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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他乡故人久候(下) ...

  •   公冶家的老爷子一次都没出现过,据说是不在这里——这里只是公冶家一座别府。住在这里的只是公冶家老大公冶靖和老四公冶梵,至于老二和老三她没打听名字,据说是跟在老爷子身边学习着做生意。这么说,公冶靖应该是已经学成外放,而公冶梵还没有到学的时候?
      一般来说都是由长子继承家业,而且看公冶靖的样子也不像个庸材,为什么他总是一副拉不出屎的死样子?相比起来,公冶梵那副问题学生的厌学样倒是更顺眼一些,她很庆幸自己不是来应征账房先生,不然整天对着那张扑克脸她也会便秘的。
      公冶靖倒是有一个让她觉得还不错的地方,就是他目前只娶了一个老婆,正大着肚子。她的妻子是本地大户张家的小姐,闺名“芸茳”,是个很温柔的美人。按道理来说,这种大户人家的小姐出嫁的时候都会有一个或两个丫头陪过来,作“通房”用,就是在夫人不“方便”的时候起一下代替的作用,简单地说就是泄欲工具。当然张芸茳也是有的,陪在她身边那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其实也不比她差,但人家公冶靖愣是不为所动,只取她一瓢。你说就是现代明文规定的一夫一妻制,那些个男人还想方设法包个“二奶”泡个“小蜜”劳民又伤财,好点儿的弄个“ONE NIGHT STAND”的保险做足点不留痕迹,再好一些的也会有一两个“红颜知己”没事玩玩暧昧小眼神,公冶靖他这个时代做这些可是合法又合理,天时地利都占尽了,却还能保持“人和”不动,这一点怎能不是古代男人的典范呢?
      倒是公冶梵,一双本来过得去的眼睛滴溜溜地尽往丫环身上瞄,好好一个儿童杂志封面形象愣是让他给破坏成不良少年大头贴,还是警察局档案袋上贴的那种,再加上他还老爱穿得跟个花蝴蝶似地金灿灿银闪闪地晃眼,和他相处下来,宋菊衣就一个感觉:累!眼累,心更累!
      她并不是喜欢说教的人,公冶梵再怎么不羁她也只是皱皱眉头了事,只是这个外表稚嫩内里老成的伪正太不知什么地方和她不对盘,总爱说些有的没的来烦她。这家伙的名字还真是取对了,公冶烦,果然很烦!
      “你真的是穿越来的?”眼下,这个公冶烦又坐在她的对面,敲着桌子和她说话。每天她这个“先生”都要与这个“学生”来这里假装上课,这也是她每一天里最难熬的一段时间。
      “骗你干什么?”在看了一半的书中夹了一张树叶书签,她知道这一会儿她是别想继续看下去了。
      “二十一世纪来的?”
      “……”
      “靠!二十一世纪怎么会有你这种人?”公冶梵往后靠,顺便把一只脚架到桌子上来,她皱了皱眉头把椅子移开了一点。
      “除了皱眉头就是板着脸,连个微笑的表情都没有,别说你是穿越来的,你这会儿要告诉我你是人我都不信。”
      说我不是人吗?基本上,她无意识地眨了下眼,这种级别的侮辱——如果算得上的话——根本不对她造成杀伤力。
      公冶梵看她没有什么表情,不气馁地继续道:“可你知道KFC和M记,这么说你的确是穿越过来的。那你也太牛了吧?穿越过来干什么不好?我看你也一表人材玉树临风,书生气十足的也能骗骗小女孩儿,你怎么不出去泡MM压马路反而窝在这里看书看得津津有味?”说着拿起一本她昨天刚刚看完的书,“而且你瞧你看的这叫什么书,冲你那入神的劲儿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花花公子男人装呢,你就为这些个文言文穿过来呀?”
