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四十九 鳐鱼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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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还没有炮弹打中船身，但是也把船上的人折腾得够呛。
菊衣和公冶梵的身上都溅了不少海水和木屑，两人在东摇西晃的船上寻找支撑物。
“小梵！你不是说没有海盗的吗？”菊衣一边抓着缆绳努力想站稳一边问。
公冶梵一边跌跌撞撞地跑到门边一边大叫：“谁知道啊？你别站在那里，快跟我过来！”
菊衣一边用缆绳保持平衡一边走过去，冷不防一颗炮弹落在船边，激起的海水打了她一头一脸：“靠，顼孙昭阳知道了瞪死你，马屁都不会拍！”
“丫的，这时候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公冶梵跨出一步把她拉进舱里，“快跟我来！”
主舱中，尉迟玖和顼孙昭阳一脸铁青地跑了出来，见他二人安然无恙稍微缓和了一些，顼孙昭阳问：“怎么回事？”
“海贼吗？”尉迟玖问。
“不清楚，”公冶梵道，朝通向底舱的楼道跑去，一边跑一边喊：“别说了，快跟我来！”
三人对视一眼，然后跟在了他的后面。
奔跑途中，船身仍然不停地摇晃，她们不停地听到炮弹击中或落空砸向水面的巨响，更夹杂着惨叫，让听着的人不由得腿软。可是逃命时候，就算腿软也不能减慢了速度，菊衣的身后跟着尉迟玖和顼孙昭阳，她不断地幻想着他们现在是在追杀她，所以速度一直有增无减（这两个人……比海盗可怕？）。
走下一条很长的楼梯之后，她们终于明白了公冶梵的意思。
眼前这个巨大的底舱中，几乎没有任何货物，除了——一条船。
一条船中船。
形状怪了点，说是船，其实更像车。造型是扁平的，而且两边各有三个巨大的轮子，木制，外圈和内圈中夹有八块木板，有点像水车。船的后面用粗大的缆绳固定住，她才发现，原来船下的地面是倾斜的。船上的水手已经准备就绪，船边也已经列队站好了许多人。
“是这样的，”公冶梵气喘吁吁地对后面几人说，“我想扩展生意，但又不想带一队船，所以……”
又一阵巨响，在船中船上等待的水手们一阵骚动。
菊衣一把拉住他的衣领把他拖上船：“解释的话以后再说吧，现在不是想利用这条船逃走？”
“没错！咳咳咳咳……”被衣领咯到喉咙的他咳个不停，“你谋杀呀？”
“这种时候应该叫趁火打劫，但是什么都劫不到所以我放弃。”
顼孙昭阳和尉迟玖对视一下，各自身形晃动，落到了甲板上。
公冶梵朝守候在船边的人一挥手，他们马上拉动手中的绳子，不一会儿，船尾方向的木档板渐渐打开。
“我观察过了，那船是冲着船头来的，我的‘鳐鱼号’大小只有货船的四分之一，从船尾出去不会被发现，等到他们觉得不妥的时候，我们已经走得很远了。”公冶梵道。
“‘鳐鱼号’？”菊衣问，“这条船？”
“是啊，你不觉得它扁扁地很像鳐鱼吗？”
哪有带着轮子的鳐鱼？要说找个相似的东西的话……三叶虫吧。
总之，船尾的水手砍断绳子，随着一声巨响，鳐鱼号冲进了海水中，之前留在货船上开门的水手们已经趁着之前的空档一一上了船，然后马上又冲进了鳐鱼号的底舱。公冶梵朝他们招了招手，也走了下去。
底舱中，水手们正在工作着。一堆大小各异的木齿轮分布在一个奇怪的机械上，互相咬合转动，推动着横贯底舱的三条粗大轴心——它们连着船外的巨轮。原始的动力来自分成三批、正在推动三个像轮盘一样的东西的众水手们。
“这是一个机动装置，由人力推动船边的水轮，轻过这些齿轮产生上百倍的动力，这是初版，”公冶梵不无得意地说，“改善后可能会更快。等一会提到全速的时候，他们就是发现我们逃跑也追不上了。”
几人又上到甲板，这一会的工夫，那艘快伤痕累累的货船已经快要支持不住了，而那艘大船却还打得不亦乐乎。不一会儿，他们停止了攻击，飞出几道勾索，看来是打算派人上船查看。
