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与归》覃青

9、番外篇（2）

　　没过几天我又活蹦乱跳的下了床，但是好景不长，病是痊愈了，人却从卧房直接搬进了书房。
　　“书房里的藏书随便挑，三天背完一册或一卷，反正没个三五年这里的书你们也背不完，别想偷懒，三天后我会抽查的。”这个老不正经的，自己在房门外的摇椅上晒太阳，让我们在书房里背书？！
　　萨摩看看师傅哼着小曲的背影问： “师妹，师傅他是认真的吗？”
　　“叫我语青就行了，应该是认真的，主要是抽查比较麻烦，平时偷点懒他也不知道，反正他也在偷懒。”别人我不了解，老头子那点心思还是明白的。
　　“那好办，我先休息两天。”说着他捡了本草药方面的书往躺椅上一靠，随意翻开一页盖脸上，睡觉。
　　“你一天就能背下来？！”这人一看也不是个善茬，我得留心了。
　　“相信我，过抽查一定没问题。这两天掩护掩护。”书下传来闷闷的声音。
　　“掩护是可以，但是抽查的时候你也得提醒我，否则…别怪我倒戈。”
　　“没问题。”他好似无所谓的样子，打了个哈欠说。
　　接下来两天我过得要多憋屈有多憋屈，一个门外偷懒的监工，一个屋里偷懒的同僚，自己背书不说，还得留心把风，整日提心吊胆。好不容易熬到屋里这个活过来，也没个正形，草草翻了一遍，根本没有认真背嘛。
　　门前摇椅吱呀一响，我爹闲庭信步似的悠哉过来。
　　“怎么样，我们开始吧。”
　　“师傅，我有一个建议。”萨摩这个时候站了出来，“背书最终的用意也是讲究活学活用，与其一字一句背下来，不如能够用书中知识解决实际问题。”
　　“有点道理。”早说过我爹这人历来很尊重别人的意见，萨摩一看有点门路赶紧接着吹。“师傅，以你的水准，出几道题抽查一本书的内容易如反掌，又何必耽误那么长时间来听我们背呢。”
　　“行，把你们看的书拿过来。”
　　结果当然是我们都顺利通过了，但是！
　　“你为什么不早跟我说，害我白白背了三天！”
　　“诶？语青这不能怪我啊，毕竟谁知道师傅会不会同意呢，万一不同意我不是拖累了你，你说是吧。”
　　听着还说得过去的样子。“这次就算了，别以为我比你小就好糊弄啊！”伸出肉乎乎的小手直戳他鼻尖，虽然高度上还差一点，但是气势不能输。
　　“是是是，我的好师妹。”
　　然而，风水总是轮流转的，当晚爹爹就敲开了我们的房门，这么晚肯定没好事。
　　“萨摩～师娘做的花雕鸡好不好吃？”看，这个笑容，不怀好意。
　　“好吃啊，师娘做的什么都好吃。”啧，本人不在都不忘拍马屁，果然已经意识到我娘才是食物链的顶端了吧。
　　“想不想宵夜来一只？再配点小酒什么的？”这种时候真不想承认眼前嘬嘴的老头子是自己的爹。
　　“可是师娘说不可以偷吃。”此话一出，不由得正眼看看萨摩，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太像他啊，配合一下不知有什么后招。
　　“爹，萨摩才8岁，别说束发、弱冠，离舞勺之年都还早着呢，你现在就唆使他饮酒，算哪门子的师傅啊。”刚说完就被捂住嘴，爹你是有多怕被发现。
　　“语青，嘘！别被你娘发现了。”就算保持着被捂嘴的状态，我也要翻个白眼表示抗议。
　　“萨摩，听为师说，这都算不得大事，男人嘛，大事上掌握分寸，其他的不拘小节一点也没什么，快意人生嘛，哈哈哈哈。”
　　啧，说不了话就再翻一个白眼，不就是想伙同徒弟和亲闺女偷鸡吃么，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可是今天这么晚偷鸡吃，肯定要影响明天抽查了。”可以！师兄你一副为难的样子演技很好！我默默在身后竖起大拇指给他一个来自师妹的认可！