      泡MM,压马路?你们是雇我来做什么的?虽然她现在做的事情和工作内容没有特别大的关系,但是真正偏离轨道的事情她还是不会去做的——这是基本的职业道德。而且,做为他的老师,她认为在这两方面自己没有什么可以传授给他的东西。
      瞧着那本书被他捏着书脊左晃又晃一副快要散架的模样,她不禁想到:还好她已经看完了。
      “我看你就算是穿过来的,之前也一定是一四五十岁的老头儿,还是娶不到老婆没哥们儿那种的,才会养成这么闷骚的习惯,可你也太闷了吧?少爷我倒是想拯救你让你见识见识这花花世界,可你也得露出点值得少爷我救的地方来呀!怎么我越瞧你就越觉得后悔呢?”
      四五十岁就是“老头儿”了?还有那什么,花花世界?
      说来说去,还是自己想出去玩,就是因为年纪太小没个带头的——不过,诱拐自己的先生一起出去不务正业,你会不会太明目张胆了点儿?
      说实在的,我也是越瞧你越觉得后悔。你是男的吗?啊?为什么你这男人比我这女人的话还多啊?而且很有一发不可收拾的趋势?
      当然,这些都是她的腹诽,而且还都是没有看着对方眼睛的纯腹诽,所以对方在等于对着空气狂叫半天之后,终于发现自己行为的愚蠢而停止了所作所为——另一个原因是时间到了。
      所以,这一段别人眼中的念书时间,其实是在宋菊衣陪同下的公冶梵同志独自一人的肺活量训练。
      可是,话说这种情景已经上演了一个多月了,他怎么就不觉得烦呢?
      顺带说一下,在这一个月里,并没有人来这个偏院做一些类似于检视学习进度的事情,所以她和公冶梵毫无默契可言的表演只推持了几天的功夫,这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至于为什么公冶家竟然这么放心让她这个来历不明的人教授自己家小少爷而不过问,估计都要归功于她写的那篇《劝学》。剔去那些没有发生在这个时空的例子,这篇宋菊衣版《劝学》倒像是经过急智而写出来的,让公冶靖赞不绝口,并且对她刮目相看——当然,之前他把她看成什么货色她并不关心——连带着答应了她的“无理”要求。眼下,这篇《劝学》正装裱一新挂在书斋的墙上,偶尔看书看累了一抬头就看到自己的“罪证”,让她时不时地脸充血一番。
      嘴唇上方照例痒了起来。
      没办法,她用胶水粘的胡子实在不是一般的不舒服。而且,每次吃饭的时候都要小心翼翼地生怕沾湿了它,还好现在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不然要是一个不注意,让汗水冲下去几根就好看了。或者,她应该大胆一点,把胡子去掉?但是,秋敬梓的人不知道还有没有在找她,万一发现公冶府里的先生竟然长得和画像上的人一模一样,会不会引得秋敬梓出面与公冶家交涉?这样的话,她不是引起了两方面的注意,说不定还会有第三方的人关注她,然后风云变幻,天下大乱……呃。宋菊衣站起来。
      她想太多了。

      “吴先生,你……”丫环小青惊愕地看着她。
      “怎么了?”她刚吃完饭出来,就在自己房门口遇上这个活泼的女孩,而且还一脸的惊讶以及……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那是什么意思?
      小青的表情是在怒力地憋笑,而且还一副很不好意思样子。
      “吴先生,你的胡子……”她摸了摸自己嘴唇上方示意。
      不会真的好的不灵坏的灵,吃饭把胡子吃掉了吧?菊衣抬手一摸……
      咦?
      在还呀。
      不过……这是什么?
      她看着自己手上的米饭粒和胡萝卜碎豌豆。
      难道她胡子上粘着这些东西慢慢吞吞地走遍了大半个公冶府吗?为什么中午要吃春卷!!(这貌似不关春卷的事)啊,这、这、这、这件事比起她小学时候裙摆夹在书包上露着内裤走了三条街来说简直是小儿科!哈哈哈……总之,她对小青抱以谢意地一笑:“谢谢了。”然后飞快地冲进自己的房间。
      虽然有点糗,但也是一个契机,让她有理由抛弃这两撇陆小凤的眉毛。

      于是第二天,每个人看到她都换了一副表情。
      惊讶→了然→偷笑。
      “吴先生,”小青红着脸,“小青觉得,吴先生没有胡子比有胡子好看。”然后一溜烟地跑了。
      “发生了什么事?”公冶梵从后面赶上来,“我好像看到一个西红柿从旁边跑过,你调戏她?”
