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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四十七 阴魂不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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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所事事地在街上闲逛,仍然顶着那一身伪装,只是去掉了两撇看起来很样衰的小胡子。
古代的GPS呢,就么说借就借了,她是不是太草率了点?不知道它在什么情况下才会转变内容,会不会让他看出端倪。
前面的人群突然一阵骚动,路人纷纷回避,她定睛一看,原来前面来了一队官兵。虽然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但是心虚的她不想面对他们,于是下意识地钻进了旁边的一间店铺。
那队官兵手里拿着一张图,正朝周围的店家询问着什么,一些经过的路人也不幸免,她躲在门里看不清那是一张什么东西,心想不会是画着她相貌的图样吧?不禁庆幸还好尉迟帮她化了装,半个江湖人果然有两把刷子。
“这位客倌……”一个声音试探地问,她转过身,看到一个掌柜打扮的人。
“哦,不好意思。”她省悟到自己可能打扰别人做生意了,于是稍一点头,又见官兵已经走远了,便走了出去。
“唉呀!”冷不防撞上一人。
“对不起!”她着疼处站起来,是自己心不在焉的,所以先道歉。
“没关系。”那人回了一句,蹲下把掉了一地的东西捡起来。菊衣一愣,也蹲下帮他捡,可却被回绝:“不必了,我自己来就好。”
咦?又是个熟悉的声音——不过,好像和以前听见的有点不一样……
“你是……”菊衣看着这个埋头捡东西的少年,疑惑地问。
少年抬起头:“你见过我?”
他这一抬头,菊衣终于认出来了——公冶梵!可她却从他眼睛里读出了陌生,才想起来现在自己是易了容的,于是低声道:“你上次不是说请我吃KFC?”
“耶?”他的眼神从迷惑到惊喜:“吴……先生?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嘘!”她制止他的大声喧哗,“我正在跑路,总之一言难尽,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吧?”
“好!”他随便把地上的东西一笼,大声道:“老伍,帮我把它们交给刘师傅!”
“是!”刚才和菊衣讲过话的掌柜忙过来接,菊衣一瞄,原来是一些未完工的首饰还有一些图样——是怕泄密吧?怪不得不让别人碰呢。
公冶梵走到柜台前交待了几句,菊衣趁机看看她临时挑来躲藏的铺头——可巧不巧,正是“珍贝坊”在长安的分店!一看到那些精美的珍珠饰品,她就想起莲心,更想起了尹膺,心情不由一阵低落。
“走吧,到后堂来。”公冶梵招呼道,她才回过神,跟了过去。
“想不到你竟然到了长安。”公冶梵不胜唏嘘,“还能和我遇见。”
“是啊。总算捡回一条小命。”菊衣瞪了他一眼,她会有今天,基本可以说是拜公冶家所赐吧?如果不是公冶靖想杀她,她可能还会优哉游哉地在他们家混饭吃,然后游历天下。
公冶梵一脸的歉意:“对不起呀。大哥的独占欲强我们都知道,但是没想到他会做得那么绝。知道他想毒死你的时候我很生气,还去找他理论,不过反而被他扔了出来。还说天涯海角都要派人去了结了你,后来打探到原来你是女人的消息,才作罢。总之你没事就好。”
“对了,”菊衣突然想起一个人,“别说我了,你嫂子怎么样?还有你哥的孩子呢?我记得是个儿子。”
“唉!”公冶梵长叹一口气,“别提了。自从知道你帮她接生之后,他就没理会过她们母子俩,可怜小辰——就是孩子的名字,一出生就没有爹疼,嫂子整天以泪洗面。我爹后来看不过眼,把她们接到身边去了,现在那大宅子里只有我大哥一个人。”
“不是吧?”菊衣好像听到类似“天上下包子啦”的奇闻,“他不是知道我是女的吗?就算我不是女的,为了救命有什么要紧?她又没做对不起你哥的事!!”
