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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高礼 ...

  •   高礼想到了十六卫。
      高礼不是不通兵事之人,他也上过战场带过兵,年轻时也曾带队深入草原生擒了摩利可汗的长子,他深知十六卫用过的攻城弩是什么样子的。
      谁能拿到十六卫的攻城弩呢?谁要用攻城弩做什么呢?
      这一刻,高礼恨不得将天下间尊贵的儿子们都塞进他们母亲的肚子里去!在京城里动用攻城弩?这是要干什么,是要造反吗?
      宋观见高礼脸色实在不是太好,上前担忧的问道:“相公?”
      高礼摆摆手,围着攻城弩走了一圈,道:“宋观,你去十六卫,军器监都走一趟,问问他们可曾丢过攻城弩?”
      宋观躬身行礼,说了一声:“是。”
      高礼盯着这架高大的攻城弩,又道:“找几个信得过的人,把它送到刑部衙门,看紧它。”
      “是。”
      高礼又问:“那两个押着攻城弩的人在哪?”
      宋观回道:“都在刑部大牢羁押着。”
      “嗯。”
      宋观又问:“相公,这些兵器可都要带回刑部。”
      高礼叹了一口气:“兵器就算了,衙门里没有那么大的地方。”
      宋观躬身说是。
      高礼道:“且去,我这边还有高演。”
      宋观说是,便离开去安排人手。
      宋观走了,高礼也要回刑部衙门。离开仓房没走几步,游远便迎了过来:“高相公,您这是看完了?”
      金吾卫负责京城治安,戍边之战向来没有他们,高礼看向游远暗地里心思已转过千回,对着他确实面带微笑:“游将军,劳烦游将军惦记,本部已安排人手接管与此案相关人员物证,届时还需游将军帮衬一二。”
      “高相公客气了,分内之事,分内之事。”
      “那老夫就先告辞了。”
      “高相公慢走,慢走。”
      待人远去,张毅便上前道:“当真是好大的官威!”
      游远不答,沉下脸色,问道:“东西都藏好了?高谦之好像发现什么了。”
      张毅立刻道:“都藏好了,不会入册。”
      游远又问:“那个里同外人的杂种呢,找到了?”
      张毅道:“找到了,叫李二,已经关起来了。”
      游远怒道:“我金吾卫脸全被这些人给丢尽了!”
      张毅也怒,复问道:“将军,那高谦之精明过人,是个探案高手,不会真的发现什么吧?”
      游远道:“凡事有大将军,反倒是那个李二,你让人看好了他,把他最近往来的都查清楚。”
      “是!”
      这边游远很发了一会怒火,那边高礼回了刑部衙门,也发了一场火。
      孟钊带了赵大见了持攻城弩的人,又将人送回了万年县衙时间上恰好和高礼错开了。不久后,前去探查赵大来历的蒋轩也回来了,二人同吃了午饭未过多久高礼也回来了。
      他见了蒋轩便问道:“事情查的如何?”
      蒋轩禀道:“左威卫的花名册中确实有赵大的名字,也确实是因伤早退,相貌体征都合的上,他所言的果毅都尉程姚前不久已经病死,在京的左威卫里没有认识他的。小的也去了大通坊,左右街坊倒都认识他,大通坊里也确实有一家掌柜的叫陈瞎子的小肉铺,赵大时常去看望和弟弟住在一起的母亲,每次去大通坊都在他那里买肉,赵大的弟弟叫赵小二,住在大通坊北,据他所言,昨天赵大确实要去看他,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的没来,他老母很是担心。”
      “这么说,赵大看见攻城弩只是巧合?”
