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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九 初到贵地 ...

  •   一般情况下,一个人被另一个人叫“大哥”,这两个人如果没有血缘的话就是表面上看起来感情好得像兄弟一样,至于内里是什么样子也就只有两个选择。但是,如果开口叫“大哥”的那个是女人,那么情况就要复杂得多了。鉴于海底针一般的女人特性,这一句“大哥”,不管开口的人报着什么样的心态,想要表达的都不会是字面上的意思,在宋菊衣看来,不是委婉地拒绝就是委婉地表白。看面前这个女人的情况,应该是后者多一点吧。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让菊衣有“为之眼前一亮”的感觉。
      一头乌黑的长发松松地挽起一半,在左边翻成一个堕马髻,用造型简洁的翡翠花簪固定,剩余的头发用淡黄色丝带系成一个花结,绕在左肩,右耳后饰以小粒珍珠串成的珠花,身穿杏黄色半袖衫,内搭珍珠白小袖里衣,下身是一条明黄色的长裙,腰带用绯色丝绦,再加上随意搭在双臂上的半透明的提花白纱披帛,整体感觉大方得体,明艳动人。这么会打扮的女人当然不会难看。
      确切地说,她是个大美女,望月楼二楼众人的视线有一半都投在她的身上——另一半自然归尉迟玖所有,她么,习惯于被人忽略。
      “思筠。”尉迟玖微笑着和她打招呼。
      原来大美女叫思筠。
      菊衣看着她的粉脸因为尉迟玖叫了她的名字而飞上两朵红云。那细如烟云的眉毛一瞬间弯了下去,水汪汪的杏眼也因之半眯,但那其中的波光却更显动人;小巧的鼻子皱了一下,鼻子下红艳欲滴的嘴唇也咧出一个优美的弧度——这个表情在菊衣的眼前渐渐幻化成四个字:心花怒放。
      她一定很喜欢尉迟玖,所以才会因为他的一句话、一个微笑高兴成这个样子。而且,她眼睛里流露出的喜多于惊,表示她对尉迟玖的突然到来并不意外,适才那些感情流露只是表达的方式罢了。
      “嗯哼。”一个冷冷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偏过头,尉迟玖正冷冷地看着她,另一边,思筠也对她露出了轻蔑的眼神,菊衣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自己的眼神太肆无忌惮了一些,看来是被人当成登徒子了。
      苦笑,无所谓吧。反正她没打算和这些人多有些什么牵扯,被人讨厌虽然不舒服,但也能省些事。
      “这位是——”拖长的尾音表示思筠对她的轻蔑不仅是因为她刚才的“登徒子”眼神,还因为思筠自己本身的倨傲,养尊处优的人对于贫寒人的一种优越感——没办法,她本来就不喜欢那种华丽料子做的衣服,所以本来就普通的料子在这一路折腾下显得更加破旧。
      卑贱、无礼的穷光蛋,在大帅哥尉迟玖的辉映下,果然是“讨厌鬼”的代名词呢。
      “吴菊轩。”尉迟玖冷冷地代她回答,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因为发呆而把人家思筠晾在了一边。不好意思地笑笑,她继续在一边做木头人。
      “原来是吴公子。”温和而疏远的语气,然后转过头:“尉迟大哥,快这边坐。”
      他二人走到一张靠窗的桌子边,思筠先坐下,尉迟玖却回头看了看她,菊衣朝他耸耸肩,自己找了张角落的桌子窝在里面,毫不客气地拿起桌上备的点心就吃,反正她有钱给,不会赖账。
      那边厢,尉迟玖已经坐下,与思筠谈起话来。
      想不到这个人对着大美女话就多了,还真是差别待遇。
      此时,客人们已经从帅哥美女的视觉冲击下回过神来,开始继续他们的闲聊。
      不再理会迟在咫尺却远在天边的两人,她一边吃点心,一边喝茶,一边听着客人的谈话。渐渐地,她听出了一些端倪。