公冶梵没好气地说:“你以为我没劝过他?吵都不止一回了。他说,虽然你本身是女的,但是你接生的时候谁都不知道,总之,他就是那种自己的东西被别人弄脏了就扔掉的人。”
早知道……早知道……菊衣的心里堵得慌,一种又愤怒又悲哀的难受心情窝在心脏最紧窄的地方,上不来下不去,郁闷得她直想砸东西泄气。早知道……就算早知道,她也会选择救人的,不是吗?
公冶梵轻轻地说:“你没错。错的是这时代和我大哥。”
“我知道。”
正当二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时候,一个丫环送来了食物。
菊衣打开食盒,顿时目瞪口呆。
“这是……肯得鸡?”
“没错!”公冶梵得意地道,“那小罐子里是番茄酱,最可惜的是可乐做不出来。”
菊衣卷起袖子,抓住一只鸡腿啃了起来:“别可惜了,能做成这样已经不错了。”
“对了,你呢?你是怎么回事?”
“我呢?”菊衣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说:“我现在正在跑路。有没有离开长安的又快又好的办法?”
公冶梵想了想,道;“过几天我要去一趟锦州,我们家那里的珠场据说出了一批黑珍珠,我要去看看。”
“行啊你,年轻有为呀!”
“那是!”公冶梵拈了一块鸡米花蘸上番茄酱,“现在我们家的珍珠生意都是我在管,厉害吧?”
“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过,”她想了想,“我还有点事要办。”
在望月楼等了一个上午,尉迟玖终于来了。
“还你。”递过一个布包。
她接过,打开一看,终于放下了心——地图回来了,她还真怕他借久了会看出什么。
“喝茶吧,我请你。”她倒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
尉迟玖皱了皱眉头,坐下,把茶倒进嘴里:“是免费的。”
“是啊,不然我请你干什么?”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又帮他添了一杯。
由于是在雅座里,她也不太担心会让人偷听了谈话:“我说,你要那个地方的地图做什么?”
尉迟玖看了她一眼:“不想说。”
菊衣没理他:“你该不会想把它卖给那些想进宫行刺的刺客之类的吧?”
尉迟玖又看了她一眼:“你为什么不说是我想行刺?”
“切!”菊衣不以为然,“你去行刺有什么好处?损人不利己。”
他又一口喝光茶水:“你要去哪里?”
菊衣看了看窗口斜前方的铺门:“我和珍贝坊的老板是旧识,打算明天和他一起去锦州。”
“公冶梵?”尉迟玖的表情像一部正在搜索资料的电脑,“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菊衣眯着眼:“才华和年龄是没有关系的。”事实上,内幕只有她知道,反正不是吹自己,没必要脸红。尉迟玖拉过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再次一饮而尽,道:“我也去。”
“什么?”菊衣怀疑自己的耳朵。
“我也去锦州。”他一字一顿,清楚得不容怀疑。
所以,长安城郊汉水渡的船上多了一个人。
公冶梵和菊衣站在船头,看着同样站在船头另一边、正用一块白巾擦拭着随身长剑的尉迟玖。
“原来真的有这种人呐?”公冶梵喃喃地道,“眼中除了自己的剑之外没有任何东西……”
菊衣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你热血漫画看多了?他明明就是面瘫。”
“人家那叫酷好不好!”公冶梵白了她一眼,“气质冷峻,一看就知道不是池中之物。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教我两招呢?”
“你想拜他为师?”菊衣泼他冷水,“面瘫会传染的,你不要影响市容啊。”
“怎么会?人家明明那么帅。”
结束这段白痴对话,菊衣回到船舱中。
舱房里,只有一个仆役在打扫,她没怎么注意,直接从他身走了过去。
“啪”!一个花瓶突然在她脚边碎掉,吓了她一跳。她朝那个正在扫柜子的仆役看过去,发现他正若无其事地用鸡毛掸子弹多宝格上的灰尘,而他正打扫的那个格子又宽又长,似乎原来是摆着什么东西的。
“你不用把碎片收拾一下吗?”见他一眼都没有朝那堆碎片看一眼,仍然自顾自地打扫着已经没有什么灰尘的多宝格,她奇怪地问。
“我的工作是打扫柜格,不是打扫地面。”
真是诡异的回答:“可是那花瓶是被你砸碎的。”
“这种便宜货,碎了就碎了。”
“你这种工作态度实在是……”
“罗嗦!”他突然怒道,“大不了朕赔他一个!这种东西宫里要多少有多少!”
