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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张怀岳 ...

  •   贵公子姓赵名铎字时驹,秦国公世子,千牛卫将军,子从父业,少年时便上了战场,前年立了大功,才被晏明旭从边关召回来,赐了爵,升了官。
      “七郎来得早。”张怀岳举茶相迎。
      “脱身容易罢了,张老可还好?”来人匆忙走过来跪坐在张怀岳身侧,又道:“殿下这一去,外面少不得要乱上一阵儿。”
      张怀岳道:“一时之乱换天下太平,有何不可呢。”
      赵铎应道:“张老说的是。”
      方文隐给他也到了杯茶,他很客气的双手接过,说道:“我今儿有口福了,能喝到正先兄亲手煮的茶。”
      方文隐道:“七郎向来好酒,某只怕七郎喝不惯某这茶汤。”
      “正先兄这是什么话,酒有酒味,茶有茶香,各有各的好处,张老您看呢?”
      张怀岳指指他对方文隐道:“正先哪,七郎是个赖子,你是说不过他的。”
      来人也道:“张老这话可让时驹无地自容了。”
      张老道:“这世上哪有什么能让你赵时驹无地自容的!”
      赵时驹便道:“谁让某是个赖子呢。”
      “哈~”,三人相视一眼,会心一笑。
      帘子又被撩起,来人面未露声先到:“在外边便听见你们笑,笑什么呢?”进了门看见人,又恭敬施了一个礼道:“张老。”
      张怀岳道:“说七郎是不相让的赖子”
      来人道:“呵,这么说他才不会认自己是个赖子。”
      方文隐道:“越兄此言差矣,这赖子刚刚承认了自己是个赖子呢。”
      越峰仔细瞅了瞅赵时驹,发出一声:“哦?”
      张怀岳摇摇头,对岳峰道:“青山,最近可是最近听见了什么?”
      几人具收敛笑意,越峰道:“张老可是说最近朝中的流言?”
      张怀岳嗯的一声,抬眸看他。
      越峰官虽小却是皇帝近臣,交际广阔,小道消息知道的比探子知道的还早。
      越峰道:“最近朝中时有流传太子殿下忤逆皇后,被陛下禁了足,说殿下不孝,往日的贤名都是装出来的。”
      “没有其他的了?”张怀岳又问。
      “没有了。”
      赵铎道:“一些小人在搬弄是非罢了。”
      张怀岳道:“七皇子还是不堪大用啊。”
      岳峰问道:“张老怎么知道是七皇子所为?”
      张怀岳看向了方文隐,方文隐道:“可是因为皇后之故?”
      当今陛下晏明旭,已过天命之年,登基十载,育有十一子七女。其中以嫡长子太子晏晴玙能力最佳,也最不得今上喜爱。他的太子之位乃是先帝在时御口亲封的皇孙,是遗诏亲封的太子。
      二子是一宝林所生,年七岁上就已经的疾病死,昭宁六年,追封了一个滕王爵位。三子晴轲乃居贵妃之爱子,只是他生时早产,生下来便有几分不足,先帝在时明言此子体弱不堪大用,教他只做琴、书这般风雅之事,到如今三皇子殿下书画造诣早已天下闻名,颇受当世追捧,甚至言他可与前朝书画大家廖晋人相比。昭宁六年,晏明旭大封诸子之时,得爵江王,昭宁七年因罪降为长沙王。四子晴轩乃明后身边一女婢所生,生而丧母,养在了明后身前自小由懿元太子教养长大,与太子晏晴玙关系最为亲厚,有爵代王。五子晴轱与六子晴辙是廖淑妃所生的一对双生子,五子好武,六子却是常年药罐不离身,五子封国齐,六子封国赵。七皇子蜀王晴轶则是明后的幼子,性情张扬,和太子晴玙的关系却是不大好。八子晴轺(yao)出身还要低一点,生母是犯官之后,封有美人之位,其人和其母相同端的是长袖善舞,八面玲珑。九子晴辂(lu,四声音)、十子晴辒(wen)具是魏贤妃的儿子,其外祖乃是握有玄甲军的辅国大将军魏棠,年龄虽小,却聪慧非常。十一子晴辀今年才一岁,母妃则是扬州刺史严貂之女才人严氏,连话都不会说几个,莫说其他了。
      晏明旭日渐年老,对正值盛年,贤名在外的太子万般不顺眼,又担心太子势大,有损君权,便在昭宁六年,借三皇子病愈,四子、五子皆已成年可入朝参议朝政之名,顺势都给封了王爵。
      这些封了王爵的兄弟对这个实权太子亦是不甚顺眼纵然面上兄友弟恭,也难免私底下有些冲突。然然,晏晴玙手下能臣武将不少,有权有兵就差登高一呼。他也不怕这些弟弟们能越过他们去,也到底顾念兄弟亲情,不曾压得太狠,几个兄弟对他也不敢太过放肆,直到近时,太子被皇帝禁足闲云台,他们的才牙爪尽出。
      赵铎道:“蜀王即居宫中,又得皇后宠爱,发现什么不足为奇。”
      越峰也道:“的确,皇后生性纯善,不是一个善于掩饰之人,七皇子有心探查,瞒不过他,他趁机放出这样的话也不过是恶心人罢了。”
      正说着,向左和罗繁青掀了竹帘走了进来。
      赵铎看见了就道:“你们两个怎么凑到一起了。”
      向左回道:“在门口遇见了。”
      罗繁青关紧了门,上前也道:“你们几个身上有要紧事的倒比我们两个闲人来得早。”
      不待赵铎等人回话二人又对张怀岳问好。
      方文隐问道:“向世子,金吾卫那里可有什么变动?”