      原来这个思筠姓沈,是当地酿酒大户沈千钟的女儿,还有一个双胞胎妹妹叫沈思妤。据说虽然这两姐妹虽然长相相似,性格却截然不同。沈思妤是那种和江雨凝一样的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天在家里做些针线女红,琴棋书画,只等父母托好良媒,择一如意郎君嫁作人妇,及笄以后,上门说亲的把门坎几乎踩没了。而沈思筠呢,虽然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与妹妹不同,不仅继承父亲的酿酒术造出许多新酒,还抛头露面开了一家酒楼——就是这家望月楼,而且经营得有声有色,还被誉为杏渠必至之处,当然,这其中有多少是冲着她人来的,就难说了。因为拥有自己的事业,沈思筠说起话来别有底气,比许多男子更胜几分,在择偶一事上更有许多自己的想法,所以,虽然已经是待嫁之龄,也有许多男子暗中倾慕,但真正敢上到台面来提亲的却少之又少。
      其实,明显就是心有所属嘛。菊衣想。
      至于尉迟玖,谈论的人少了些,但是也可以听出些门道。
      原来他是兵部尚书尉迟广的儿子,排行第九。很小的时候到离家很远的山上去学武,染上了一身的江湖气不被父亲所喜,所以放任他自流,不像其它孩子一样在朝为官。
      菊衣感觉得出来,事情远不像字面上这么简单。
      排第几都好,至少是个儿子吧?那么小就离开自己身边一定有原因;至于江湖气么,在她看来,尉迟玖身上的贵族气一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江湖气就算有也可以忽略;放任自流的主动权掌握在谁手里呢?看他冷傲的性格还有自由的生活方式,不难想象得到;最后一点,就是他的母亲,从头到尾都没有人提起过一个字,所以这个问题如果不是他的死穴,至少是一个禁忌。
      照这两个人在这些顾客的闲聊中的出现频率来看,他们绝对无愧于话题(女)王的称号。嗯,一个话题王,一个话题女王,貌似绝配——不过,如果真要配成一对的话,应该是话题王和话题后才对吧?但是念起来似乎比较拗口……
      正在思考着严肃(?)的问题,菊衣突然感觉到两道冰冷的神线,抬起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那两个话题中心人物已经开始看——当然,她主观的认为应该是“瞪”——着她。照两道视线投射的先后顺序,应该是尉迟玖先,沈思筠后。事情的经过大概应该是闲谈之中尉迟玖终于想起来他还有一个被忽略已久的同行者,于是四下张望寻找,而那边厢沈大小姐因为自己的心上人突然把注意力移开而不爽,于是怀着另一种心情加入寻找的行列。嗯,应该是这样(身为被瞪着的那具身体的主人,你真的有自觉吗?)。
      突然想到自己还被瞪着,于是抬起头朝视线来源微微一笑。
      然后满意地收获两张僵住的脸,并丝毫没有发觉自己也成了视线中心的一员。
      “吴公子一个人在那里做什么?”沈思筠不愧是大酒楼的老板,反应能力一流,马上挂起招牌笑脸招呼她:“不如过来与我们共桌吧。”
      看着桌上空空如也的点心盘子,菊衣只有无奈。现在招呼她过去坐,早干什么去了?但是用冷屁股贴人家的热脸不是她的专长,于是她报以微笑:“好。”
      虽然那个笑容一直挂在沈思筠的脸上,但是谁说笑就是因为高兴呢?相反,她现在心里呕死了,谁知道有人会把她的客气话当成真的邀请?不过,作为望月楼的老板,厚脸皮的人她也见了不少,而且面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也并没有到无法忍受的地步,所以她微笑着看着他走过来,在尉迟大哥的对面坐下,伸手就拿盘子里的点心,一边吃一边说:“不好意思,因为今天还没吃饭。”
      虽然不满他一坐下就吃,但是她却没什么办法——点心放在那里不就是让人吃的么?只是,他吃得也太入神了吧?竟然无视她……和尉迟大哥,好像那点心是什么无上的美味一样……嘁,一定是穷人,十文钱一盘的廉价物也能吃得津津有味。
      侧眼看看尉迟玖,他正皱着眉头看着正大吃着的某人。果然,尉迟大哥也觉得不满吧?这个人真是无礼,尉迟大哥怎么会和他在一块儿呢?