“起风了。”尉迟玖突然说。
菊衣一怔，突然大喜：“太好了，你的鳐鱼号没有帆，不受风力影响，他们的船被这西南风一吹，更别想赶上来了！”
“天助我也！”公冶梵松了口气，忽严肃道：“还不能松懈，我下去让他们再快一点，毕竟这是逃命呀。”
公冶梵走了下去，甲板上只剩下她们三人。
“不是海盗。”尉迟玖突然说。
“什么？”菊衣问。
“没错。”顼孙昭阳难得地赞同他的意见，“如果是海盗的话，应该是求财要紧，怎么会把船打得七零八落，连货物损失都不顾？”
她一惊：“难到他们想置我们于死地？”
“不。”尉迟玖道，“他们没有朝船的要害开炮，是抓人。”
菊衣想了想：“是了，如果把船打到行动不了，就是绝了人的退路——船坏了，海上又没有别的路，只能乖乖束手就擒——他们是想抓谁呢？”
“我。”
两人惊讶的转过头——不，只有菊衣一个而已，尉迟玖好像已经猜到了。
顼孙昭阳的脸色很不好看。菊衣想了想，道：“那也不一定，也许是小梵他们生意上的竞争对手来寻衅，说不定，他们上船是救人……”
“寻衅的话，击断桅杆什么的也就罢了吧？”顼孙昭阳指着已经小得像个模型的货船，此刻它已经沉了一半在海里：“弄成这样有必要吗？而且，这等于是跟整个公冶家做对，有这种本事的人为什么不找更安全有效的方法？而且，”他冷冷地说，“这么做除了会击怒公冶家而自寻死路之外，什么目的也不能达到。”
“也许他们想绑架小梵？”
“绑成了吗？”顼孙昭阳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那个小鬼比我想像的有才能。”
“都说我不是小鬼了！”从底舱上来的公冶梵刚好听见那最后一句话，“这次能逃出来是多亏了我吧？你就不能改改称呼吗？”
“叫名字好了，”菊衣截口道，“反正他人如其名，挺烦的。”
“‘梵’么？”顼孙昭阳喃喃地道，问他：“这艘怪模怪样的船是你设计的？”
“算是吧。”一提到鳐鱼号，公冶梵就来了精神，“事实上是我提出意见，船坞的师傅们一起思考才做出来的。不过，一个月之内能完工，真是了不起。”
“一个月？”菊衣吃惊。
尉迟玖道：“公冶船坞材料齐全，有的是能工巧匠。”
“咦？他们终于发现了。”公冶梵看了看海面，三人也望过去，只见那艘大船正在调转船头，一边降着帆。与此同时，她们也感觉到自己的船正在加快速度。
“风变大了。”尉迟玖说。
大船要逆风行驶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追了一段之后，他们放弃了。众人同时放下了心中的那块大石。
“他们是什么人呢？”回到舱里，公冶梵问出众人都在思考的问题。
菊衣皱着眉头：“配备着那么齐全的武器，说明早有准备，如果是抓顼孙的话，就是预谋已久咯！为什么要等到这个时候？”
“不需要准备。”菊衣几乎想痛扁尉迟玖了——从刚才到现在，一直说些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而且一句也不解释——但解释随即就到——顼孙昭阳道：“他们是水师。”
“哎？朝廷的军队？”公冶梵吃惊地大叫。
“我观察过了，那条船虽然经过了伪装，但的确是水师配备的船舰‘悍猎’，我以前看过相关的图样，印象很深刻。”他道，“除了他们，没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这么多火炮。而且，锦州的水师提督洛应钧是洛远钧的弟弟，他们互通消息，知道我在这艘船上也不难。而且，知道这一点的，只有洛远钧而已。”
“他们不是想谋反吧？”公冶梵瞪大了眼睛，“两个水师提督而已……”
“上面还有人。”尉迟玖道。
顼孙昭阳瞪着他：“调动水师的兵符有一半在你父亲手里，跟你没关系么？”
“没有。”简短有力的回答！
菊衣叹了口气：“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既然是锦州的水师，那锦州我们是去不了了。我们应该往哪儿走？”