      喂,不要把只有你才会做的事情栽在我身上!她笑:“没有。”
      看到她的新形象,公冶梵也吃了一惊:“你把胡子剃了?”然后上上下下地重新审视了她一番,“不行不行,怎么看怎么像‘兔儿爷’。”
      她是不是应该先一脚踹上他的XX然后抄块板砖朝他脑门来一下?虽然她并不是男的,在是在面前这人不知道这一点的情况下,说出这种话绝对是在侮辱。
      在她决定把想法付诸行动的那一瞬间,说时迟那时快,公冶梵竟然发觉了她绝对恼怒的眼神,然后低下头对她说了一句:“对不起。我这人比较心直口快。”
      也就是说,你心里还是这么想的了?但是毫无疑问,前面那三个字对她的怒气起了一些抵消作用,她决定今天除了看书之外无论公冶梵做什么事都不理他(你什么时候理过他?)。
      说得出做得到,她在这一天里的的确确把公冶梵当成了一个不存在的人。以前吧,虽然嘴上没答腔,但心里头却没放过他说的话,都一一腹诽回去,但是今天她的态度已经接近成仙,任公冶梵说什么她都没有听进去,而且耳中奇迹般地连被搔扰的“嗡嗡”声都没有。
      合上书页,窗外的阳光昭示了已经黄昏,快开饭了。
      已经安静了这么久,他什么时候放弃的?摇摇头准备离开,却被门口的人吓了一跳。
      “你、你你什么时候来的?”她拍着胸口为自己定惊。
      某伪正太一副受委屈小媳妇的样子端端地坐在椅子上,手前绞着衣襟,眼中盈盈的泪光让她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什么‘什么时候来的’,人家一直都没走……”说话还、还、还带着哭腔!!话说,你虽然外表是个孩子,但内里年龄怎么都已经过了而立之年了吧?装这付样子自己不觉得寒碜?
      抚抚脸上微微抽搐的肌肉,她问:“那干嘛一声不响地坐在门口?不会讲话啊?”
      “人家……”
      “停!”她忍住想把他抓起来摇两下的冲动,“用正常的方式说话!”
      “我说了一下午你都不鸟我,我已经放弃了……”
      菊衣眼睛微眯,你还知道放弃呀?“已经下课那么久了,你怎么还不走?”
      “其实!”他猛地站起来,把菊衣吓退一大步。
      “其实我是无意那么做的!只是,只是你一直对我说的话不理不睬,我才越说越重的……”
      “只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她不置信地问道。
      公冶梵点点头。
      宋菊衣双手抱胸靠在一边的书架上。
      “我说你也老大不小了吧?怎么会有这种小孩子的心理?”
      “虽然我的实际年龄已经很大,”公冶梵怨念地说,“可是我跟你不一样,我是婴儿穿耶!在这个世上活了那么多年,一个听得懂我说话的人都没有,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对我又爱理不理的,你说我倒不倒霉啊?”
      “那又怎么样呢?”她不无头疼地说,“就算我们曾经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但是现在我们都有了各自的身份,回不去了呀。这样执着对你是不会有好处的。”
      他怔了一下:“可是,自从我知道自己是穿越人的那一刻起,就在盼望有一天能遇上和我一样的人,我已经等了十多年了!”
      “现在你等到了,怎么样呢?”她摇着头,“我的身份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教书先生,而你是公冶家的小少爷,虽然现在有所交集,但是总有一天要各走各路的。你没想过吗?”
      “这种事情在发生之前谁会去想……”
      “所以喽,”菊衣耸耸肩,“虽然我们都有一样的‘前世’,但是眼下还是需要立足于‘现世’生活。你这个小少爷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自己的未来?”虽然没有很明显地表现出来,但是他那个大哥对他好像不怎么待见。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五 他乡故人久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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