      看着看着,不禁被他的吃相所吸引。
      虽然吃得有些快,却没有掉一点渣子在桌上,咬进嘴里的一口,不吞下去绝不会再咬第二口,一块点心没有全部吃完吞进肚子里,也不会伸手拿第二块,而且,不会等到干得要呛到才喝茶,几乎是一块点心一口茶,茶水也没有溢出一点在桌子上……这分明是家教极好的上等人才有的吃相,可是他的衣着……沈思筠摇摇头,她怎么也成了以衣取人的人了呢?
      这个叫吴菊轩的人……到底是什么人呢?
      “吃够了?”耳边突然响起尉迟玖冷冷的声音,沈思筠不禁抬起头。
      宋菊衣已经吃饱了,正整好以暇地在他们二人之间左看右看。见思筠抬起了头,微微一笑:“沈老板,我吃了你两碟点心,应该付多少钱?”
      沈思筠一怔,摇摇头:“不用,桌上摆着的点心是望月楼免费供应的,不用付钱。”
      “走吧。”尉迟玖站起来,沈思筠似是没料到他说走就走,也跟着站了起来。
      “等一下。”
      二人看向仍然坐着的宋菊衣。
      菊衣眨眨眼睛,问:“你要在杏渠停留多久?”
      尉迟玖皱了皱眉头,又收到沈思筠期待的眼神,道:“半月。”
      “就半个月吗?”
      眉头皱得更紧:“随我心意。”
      “哦。”菊衣低下头,又抬起来:“其实我想说,离开了舜州我暂时就算安全了。所以不必跟着你也行。”
      尉迟玖冷笑:“不是说要报答我?”
      “我没说不报答你呀。”菊衣又眨了眨眼睛,“机会多的是,只要你留在杏渠。如果没报答成,到你要离开的时候再来找我也成。就这么定了。”又转头问沈思筠:“沈老板,你知道杏渠哪里有舒服的客栈吗?”
      沈思筠看了看尉迟玖,正要开口回答,却听他说了两个字。
      “这里。”
      “啊?”二人同时看着他。
      尉迟玖看着沈思筠:“三楼的房间。”
      “啊?可那里是……”
      “我有腰牌,住驿站。”然后回过头看着菊衣:“就这么定了。”
      什么就这么定了?“喂……”结果那个家伙就这么跑了,留下她一个人在望月楼和沈思筠大眼瞪小眼。

      所谓三楼的房间,其实是望月楼留给特别顾客的房间,尉迟玖就是其中之一。这些房间据沈思筠介绍,都是有主人的,而且钥匙都在主人手里,所以尉迟玖的意思就是让她住他的房间。
      这种性质的房间,一般都是有秘密的才会去住吧?让自己以外的人入住,不就等于把自己的秘密暴露于他人眼前?尉迟玖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让她住自己的房间呢,而且自己放着舒服的屋子不住去住驿站——当然,她不知道驿站什么情况,不过看杏渠的境况,应该不输给五星级酒店——所以其实他是为了住驿站才会把房间让给她?
      或者说,在这几天同路行的相处之中,他对“他”产生了异样的情愫,羞于面对又生怕“他”跑了,所以让“他”住进自己秘密房间其实是变相的表白?(你想太多了)
      总之,现在她的行李已经被送入房间,她是非住在这里不可了,一切已经成定局。当然,另一个原因是住在这里不用钱。很是卑劣的想法,不过相比于花那些几乎是用她性命换来的钱,她选择做占便宜的小人。
      所以,现在她终于可以一个人尽兴地在酒都“杏渠”游览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九 初到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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