公冶梵想了想：“我也考虑过可能是仇家来寻衅，所以没打算去锦州，上次我去珠场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一个盛产珍珠的小岛，不在锦州的版图之内，那里应该是安全的，所以我们先去那里休息一下吧。水手们一直这么卖力工作可受不了。”
于是，故事情节开始向孤岛余生发展……
但事实不是这样的。
她们踏上的，是一个意外详和的小岛，而且和一些大晟的沿海地区很相似。小型码头，没有几只船，沙滩上晾着渔网，晒着奇形怪状的鱼干。
由于鳐鱼号在船里很占地方，所以兼作货舱使作，主要放一些生活必须物品，所以他们这一路上并没有缺粮缺水的困扰。水手们一上岸就领着公冶梵发的工钱去自由活动了，他们一行人则沿着海岸线边走边看。沙滩不远处地质比较坚实的地方就有木板搭成的房屋，有一些看起来就像只翻过来的小船，不知为什么没怎么看到人。
“现在是禁渔期，所以没有人出海。”公冶梵解释道。
“不是说这里盛产珍珠吗？”菊衣四下看了看，“珠场在哪里？”
“哪里有珠场？”公冶梵道，“这个小岛附近地势特别，非常适合珍珠贝生长，可以采到很不错的珍珠，是这个意思。但是采珠这个行当算是很危险的，虽然收入高，但是当地人主要还是以打渔为生。”
“这个是鱼？”顼孙昭阳瞪着一条船在晒板上已经干成一片的鱼。
菊衣看看他，再看看鱼干：“拜托，虽然晒得很干，但形状还是鱼吧？你看不出来？”
“宫里吃的都是鲜的。”
那倒是。菊衣摇摇头：“虽然鲜鱼味道好，不过鱼干也是别有风味的。”
“你吃过？”
“吃过？”菊衣笑，“我会做。”
“你会做？”顼孙昭阳一副不相信的表情，“菜？”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她白他一眼，追上已经走到前面的公冶梵。
公冶家在这这座叫“琉光”的岛上有分号，他们在天黑之前就赶到了那里。
看着几人身上的风尘，就连一向没有表情的尉迟玖脸上都有了些倦意，公冶梵不禁有些歉然：“真是不好意思呀。因为没有事先通知，岛上的分号又比较小，所以抽不出人手过来接人……”
“不，”顼孙昭阳突然说，“是我的责任。”
菊衣很想说“你知道就好”，但她也突然醒觉顼孙的话似乎是在变相地道歉，所以决定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一刻，不跟他斗嘴。
尉迟玖一直面无表情地坐在一旁，听到他这句话，突然问：“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公冶梵一愣。
“只是权宜之计。”他看着顼孙昭阳，“你想躲一辈子？”
“哼！”顼孙昭阳冷哼一声，“皇位是我的，谁都别想趁我不在的时候抢走。”
“可惜人家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菊衣说，“而且似乎很高兴你正好不在，并且想方设法地让你永远‘不在’。”
“我要回去。”
公冶梵皱着眉头：“不好办哪，在锦州打探不到‘鳐鱼号’的下落，他们应该很容易联想到咱们的去向。万一水师全都出动，咱们就插翅难飞了。”
“不可能。”尉迟玖道，“锦州的水师是牵制着邻国阖阚的海防，不能随便动。”
“对，”顼孙昭阳道，“一两艘也就罢了，如果出动得太多，会动摇边境的安全，他们不会这么做的。”
“这样吧。”公冶梵道，“刚才到达分号的时候，我已经让信隼朝锦州分号和家中报了平安，鳐鱼号因为第一次运行过猛也损伤了不少，就留在琉光岛，我和……孙公子就搭乘岛上的客船去锦州看一下情况，怎么样？”
“我去。”尉迟玖截口道，“他不能去。”
“对。”菊衣点头，“那边的人应该正在等他，他回去不是自投罗网？”
公冶梵站起来：“就这么定了，我这就去安排渡船。你们先在这里安顿下来吧。”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四十九 鳐鱼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