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高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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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楚的京师之地名唤长安，是一座规模宏伟的大城。全城布局严整，有如菜畦，一道朱雀大街从南到北将城市分成两半。东边是万年县，西边的是长安县。在全城最北部的中央有皇城，皇帝皇后都住在这里。皇城往南有宫城，宗庙社稷，百官廨属都在其中，没有杂人居住。
整个长安城屋舍俨然，街道宽阔，绿树成荫。有东西大街十四条，南北大街十一条，分割一百宽零六坊供居民居住。在东西二部又各有一座大商市，分叫东市，西市，买卖物品，无所不容。
长安城京师之地，繁荣富强无有胜过她者。权贵通达，四方儒士，歌舞艺人多会于此。故长安，万年二县兢兢业业，但凡有事，不敢慢待。
今日，临近午时，万年县衙，便见一穿着短衣的中年男子，瘸着左腿，慌乱的要求见县令。衙役不敢擅专，便叫了县丞过来。那人见了县丞便道：他今日在城里见有一伙人持攻城利器从平康坊出来，他做过府兵，认得那是攻城弩。
那县丞大惊，连忙带他去拜见县令夏汉章。
夏汉章而立之龄，庶族出身，穿一身绿色官府，面有清须，长的还算俊逸，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出了一身的冷汗。
京城之地，贼人竟有威力这般大的武器，某不是有人要造反？
他怕的紧，一边叫人看好报案人，一边连忙向报告京兆府报告。
时任京兆府尹的人名唤张恒，年龄比夏汉章大一些，见过的事也多一些。他安抚了夏汉章，又让他看好报案人。向上面报告了同时，又让人通知了护佑京城治安的左右金吾卫。
左右金吾卫，京城护卫治安者。
攻城弩名号一出，无论是谁都是一惊。
没有人清楚这座攻城弩是哪里来的，是为什么来的，当前紧要的是禀告陛下，是找到这架攻城弩。
一层层的上报给了皇帝，正在和皇后说话的晏明旭大惊失色，连忙下令封锁京城，十六卫挨家挨户搜查攻城弩下落。
两班衙役，护卫京城的十六卫在得到了上面的指令已经是黄昏过半，明亮的月亮挂在枝头抬头可见。
静街鼓已经敲过了，城门已关，坊门已闭，士兵们挨家挨户开门搜查。那攻城弩体积庞大，又重的很，不是想藏就能藏住的。
十六卫和衙役们将城内几乎搜了一个遍，直令护卫京城几位大将军背后生凉。
攻城弩找到了，但更让他们后怕的是在城中找到的成百上千把的刀剑□□。若有人心怀不轨，若有人逼宫谋反，这些都是现成的武器，这后果谁能承担！谁承担的起！
从上到下，从十六卫的主帅到京兆府，长安二县均呈上了请罪折子。
晏明旭也吓了一大跳，京都首善之地，皇帝卧榻之旁，竟然有人持攻城凶器，万一哪天谁起了什么心思，晏明旭瞬间冷汗便已打湿后背，他简直不敢再想下去，连忙下令严查！
刑部接了案子顿时头大如牛，这种事情谁查谁倒霉，也不知道这一会能牵扯到多少人。
时任刑部尚书是高礼高谦之，世家出身，年少便有聪慧之名，好谜题，刚正不阿，年轻时破过不少大案，很有几分名气在里。高家更是世代忠君之族，也得晏明旭几分信赖。案子放在他手里晏明旭很放心。立刻下令让他查清此事。
高谦之接到圣令深深觉得这不是常事。
攻城弩不是一般武器，它的图纸更是重中之重，不是一般人能拿的到的。没有图纸，京城里能接触到攻城弩的十六卫，兵部库部司，卫尉寺，军器监乃至将作监都有可能泄露，但是接触容易，把攻城弩带出来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高谦之决定先见一见那个报案人。报案人被拘押在万年县大牢。
万年县令夏汉章恭恭敬敬的迎接了高谦之，陪他一起进了万年县牢。
万年县牢并不大，只有三间牢房，零零散散的关了五个人，报案人被关在最里面一间，独自一个人。
牢犯们见有大官进来，不由得叫了几声，有喊冤的，也有喊求管家饶命的。
唯独最里面的报案人神色拘谨却不卑不亢。
高谦之见过了他，便要夏汉章将人提出来，几人回到了万年县衙，择一密室开始问话。
报案人被关了一夜神色萎靡，却不妨碍他身姿利落。进来大大方方的像两位大官见礼。
夏汉章道：“此乃刑部尚书高谦之高相公，赵大，你将如何见到攻城弩经过再细细讲来，待查明真相，必放你归家。”