      向左,左金吾卫大将军赵国公向杰之子。
      向左道:“并无,高谦之只是看过了攻城弩,让游远把那些兵器造册入库并无其他举措。”
      越峰道:“依高谦之之智,查到那些兵器有问题只在早晚之间。”
      向左道:“我来时倒是叮嘱过游远,只怕他们不肯听。”
      赵铎道:“避害就利,人之本能,况金吾卫上下那么多人,游将军也是为了你好。”
      向左道:“水至清便便至浊,金吾卫若真是一点问题都没有才是奇怪呢。”
      张怀岳便道:“右卿已有了法子?”
      向左道:“我虽人微言轻,我老子却还在,以自查请罪之名义奏上去,想来陛下也会怜惜一二的。”
      金吾卫中有人私通外人盗取制式兵器,无论怎么说也都是大罪,捅出来便是大将军也有几分罪过在身,少不得受御史们弹劾。若得陛下几句开罪之言,那这也没什么了。
      几人会心一笑,不把这个小变故看在眼里。
      方文隐又道:“高谦之不是常人,经他手的案子少有不破的。”
      赵铎道:“可惜陛下不曾让三司会审,否则哪里来的这么大的麻烦。”若三司会审,人员众多,做起手脚来也方便些。
      张怀岳不赞同道:“咦,陛下信重高谦之是好事。”
      赵铎便道:“古往今来有几个能像咱们陛下这般的皇帝。”耳根子又软又硬,做皇帝全凭心情。他看了一圈又道:“确实是好事。”
      众人都明白赵铎言下之意,只看他还欲再说些什么,只听门外穿来两声当当的敲门声,开门走进来一个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他关紧了阁楼上的门窗才见礼道:“张老,穆远来迟了。”
      张怀岳道:“不迟,不迟。”又对在场众人道:“这是穆远,岿(kui)山阁主事,你们见过就好。”
      赵铎道:“早听闻殿下手里有一岿山阁,打探消息,铲除奸佞无所不能,今日见了,确实不凡。”
      穆远道:“赵世子谬赞。”
      张怀岳道:“你来的这般晚,可是外边有什么事?”
      穆远道:“蜀王似乎得到了什么消息,临时把自己人都撤了出来。”
      方文隐道:“什么消息?”