      蒋轩道:“到不像是故意为之,赵大从军多年,熟悉攻城弩这种东西也不算稀奇。”
      高礼却道:“我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蹊跷。”
      孟钊便道:“相公若不放心,不妨修书一封给左威卫彭大将军叫他查一查赵大在军中的熟识,程姚虽然死了,但和赵大同伙之人总不会都死了,不妨叫一个回来,认认人。”
      高礼道:“再等等,许是我想差了。”又怒道:“果真是天下太平久了,叫一干人等不尽忠报君,仅做这禽兽不如的事情,真枉为人也。”
      孟钊蒋轩自知他说的是在长安试图以攻城弩乱事之人,彼此相视一眼,自无二话。
      高演奉了几盏提神醒脑的薄荷水进来,道:“老爷,王侍郎求见,似乎有要事商议。”王侍郎,王志,刑部右侍郎也。
      高礼揉揉额头,道:“让他进来吧,宋观回来告诉我一声。”
      高演恭声道:“是。”
      转身叫了王志进来。
      刑部之事比起兵器案来繁杂程度只多不少。
      高礼暂时撇开了案件,处理公务。
      此时户部尚书方文隐却撇开了公务,他正在和皇帝下棋。
      晏明旭或许在政事少了些许天赋,但是在享乐上却堪称大师。
      书画,乐舞都是大楚一绝,独独在棋艺上没有什么天赋,是一个十足的臭棋篓子。
      而方文隐正好相反,他出身贫寒,家无余财,供不起其他高雅而耗费巨大的爱好,唯独书法,弈棋是他苦练了的,为了不仅仅是有朝一日不至于在同僚面前失了体面,也是为了能在掌权者面前留下一二闪光之处,晏明旭最早对他另眼相看可不就是因为他下的一手好棋,晏明旭自诩是天下第一风雅之人,天下第一风雅之人一定要做天下第一风雅之事,然然,他于书画,乐舞一道都能称得上是一绝,唯独棋之一道未曾找到窍门,于他人下棋不似若黄河之水决堤,赢得畅快却难得弈棋之妙,就是若徒手攀秦岭之岩,难得弈棋之乐。他喜欢找方文隐下棋未尝不是因为和他下棋不仅能得下棋的欢乐,还能输的不那么难看。
      今儿阳光正好,花开的也好,宴明旭在明澄水榭布下棋局誓要和方文隐大战三百回合,自称最近得到了一本古棋谱,观之有大获益,自觉棋艺有所长进可以和方先生切磋切磋。
      方文隐恭敬的应邀,恭敬的和晏明旭下了两局棋,眼见天要黑了才借口还有公务没有处理提出告辞,又问晏明旭:凉州之事刻不容缓不知陛下何时召见闻幼安,还是安抚凉州陛下另有他人推荐?”
      晏明旭似乎是才想起还有一个闻幼安,他道:“不必见了,傅卿推荐还是能信得过的。”
      方文隐不动声色,道:“臣这边便知会中书起草诏令。”
      晏明旭点点头,神色俨然不如下棋时兴奋。
      方文隐又道:“陛下,还有一事,门下驳回了魏王以副使行使辰州一令,不知陛下···”
      晏明旭忽地像吃饭咽住一般,不知是不是想起了昨天方文隐所说魏王联合廖家抢夺地方税银一事,索性摆摆手,道:“既然驳回了,就驳回了吧,该怎么着怎么着,你们看着办就是。”
      方文隐恭敬答了一声是。
      眼见天色已晚晏明旭已经没有下棋的心情,方文隐察言观色说道:“臣户部还有些文书未看···”要先行告退。
      晏明旭爽快挥挥手,放他出宫,自己去两仪殿找皇后了。
      此时天色将暗未暗,已到了放衙的时间,方文隐出了宫,没有回户部反而去了崇宁房里一家茶楼里。茶楼匾额上问安居三个大字在黄昏下熠熠生辉。
      已是黄昏时分,茶楼里的人并不多,只有一二学子正在争论着什么,方文隐匆忙错过他们,去往后面的小楼里,说是小楼也不过一层多高,二楼也只是从中隔出来的一个小阁楼,好生装饰了一番罢了。阁楼上铺了席子,方文隐到时正有一老者靠在凭几上透过墙上半开的窗户看着外面的天空。
      黄昏屋暗,不甚明晰,连着老人的身形都有些模糊。方文隐熟门熟路从靠门边的柜子里拿出火信点了烛灯。老者才好似发现他一般叫道:“正先啊。”
      方文隐立刻叫道:“老师。”
      老人姓张名峦字怀岳,三朝遗老,官拜太子太师,亦是方文隐的授业恩师。
      老人挣扎着从凭几上立直身体,方文隐连忙去扶他,听他道:“正先啊,陛下近日脸色如何?”