报案人赵大禀道：“某叫赵大，三个月前刚从北方戍边回来，这攻城弩闭着眼睛都知道什么样，昨天某是去某弟弟家，正准备去陈瞎子那儿买点肉。但就在大通坊坊门那块，就看着两个人驾着一辆牛车往西边走，车拿雨布盖着，驾的飞快，一点都不爱惜牛，那车辙深的呦，一开始某还以为是谁家搬什么呢，还奇怪大晴天的怎么拿雨布盖着。巧了他从某身边过的时候，某看见他家那车有一边雨布翘起来了，顺着那角某就认出来了那是攻城弩，某见过的攻城弩，也用过，绝不会认错，那就是攻城弩。”
高谦之仔细听了，反问道：“赵大，你说你是府兵，你在哪一卫谁人手下？在何方戍边？”
“左威卫，果毅都尉程姚手下，曾虽左威卫大将军战过辽东。”
“那你此刻为何不在营中！”
“某瘸了条腿，又担心家里老母，就才求了上官出军。”
赵大正值盛年，若从军，此刻应在军中，若是以残疾早退，确实有礼。
高谦之低眉看他，又问道：“再问你，你可还认得那架牛车，认得押牛车的人？”
赵大道：“自然认得。”
高谦之立刻道：“好，孟钊，带他去认认那辆车和人。”
“是。”跟着高谦之来的孟钊应一声立刻带走了赵大。
夏汉章上前：“相公，您觉得这个赵大很可疑？”
“不能不防啊，夏明府，此人某带走了 ，不要声张。”
夏汉章立刻应道：“是，是。”
高谦之出了县衙，上了马向左右吩咐道：“你去左威卫查查，有没有赵大这个人，问清形貌特征，能找到熟人更好。”
蒋轩得了吩咐，立刻答道：“是。”离开前去左威卫探查。
高谦之又问道：“那架查获的攻城弩在哪？”
宋观上前答道：“和昨晚查获的兵器都放在金吾卫的校场上了。”
高谦之便吩咐道：“去金吾卫。”
高礼的长随高演便劝道：“老爷，吃了午饭再去吧。”
高谦之望了望天色，天色见午，确实该吃饭了。
“到前边找个面摊儿。”
“好嘞。”
三人便离开了万年县衙，到前边找了一个面摊儿凑活了一顿午饭，面不怎么样到听了一肚子百姓昨夜被金吾卫搜查的哀声怨语。
高谦之叹了一口气，上马便向金吾卫校场驰去。宋观连忙跟上他。
时正值入夏之季，高谦之到了金吾卫的校场就看见成千上万把武器在太阳下反射出奇异的光，看着就让人无端的发冷心寒。
金吾卫郎将游远迎了过来，朗声道：“高尚书，恭候多时了。”
高礼道：“游将军，陛下让我来查兵器一案，有打扰之处，还望游将军海涵。”
游远道：“高相公这是说哪里话，只管吩咐，大将军下了令，让我们都听你的。”
“劳烦宋老将军了。某正有一事需要游将军帮忙。”
“相公请说。”
“不知昨夜查获的兵器都在哪里？”
游远指了满地堆砌的兵器道：“都在这里了。”
高礼扫了一眼又问：“那架攻城弩呢？”
游远道：“大将军特意吩咐过我们，把它放在了一间空库房里，由兄弟们守着，某也知道事关重大，大人来之前没有人进去过。”
“好！”高礼道，又问：“不知这些兵器可曾造册登记？”
游远答道：“这个还未曾，兄弟们昨晚刚搜查完全城，未免有些疲劳乏力，金吾卫又是个小地方，实在没有多余的库房放这些，就那么一间空的也···”
高礼打断他的话：“游将军，此案干系重大，还望你能尽快安排人手，将这些兵器造册入库。”
游远尴尬笑笑，道：“是，是，相公说的是，在下遵令，遵令。”
又高声喊道：“张毅，张毅，你他娘的赶紧把北边的仓库收拾出来，高相公吩咐了要把这些个破烂造册入库！”
张毅从后边一众兵卒中跑了出来，高声应道：“是！”点了几队兵丁收拾仓库，收敛兵器。
高礼暗叹一声，将目光从张毅收回，目光扫到他佩戴的长刀，有些疑惑，正要开口询问，游远尬笑一声，恭敬上前，挡住高礼的目光，道：“高相公，那架攻城弩就放在库房里，您跟我来。”
高礼看他笑了笑，没在意心底疑问：“请。”
游远将人带到了仓房前，让看守的兵丁开了门，道：“高相公东西就在里面，您进去便是，那群小子干活向来不仔细，我去看看，别漏了什么。”
“有劳游将军了。”
“分内之事，分内之事，您忙，您忙。”
游将军一走，宋观便道：“什么态度呀！”
高礼立刻喝道：“宋观，不可无礼。”
宋观瞥了瞥还守在仓房前的兵丁，立刻受教，弱声道：“是。”
高礼见到了那架近日引得长安不能安生的攻城弩。
已经组装好了，孤零零的立在偌大的仓房里，阳光透过门落在它身上，将他照的分明，高礼也看得分明。
榉木制，木质坚硬，各部分具完好，有些陈旧，使用的痕迹也很明显，俨然不是新造的，边角处有新鲜的砍痕，却不深，有几个部件是新换的，颜色，锛斧的痕迹都很新。
京城里哪里会有使用过，却又修善过的攻城弩呢？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高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