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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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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合十祈祷完,尤里睁开眼睛,兴冲冲地用叉子叉来一块猪排,吃得津津有味。听勇利说东瀛有个叫做猪排盖饭的东西很好吃,饭是什么尤里不知道,据说是一种一粒一粒又香又软的东西。
正吃得起劲,尤里突然被从身后而来的一道黑影盖住了。他咽下口中的猪排,抬头看了一眼不由得疑惑起来——奥塔别克阿尔京?
难道是来找他算账的?
不会吧?!盯着人家看有那么失礼?
尤里一瞬间想了好多东西,惴惴不安起来。
奥塔别克看着少年如翡翠一般的碧绿色眸子,有好多话想说,却又说不出口。
“尤里……关于我的事,你记得、还是不记得?”奥塔别克斟酌半天才挤出一句话,问题的白痴程度又让他想去撞墙。
尤里眨巴眨巴眼睛,不明所以。
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来问一句他还记不记得他们。
明明以前都没有见过,干嘛要这么问,又不是很熟。
奥塔别克从尤里的沉默中已经得出了答案,他尴尬地咳嗽两声,手握拳挡在鼻子下面,想要掩盖起他的害羞。
“你想不想出去玩?恩,我是说……”奥塔别克指了一圈吵吵囔囔的宴厅,“这里太热闹了,我不太喜欢,你呢……喜欢还是不喜欢?”
尤里已经吃饱了,他环视一圈热闹的宴厅,又看了眼和贵族们相谈甚欢的雅科夫,最后向奥塔别克点点头:“不喜欢,想出去玩。”
奥塔别克的冰山脸上浮现出一丝温柔,他向尤里伸出手,见尤里不明所以轻声提示他:“手,给我。”
心中莫名涌出一股熟悉感,尤里想都没想就将手搭在了奥塔别克的手心,顺势站起来和奥塔别克一同走了出去。
小心翼翼地避开来参加宴会的贵族们,尤里看着奥塔别克的背影以及奥塔别克拉着自己的那只手,不由得发问:“你不是这个宴会的主角吗?”
“我在与不在,其实没有什么差别。”奥塔别克解释道,“我太年轻了,很多人并不相信我,以为我之前的战绩都只是运气好罢了……所以他们不会来结交我。”
奥塔别克回过头,看着尤里,微微勾起唇角:“比起我,或许他们更想和教皇陛下打交道。”
尤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我们去哪里?”
“先去我家换身衣服吧,不然明天大街小巷都会在说——‘奥塔别克拐带了教会圣子,不知道去了哪里。’”
尤里被奥塔别克逗笑了:“好。”
以前尤里从来没有走出过教会,对帝都的一切都十分好奇,在看到一副老虎的油画后,尤里眼睛亮闪闪地趴着窗户看了好久,奥塔别克摸摸他的头:“很喜欢?”
尤里点点头,奥塔别克轻声笑笑,带着尤里走进画廊里,没一会就抱着一副包好的油画出来了。尤里指指油画又指指自己:“给我?”
“恩。”
“……教会没有地方放的。”尤里想不出什么拒绝的理由,因为他真的很喜欢这幅画。
奥塔别克当然没想让尤里把画放在教会,他看着尤里提议到:“那……挂在我的公爵府吧。无论什么时候,公爵府都欢迎你来。”
“真的吗?”尤里惊喜地睁大眼睛,复又皱起眉头,“不行的,我是教会的圣子,不能随便出来……”
“我记得教皇大人说过希望你和我好好相处。”
“虽然是这么说……”
见尤里还是犹豫不决,奥塔别克忽然决定了。他本来想带尤里去帝都郊区的那处情人石,想想还是算了,如果尤里知道真相之后跑了怎么办?果然还是去普利赛提侯爵府吧,记忆在哪里失去,就该在哪里回来。
如果尤里一直把自己当做“公爵”而不是“贝卡”,就算得到了他,奥塔别克也不会开心。
奥塔别克将尤里带回了公爵府,让下人去找衣服的同时奥塔别克将那副老虎的油画挂在了自己的书房里。尤里看着那副同奥塔别克书房格格不入的油画难得的有点不好意思:“那是前代的阿尔京公爵吗?把这幅画和阿尔京公爵的画像放在一个房间里是不是太不尊重公爵大人了?”