      方文隐面色一僵,随即道:“面色如常。”
      张怀岳道:“天家无情啊。”又道:“近日朝堂上有什么异动吗?”
      方文隐回道:“并无,门下驳回了魏王出使辰州的诏令,陛下同意了,也如老师所料,陛下并没有召见闻幼安便让他赴任凉州了。”
      “税银一事呢?”
      方文隐道:“陛下并无指令。”
      “当年怀州案起,他便拖着,如今换个儿子也是这般,倒像个慈父了。”
      方文隐便道:“老师,可还要激他一激?”
      张怀岳瞥了他一眼道:“你拿什么激?陛下想装糊涂,如今谁能让他装不了?”又道:“你须知现在当务之急是殿下的身后事,不是这些个争权夺利!”
      方文隐拜服:“学生受教。”
      张怀岳又道:“京城发现了攻城弩,陛下派人搜了城,抓了人,却把案子直接交给了高谦之,正先啊,陛下为何不让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司会审,,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吗?”
      方文隐道:“陛下只信任高谦之,殿下刚薨,陛下也防着京城出事。”
      张怀岳又问道:“陛下为何只信任高谦之?”
      “原因有二。”方文隐道:“一来,高谦之屡获奇案,有查清此事的能力,二来,高谦之知进退,通事理,不至于令此案牵连太大。”
      “不错,正先陛下派了高礼来处理此事,你做何应对?”
      “时刻监视,暂且不动。”
      “哦?为什么呢?”
      “依高谦之的探案能力,稍加点拨便能查清攻城弩一案背后的是魏王刺杀长沙王并嫁祸殿下,故我们只需时刻监视以防错漏,静观其变便好。”
      “不错,正先啊,我从不担心你谋略不够,只忧心你决断优柔,朝堂之事,瞬息万变,不容一步走错。即不容你多想,也不容你少想。”
      方文隐立刻道:“可是正先漏了哪处?”
      张怀岳道:“你既然说高谦之是通事理之人,你怎么不猜他知道了攻城弩剑指何人,不会出来提个醒呢?”
      “老师是说高谦之会通知长沙王小心刺杀?”
      “攻城弩不是个适合刺杀之物,他又不是愚钝之辈?”
      方文隐又如何想不到,他道:“当年怀州大水,长沙王趁机贪银敛财,破家无数,高谦之何等激愤,连上七道奏章斥责长沙王之罪。如今倒是顾念皇家血脉。”
      “一事归一事,穆远一会便到,让他盯紧一点,抓道一条大鱼不容易呀。”
      “是。”
      “今时不同往日,但今时和往日也不见得有什么大不同,你总是要接我的手,我老了,唉,临了,临了竟然也做了这种不忠之事,哼。”
      方文隐立刻到:“老师也是为了大楚。”
      张怀岳立刻嗤道:“哼,为了什么老夫自己清楚。行了,给我煮杯茶。”
      “是。”方文隐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了一并茶具并茶饼,为张怀岳煮茶,师徒二人相顾无言。一壶茶还未煮完,门外便传来几声凌乱的脚步声,门帘子一撩开,露出一张刀削般的好面貌,剑眉,朗目,棱角分明的显得有些冷硬,就连气势也十分的骇人,穿一身黑色的圆领袍,上好的料子上绣着暗纹,腰间香囊玉佩一个不少,若不是那身气势,倒像个寻常的贵族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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