入神之领域。”
盛情难却。
大半个小时后，穿着一身沾满红油味道衣服而坐立难安的沈鱼，抱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坐在孙翔家的地毯上。
“wifi密码？”
孙翔完全无视沈鱼准备把电脑递过去的动作，步履如风地掠过她走进房间去找登录器，路过时随口报了一串字符数字相间的密码。
沈鱼把它输进去，右下角的标志转了两圈变成已连接的信号柱形状。
孙翔把外接的登录器插上，动作飞快地操作几下完成设置，随口夸赞：“你这笔电性能不错啊。”
他把一张从楼下报刊亭里新买的账号卡交给沈鱼，简单交代几句让她转到旧区，又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抱过来放在矮几上，也盘腿坐在了地毯上。
沈鱼已经建好了角色，一个1级的女玩家，系统脸，标配的灰扑扑的布衣。而孙翔开过来的号，一身流光溢彩的高级套装，武器则更是罕见的橙装，惹得路过的人纷纷转视角，隔着屏幕投来羡慕的目光。
“这算什么？豪门大少和他的烧火丫头？”
沈鱼笑起来，特意操作着自己的角色又走近几步，两个角色站在一块，反差更加明显。
孙翔也笑起来，挑挑眉头表情倨傲：“你等着，马上让你变成大小姐。”
说着他一马当先冲了出去，手中战矛一甩扫出一个超过180度的弧面，围上来的小怪顿时倒地。
不必多说，沈鱼已经操作着角色吟唱了一个小火球砸到毫无反抗力的小怪身上，一转身又是两个瞬发的魔法弹落到另两只身上。剩下的照顾不到的那几只则被孙翔用普通攻击戳爆。
既然开始了就一定要做到最好，沈鱼一贯以来的骄傲性格使她燃起了斗志。她的右手的确快且稳，简单的时机判断和释放对她来说并不困难。不过相比之下，左手就生涩许多，因而她技能释放的速度总是偏慢。
孙翔的号等级实在太高，在这样的低级区域即使是普通攻击也杀伤力巨大。他按捺着性子，只用最简单的技能，偏偏又想消化掉无处安放的手速，莫名多出些无意义的耍帅操作。
有这样级别的高手带着，沈鱼升级的速度飞快。倒是孙翔在一边时不时要回绝掉几个求抱大腿的萌新，渐渐不耐。
“你自己玩会儿？我去下个副本。”
沈鱼原本就是被强拉着来玩游戏的，闻言合上笔电起身：“那我先走啦？正好也有点累了。”她夹着自己的电脑往门口走，走到玄关忽然想起什么，回头补上一句：“今天很开心。”
孙翔抬头去看她，沈鱼弯着腰在换鞋，抬腿的动作让她质地柔软的长裤因绷紧而向上收了一点，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脚踝。她从他家里偏大的男式拖鞋里退出来，踩进自己大约三公分跟高的凉鞋，又把拖鞋摆放整齐。弯折的腰身直起来时，明明是不稳地摇了一下，却像是春天温柔的风里轻晃的柳枝。
今天很开心……
孙翔茫然地摸摸脸颊，突然觉得温度有点高。他嘟哝几句“热死了”，拿过遥控器把温度又调低了几度。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