　　“哎，抽查那是小事啦，推迟两天也没什么。”爹，你这么快就妥协了，真的不是误人子弟也误自己亲闺女吗？
　　大概看我的眼神过于不愿参与，爹爹终于抛出了他的杀手锏。
　　“闺女，鸡翅归你，怎么样，你娘把鸡藏哪儿了，快闻闻。”
　　“好吧，看在鸡翅的份上。”小姑娘终究还是逃不过美食的诱惑。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什么快意人生，什么不拘小节，恐怕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萨摩虽然有点调皮，但也是正儿八经一个王子，这么多年跟着我爹，偷懒耍滑、嬉皮笑脸，彻底被带歪，成就了如今的长安城第一混混。
　　“嗝。”酒足饭饱，我爹那个糟老头满足的摸摸自己的肚子，时间也不早了，就想过河拆桥，碾我们去睡觉。
　　“我才不要这么早睡，人家还很有精气神！”那时我开始惧怕夜晚，自从把萨摩救回来之后，就老是梦到自己回到那条河边，一闭眼就是鲜红的血色，四周都是堆积成山的尸体和残肢，我就躺在他们中间，动弹不得，只能慢慢被遗忘，被掩盖。儿时虽然不知道怎么形容，却对那个场景充满了深深的恐惧感。
　　“乖，语青早点睡觉，明天才能准时起床吃娘给你做的早餐，不然就只能啃凉的窝窝头了。”哼，就知道拿吃的来威胁，然而在我们家用吃当筹码确实有效，我娘最大的嗜好就是做好吃的，还好全家另外三口没被她喂成胖子，不过嘴都养刁了不少。
　　“那我要跟娘睡！”
　　爹捏了捏我因为不满而嘟起的小嘴说：“娘最近身子有些弱，精神不济，我们就不要吵醒她了，爹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想想他说的也有道理，虽然不甘心，但还是只能妥协，开出了最后一个条件。
　　“你要等我睡着了才能走哦。”
　　“好好好。”爹爹宠溺的摸摸我的头，就打算领我回房。
　　“都多大了，还要跟娘睡。”萨摩今日也小酌了两杯，脸颊略略发红，寻常明亮的眼睛此时有一些氤氲，给人一种将醉未醉的感觉。
　　我眉头一皱，气不打一处来，自己也是个小屁孩还笑话别人，甩开我爹的手，朝他颐指气使的说：“你也赶紧回房睡觉，免得等会儿在隔壁发酒疯吵着我，哼！”
　　“哈哈哈，说你两句还生气了，放心这两杯我倒不至于会发酒疯。”
　　回过头牵起我爹的手，直接回房，不再理他。
　　“咚咚咚…咚咚咚…”或许该庆幸的是那天萨摩喝了些酒却并未睡得很沉，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过后，他睡眼惺忪的打开门，我抽抽噎噎，抱着自己的小枕头站在门口，一见他就扑过去抱住哇哇大哭，瞬间把他的瞌睡哭没了。
　　“这是怎么了？做恶梦了？”
　　眼泪鼻涕蹭了他一身，边哭边点头，刚被噩梦吓醒，他就像一根救命稻草能帮我赶走那些莫名的恐惧。
　　“没事没事，不哭，乖，师兄抱，傻瓜梦都是反的。”萨摩搂着我，边顺气边安慰，让人慢慢恢复了平静。
　　“我可以跟你睡吗？”微微仰起头，使劲眨巴大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他。
　　回头看看自己的小床，萨摩摇摇头，有点无可奈何，还是答应了。
　　躺在床上，埋在师兄怀里，闻到他身上微微透着些酒香，熏得人醉醉的，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第二日娘来叫我们起床的时候，面对两个挤在一张床上的小人，笑得喜闻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