      穆远道:“暂且没有明确的消息,据我推论应是从皇后殿下那里得知的,蜀王撤的匆忙,惊动了魏王等人,幸好处理及时,魏王那边只当蜀王怕了,并没有多想。”
      罗繁青道:“蜀王并非临阵退缩之人。”
      方文隐也道:“不错,看来这个消息非同凡响。”
      张怀岳对穆远道:“未防大计出错,盯紧蜀王。”
      穆远应是。阁楼中顿时一片静默。
      张怀岳长叹一声,打断静默:“今晚能到这儿来的都是殿下的心腹之臣。”他扫视一圈,满堂安静,众人脸上却带了凝重认真之色。
      张怀岳又道:“前夜殿下已于闲云台病薨,诸君已经知道了吧。”
      他不等众人回答又道:“殿下经世济民,却不想中遭天妒,我等受殿下恩泽,实该竭尽全力完成殿下之心愿。”
      方文隐道:“殿下与我等皆有大恩,唯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张怀岳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人性之妒非拘于同窗,同僚乃至父子,夫妻皆有之。”
      众人皆静默不语,认真聆听。
      张怀岳又道:“陛下诸事皆能,独不能为君。即为君便少有慈父之心。兴起做事却少有念及后果。可怜殿下一腔深情竟全付了流水。”
      “父母不慈,竟以毒茶杀之,兄弟无情,杀兄嫁祸之。我等遗臣唯有洗清殿下之罪名,完成殿下之遗愿,方不负殿下临终之所托,亦不付殿下高逸。”
      罗繁青道:“但有吩咐,我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张怀岳道:“魏王与蜀王合谋趁殿下整肃军中之际,盗取十六卫之兵器,刺杀长沙王并嫁祸于殿下。我等虽安排了人手将此事提前爆了出来,但其中的杀招却还在。今刑部高谦之奉圣名查察此案,诸位对此可有什么建议?”
      罗繁青道:“依照高谦之的性子,他必定要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他久历沙场那把攻城弩的来历必然瞒不住他。”
      张怀岳道:“不假。”
      罗繁青接着道:“一旦知道了攻城弩的来历,那两个押送攻城弩的人只怕也瞒不住什么,最迟明天,他必然会去见陛下,让陛下派兵保护长沙王。”
      穆远道:“我来时,高相公还未提审那两个脚夫。长沙王最迟明天中午便能到京。”
      方文隐道:“明日便是望朝,陛下必会问高谦之兵器一案,他必然要到。”
      赵铎道:“他夜审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向左便道:“夤夜进宫,陛下未尝肯见他。”
      张怀岳道:“陛下不见,凉侯府也得见。”凉侯府,长沙王舅家也。
      赵铎嗤道:“到底是皇子,无论做过什么事来,也总会有人保他。”
      罗繁青道:“他也不是为护着三皇子啊。”
      方文隐道:“盛裕怎么讲?”盛裕,罗繁青之别字也。
      罗繁青钩唇一笑:“我朝自太/祖登基一来,可曾有当众刺杀皇室亲王一事?本朝在此之前可曾有兄弟相残之事?最可恨者,莫过于始作俑者,高谦之不过是厄萌芽于摇篮之中罢了。”
      张怀岳道:“盛裕此言不错。”又道:“高谦之只要一审那两个脚夫,此案的第一重谜底就算是解开了,他便是为了大楚也得极力阻止。”他不由叹道:“能秉正锄奸,以匡国典者,独此无二。”
      他又问道:“穆远,魏王那儿可还有什么动静。”
      穆远道:“未有,我来时,魏王府上很是安静。”
      罗繁青道:“攻城弩提前暴露了暂且未曾影响嫁祸之计。”
      方文隐也道:“抓两个本来就要被抓盗攻城弩的脚夫,确实是没有什么。”
      赵铎却问道:“攻城弩并不是适合暗杀之器啊,先前之说魏王盗弩箭刺杀长沙王,可这攻城弩不仅体积庞大,移动困难,组装使用也非是常人能上手,刺杀一事怎么会用攻城弩呢?”
      罗繁青抢言道:“有什么比它更显眼的呢?”
      赵铎道:“单弩小巧,更易携带,哪怕找几个善射之人,长弓亦能达到目的。”
      罗繁青道:“却没有攻城弩来的震撼人心。”
      赵铎缄默一刹,微微一笑道:“也是,也是。”
      张怀岳老神在在,听见罗繁青抢言,暗地里抬了眼眸,颇为赞赏的看了一眼,又扫了一眼方文隐,为他的恭敬少言有几分恨铁不成。
      房间一时又为之静默。
      张怀岳变换了一个动作,说道:“既然此事已有定论便不多言了。今我邀诸君来此,是为了殿下之遗愿啊。”
      赵铎道:“张老请说,我等自当竭尽全力全殿下之宏愿。”
      张怀岳道:“殿下愿主四皇子登基,承宇四方。”
      赵铎惊道:“四皇子?代王!”
      张怀岳点点头:“不错。”
      罗繁青道:“代王跟在殿下身边最久,几乎是殿下教养长大的,与殿下的关系也是最亲厚的,到是个合适的人选。”
      张怀岳道:“既然定了目标,之后要怎么做,诸君可有建议?”
      赵铎道:“殿下可留下什么妙计?”