“不会的。”奥塔别克退到窗边仔细看画有没有挂歪,确定油画摆正后,衣服也送来了。
衣服是奥塔别克小时候穿过的,即使是这样,穿在尤里身上还是大了些。奥塔别克摇摇头,甚是担忧:“尤里你太瘦了。”
“我有好好吃饭的!”尤里扯着身上的衣服不满道。衣服在衣柜里放久了,带着点香木的味道,尤里很喜欢。
奥塔别克支着下巴看了尤里一会,让人找来一条发带,亲手为尤里将长发盘起来。尤里晃了晃脑袋,没有了以往的沉重感,他咧开嘴一笑,白闪闪的牙几乎要晃了奥塔别克的眼睛。
尤里本就被雅科夫藏的好好的,再改换一身行头,跟着奥塔别克走在帝都的大街小巷里没有一个人认出他来。
奥塔别克骑马带着尤里来到了普利赛提侯爵府。尤里看着眼前老旧却整洁的院落,心中涌出一股熟悉感,背靠着奥塔别克的胸膛发怔。
“尤里,熟悉吗,这里。”
尤里点点头,又很疑惑:“我感觉我好像来过这里,可是我从小就没有离开过教会……难道是梦里面来过?”
“不,你确实来过。”奥塔别克笃定地说道。他将尤里抱下马背,打开生锈的铁门,带着尤里走了进去。
二层的府邸外墙上爬满了爬山虎,后院花园里面荆棘丛生,依稀能看到院落深处摆着一架老旧孤独的秋千。
人工湖里的湖水浑浊不堪,水草占据了整个水面,湖水死气沉沉,甚至还能闻到一股酸臭味。
尤里慢慢向前走着,目光锁定在后院角落里的秋千上。
怎么会那么熟悉?
“公爵大人……”
“我在。”
“你一定知道什么吧?你一定知道的!”尤里转过身,看着奥塔别克,“告诉我吧……雅科夫说的失忆、十年前、到底是怎么回事?”
奥塔别克沉吟片刻,点点头。他拉起尤里的手,带着尤里走向那个快被荆棘淹没的秋千。奥塔别克一手拉着尤里,一手挥剑斩断路上的荆棘,尤里好奇地伸手摸了摸荆棘上的刺,一阵刺痛袭来,好在手没有刺破。
用随身携带的手巾将秋千擦拭干净,奥塔别克让尤里坐在秋千上,自己在他身后轻轻推着秋千,声音低沉:“尤里,可以叫我一声‘贝卡’吗?”
