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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城春草木（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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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煜行走在别宫冗长的回廊里。
野草闲花从他身侧匆匆倒退，沙沙的脚步在青石板地上孤寂回荡。凭栏曲折，远处环山抱水，自有楼台入云。只是他眼前看到的不是姹紫嫣红，而是方才不久前的兵荒马乱——
朝堂上，一干顽固守旧的大臣不知受何方指使，软化的势头再度激进，不依不饶地反抗革新。其中最年长资深的老臣打头驳斥，未果后为了明志，竟一头撞死在了金銮殿的龙柱上。
“变法动摇国本，恐让工商做大，当真是倒行逆施、罔顾人伦！”
血如泼墨，飞溅当场。肃静朝堂被炸了个鸡犬不宁，最终只得戛然而止。
楚煜憋着这一口恶气。自登基以来，这是他头一次如此的心烦意乱。
“那些都是障眼法，他们本质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说服我动摇。我要是生气了，他们就得逞了。”他对自己说道。
“我自己做的决定，不需要别人懂。”他继续安慰道，“反正总有人懂的。”
“总有人懂吗？”脚步在近在咫尺的馆殿前停下，楚煜很不是滋味地握紧了拳，探子来报的消息在脑中回荡。
“——平王楚琰私会林晏绡，二人近来交游甚密，还望圣上……多留个心眼。”
楚琰平日远居藩地，借着过年的东风，死乞白赖留京至今。其胞弟魏王楚琬，手握东洋海军，表面忠孝，背地里早已蠢蠢欲动蛰伏多年。他们想作什么妖，楚煜早就心知肚明，但料定蛟蛇翻不起大风浪，也就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他们竟然敢把主意打到林晏绡头上。
林晏绡披衣靠坐在温热的卵石边。身后池水氤氲，鸣泉琤琮，眼前是一片碧绿的草木欣荣。
这是长安城郊的温泉别宫。
庆元元年，新帝楚煜不顾众臣反对，斥巨资在此风水宝地造下奢靡建筑，美其名曰供皇室栖迟，实际原因却只有一个——太傅林晏绡，家传风寒之症，而地下温泉活水，正适合供其调养生息。
当真是煞费苦心。
楼阁外又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林晏绡没有回头，只随手舀起了一捧水，低声道：“多谢你了。”
却没等到熟悉的环抱。那人隔着遥遥相对的距离，冷哼了一声道：“小太傅是拿什么来答谢朕的？”
林晏绡这才不经意地一瞥：“嗯？”
楚煜走近了他。坚硬的朝靴摩擦地面，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他弯下腰，生硬地掰正了他的脸。
“小太傅最近和楚琰关系很好么……”
林晏绡用力去拽那只手，但如磐石纹丝不动。他清冷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隐晦的愠怒，也不多做解释：“平王要找我，我还能将人关在门外么。”
“平王？”楚煜低下头，鼻中喷出的粗气与他紊乱的呼吸交缠，恶劣道，“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朕也不许你见！”
钳住下颌的力道太大，仿佛要将他骨头都碾碎打磨，拆吃入腹。生疼之下，林晏绡却依旧保持着一份淡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殿下是把我也当成你的私有物了吗？”
楚煜忽然松开了手，呛声道：“好、好！”
林晏绡反手揩过泛红的嘴角，从高处看去，似乎可以看到一瞬即逝的嫌恶。
楚煜的无名火一下子就被点起来了。缺失的安全感、朝堂上孤立无援的坚守、处心积虑却被弃如敝履的真心，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他，为此他将自己包裹进坚硬的盔甲，去独自背负利箭与骂名，而他想要的不过是卸甲后一个可以慰藉的怀抱……
可这也不能得到。
楚煜怒极反笑，指着他的脸，几乎是咆哮般道：“朕看想要这天下的人不是我，是你！安王、平王、骠骑将军，你一个个招惹过来了！戚绥的尸体还没凉透，下一个是不是就是朕了？”
林晏绡冷冷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只发病的狂犬。他语调平板地疑惑道：“皇上，你说什么？”
楚煜一口没出完的恶气被他噎在了喉头，就差要化成老血呕出来。他恶狠狠地盯了对方一会儿，却只感到无能为力。
那是一块无暇的璞玉，是纯洁温润吸引了他，可他却忘了，这块玉也是捂不暖、凿不开的。
楚煜蹲下.身，端详着对方沉静如水的脸，一个邪念忽然从他脑海里滋生而出。
他揽住了林晏绡的后颈，摩挲着一小块裸.露的肌肤，心想：“不能长相厮守的话，那就玉石俱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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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晏绡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被做到晕”。
醒来时是睡在室内的软塌上，暖风习习吹动窗帘，照出一室人去楼空。
林晏绡气得拍了一下床板，还没破口大骂，先被某处牵动出的疼痛给堵住了嘴。
“岂有此理。”他忿忿地想到，“连衣服都没给我收。”
他于是光着脚有气无力地步下地去，走到池边，以一种很尴尬的姿势蹲下.身，开始打捞那件浮在水面上的、于昨夜被无辜殃及的衣服。
林晏绡龇牙咧嘴地拧干了湿衣，正想抖开晾晾，布料层叠中忽然有什么掉在了地上，发出“咚”一声闷响。
那是景和帝留给他的护身佛牌。
佛牌在水中浸泡了太久，已经开始软化了。林晏绡心疼地将它拾起，正想收好，却在它表面稀疏的裂纹里，看到了某种突兀的圭角。
他迟疑不定，手上稍稍一使劲，佛牌便被从中掰开，木块顷刻间分崩离析。
林晏绡无声地睁大了眼。
那里头……竟然藏着一块玄铁虎符。
作者有话要说： 微博@宿昔梦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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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木有更新，请个假，鞠躬QAQ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