      张怀岳道:“事发仓促,殿下只勉强留下了几句话,并无什么锦囊妙计,一切还靠我等。”
      罗繁青道:“不知张公可有什么打算?”
      张怀岳道:“我老头子一个,年纪大了,脑子也不大灵光了,还看你们年轻人。”
      赵铎道:“张老您见多识广,是我等晚辈万万比不上的。”
      张怀岳却摇摇头,道:“文隐,你说。”
      方文隐还待推辞,看见恩师眼光顿时一愣,咽下了推辞的话,说道:“待江南事发,魏王必成弃子,反倒是蜀王可成大器,欲推代王上位,先得废了蜀王。”
      张怀岳道:“蜀王,皇后之嫡子,太子之幼弟,陛下之爱子,你当如何。”
      方文隐道:“自古立嫡立贤,蜀王虽无贤名,却有嫡子之实,又是陛下爱子,旁人不能废,唯有蜀王自己能废。”
      他又道:“他本不是心机善忍之人,待江南事起,魏王一倒,朝堂之上,唯有蜀王鹤立,权力加身,只要稍加引诱,他便能犯下大错。”
      罗繁青接口道:“届时长沙王,代王,赵王,乃至魏王与八皇子等年幼皇子都这个有机会。”
      众人都有赞同之色,张怀岳却道:“之后呢。”
      方文隐道:“代王既然参与了夺嫡,必的有功勋在身才能服众。且让他立下几个功勋再说。”
      张怀岳冷笑道:“什么功勋,你想让代王上战场吗?”
      方文隐道:“突厥向来不安分,没有机会也能制造机会。”
      张怀岳喝道:“空谈。”
      “是。”方文隐领训。
      张怀岳道:“但有可取之处。”方文隐面上露出一点喜意,就听
      张怀岳道:“你要蜀王犯下大错,你想让他犯什么大错?如果陛下不曾厌弃魏王和蜀王怎么办?长沙王贪婪灾银,致人水淹怀州,使得怀州千里饿殍,几近死地,陛下也不过降了三皇子的爵位,食扈,监禁数月罢了。陛下是个心软易怒之人,你们又岂会不知。寄大业于他人,岂是你们往日之所为?”
      “是盛裕想当然尔。”
      “是学生思虑不周。”罗繁青,方文隐同声道。
      张怀岳又道:“我非要教训你们,只是殿下这一去,竟让你们也跟去了三魂六魄。殿下将后事托付我等,是信任我等必能完成他的宏愿,是要我们承其意志,能安黎民于宇内,能治天下于太平。非是让我等在这里凄凄惨惨的说些空话。”
      张怀岳又道:“你们都是国之重臣,大权在握,连你们都乱了阵脚,何谈大业,你们让底下人怎么做。”
      “正先既然爆出了江南之事,那就让代王去江南吧,虽然得罪一些人,还是利大于弊的。”
      “是。”方文隐应道。
      张怀岳道:“打蛇不死易遭蛇咬,既然动了魏王便不能给他翻身的机会。”
      “学生明白。”
      张怀岳道:“如此便看你们的了,随机也好,预谋也罢,但是你们要记住,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我等明白。”
      “夜深了,都散了吧。”
      几人面面相觑,道:“那,那张老我等且告辞,明日再见。”
      “走吧。”
      赵铎罗繁青等人具起身回了家,唯有方文隐起身给张怀岳到了茶,并没有走。
      他道:“老师今日说起话来倒不像平常了?”
      张怀岳道:“怎么?你有看法?”
      方文隐道:“老师平常是不会说这些的。”
      张怀岳道:“哼,你倒是机灵,可惜瞻前顾后,迟早你要败在这上头。”
      “学生···”
      “行了。”张怀岳打断他:“江南之事安排好了?”
      方文隐道:“已经安排妥当了,明日大朝会上方渐意便会奏桑启纵奴行凶一事,江南那边杨超拿了账本人还在扬州府大牢里关着,只要时机一到,便能让魏王和廖家坐下的祸事大白天下。”
      “嗯,谨慎些。”
      “是。”
      “正先啊,你是我的弟子,我总要为你好的。”
      “弟子明白定不负老师一番心意。”
      “江南税银一事,你做的有点着急了,遇上攻城弩一事,倒是相得益彰了,算做的不错。”
      方文隐今天终于露出了被夸奖的笑容。
      问安居里老师学生你教我学,好不欢畅,与此同时,魏王府上却是一片既然不同的景象。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张怀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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