“贝……卡?”尤里疑惑地开口,不知道奥塔别克为什么会提出这个要求。
奥塔别克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后,深吸一口气,用了很长时间才平复激动的心情。
他摸摸尤里的头:“就从……你父亲开始说起吧。你父亲是普利赛提侯爵,十一年前,我父亲接到密报,说宰相在老家的私兵队伍达到了五千人,有不臣之心。宰相虽然只有一个子爵的爵位,但身为宰相,手中的权利不比我父亲少。我父亲与普利赛提侯爵是同期,关系一直很好,于是就找普利赛提侯爵商议。”
后来宰相的眼线发现了两人的谋划,便启用了一直埋在北方的棋子,让北方游牧名族与草原精灵一同对帝国宣战。阿尔京公爵与普利赛提侯爵都是武将,领了命令去到北方的、镇压外族。
大军压境,游牧名族与草原精灵避开了与帝国铁军的正面交战,夜袭、游击……用尽一切让人窝火的法子消磨帝国铁军的耐心。当时好几个将领都发了火,想要一举攻入草原王庭,却被阿尔京公爵和普利赛提侯爵拦下。
草原人敢这样戏弄帝国铁军,定不会毫无防备。草原精灵是异族,天生比人类要善战,还是天生的弓箭手,再加上草原精灵会魔法,如果鲁莽出击,损失大的还是帝国铁军。
两方开始了持久战,期间普利赛提侯爵和阿尔京公爵担心妻儿,都寄过几封家书回去。就是这几封家书出了错。
宰相不敢在背后对阿尔京公爵下手,于是普利赛提侯爵就背上了私通外族的黑锅。大战结束,阿尔京公爵战死,普利赛提侯爵也被震怒的皇帝处斩,宰相大获全胜。
普利赛提家族的家眷,男子发配南洋,女子贬为奴隶,曾经高高在上的贵族小姐们沦为男人的玩物,不少人选择了自戕。
尤里是普利赛提家族的男丁,自然要随着家属一起去南洋,上路的前一天晚上,尤里被雅科夫“偷走”了,因为莉莉娅来寻求他的帮助。
之后教皇雅科夫亲自做了尤里的教父,封印了尤里的记忆,将尤里时刻带在身边不准他出教会半步。事实证明雅科夫是对的,虽然限制了尤里的自由,但是尤里健康地长到这么大了。
尤里听得一愣一愣的,他原本以为自己是个孤儿,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这样显赫的身份!
奥塔别克按住尤里的肩膀,秋千渐渐停下、静止。他绕到尤里身前,轻抚着尤里的脸回忆道:“以前你一直都喊我‘贝卡’……尤里,可以再这样叫我一声吗?”
“恩……”尤里对奥塔别克的话信了九分,转念一想九分和十分也没差多少了,索信全信了吧。他站起身,爽快地喊,“贝卡。”
奥塔别克的身子微微颤抖着,他伸出手,猛地将尤里拉近怀里紧紧抱住。尤里的脸瞬间就红了,磕磕巴巴地念了好一会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尤里、尤里……我的尤拉奇卡……”奥塔别克不住地抚摸尤里的脊背,珍宝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红了眼眶,少年公爵一贯的冷漠荡然无存。
尤里臊了个大脸红,把头偏向一边:“就、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要一声招呼不打就抱上来啊……”
奥塔别克放开尤里,一瞬不瞬地看着尤里的眼睛:“那打过招呼就可以了吗?尤里,我想吻你。”
“喂!”
没等尤里反抗,奥塔别克的嘴唇就坚定地印了下来,尤里脑子一片空白,而后如海浪般的记忆凶猛涌入。尤里承受不住,表情痛苦地痛呼出声,奥塔别克一惊,急忙放开尤里,手忙脚乱地为尤里揉太阳穴。
等尤里好些了,抬起头看着奥塔别克。奥塔别克发现尤里看他的眼神不再陌生,眼角微红眉眼带笑。奥塔别克听尤里轻轻喊了一句:“贝卡。”
管不得什么“打招呼”,奥塔别克按住尤里的后脑疯狂地吻上去,撬开尤里的嘴唇,在他口中攻城略地,直到将尤里亲地气喘吁吁、开始挣扎才放过他。
尤里端着强调:“奥塔别克!我可是教会的圣子,你这样也太不敬畏神明了!”
奥塔别克在尤里脸上拧了一把:“叫我贝卡。”
“你有没有听我讲话啊?”尤里瞪大眼睛,本来是佯怒,现在真有点着了火。
“我为什么要敬畏神明?”奥塔别克的手在尤里脸上流连,轻抚着尤里滑嫩的脸颊不肯放下去。尤里记起来奥塔别克是个在公开场合说“不相信神明存在”的人,刚想开口反驳顺便给这个无神论者洗个脑,奥塔别克就接着说了下去,“我无数次向神明祈求,让你回来我的身边,可是你没有回来。我为什么要相信一个什么都给不了我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