后面那句话菊衣没有听到,因为她已经被那张熟悉的面孔和那个“朕”字吓呆了。
一身仆役装扮的顼孙昭阳凑近一步:“要不是你,朕用得着委屈自己在这种地方做这种事?”
“你……”菊衣干笑,“我没请你上船呐。”
顼孙昭阳邪邪一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现在我们又见面了,所以你还没有赢。”
一群乌鸦飞过……
原来是为了这个。
菊衣恼怒地问:“你就这么来了?那朝政怎么办?有你这么当皇帝的吗?”
他满不在乎地说:“要是每件事情都让朕亲自过问,还养那群臣子做什么?总之,这一次朕要让你心甘情愿地跟我回宫。”
菊衣退后一步:“那你还是趁早打道回府吧。我绝对不会跟你回去。”
顼孙昭阳又进一步,还支起了她的下巴:“话别说得太早,能让朕对你说出这种话,你应该觉得荣幸才是……”
“叮”——
寒光一闪,二人都只觉得眼前一花,再定睛时,一把擦得亮闪闪真可以当镜子照的长剑已经架在了顼孙昭阳的脖子上。
菊衣松了一口气,离开顼孙的魔爪,躲到尉迟玖的背后:“不好意思,我很想觉得荣幸,但是我实在产生不了这种情绪呀~~”
顼孙昭阳面色一寒:“你知道你对着的是什么人?”
尉迟玖道:“从不考虑。”
“你可知道,我如果要杀你甚至不用我自己动手?”
“先活过此刻。”
菊衣一惊,忙对他道:“不行,这个人不能杀!”皇帝失踪事小,如果死了的话就不得了了!
“放心。”公冶梵拍拍她的肩:“尉迟哥有分寸。”
她的视线才又转向那两人。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顼孙昭阳冷冷地问。
尉迟玖瞟了她一眼:“一个人情。她欠我。”
不知是不是看错,菊衣竟然觉得顼孙的脸色有所缓和?只见他微微一皱眉,道:“她也欠我,所以我要带她离开。”
菊衣忍不住反驳:“你脸皮怎么那么厚啊?我什么时候欠你人情了?”
两人都没有理会她,尉迟玖道:“先还我的。”
“先……”
公冶梵突然打断他们的话:“二位既然都对菊先生有所求,在下倒有一个折衷的办法,不知二位可听在下一言?”
“菊先生?”二人异口同声地问。
菊衣转过头对着公冶梵:“别理他们,你说你的。”
公冶梵干咳一声:“是这样。菊先生已经与在下约定好,要一同前去公冶家在锦州的珠场巡视之后再作打算。尉迟哥有事要去锦州,所以才会同路。如果这位公子不介意的话,不如与我们同路而行,反正适才在下似乎听到公子说什么‘心甘情愿回去’什么的,既然菊先生现在不愿意,硬来也没用是吧?您觉得得呢?”
顼孙昭阳看了他一会儿,沉吟道:“有理。”然后转向菊衣:“既然如此,这一路就请‘菊先生’多多指教了。”
指教个麻雀呀!菊衣心里哭叫着。如果不是见尉迟玖已经收回了长剑,她真想上前痛扁他一顿再说——当然,片刻之后,她无比庆幸自己没有实施这种想法。
“四少爷!”一个水手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在公冶梵耳边耳语了几句,他脸色刷就变了。
“这位公子,我想你应该可以解决当下的问题才是。”他强笑着对顼孙昭阳说。
顼孙昭阳一脸倨傲地从他们面前走过,上了甲板。
跟在他们后面也上去的菊衣一站到甲板上就感觉到一种震撼!
只见刚才只有几条中小型货船的江面上,竟然并排着两艘明显是军用的旗舰(这是她自己给的定义),飘扬着明黄色的、绣着她在宫中见过的剑形图腾的旗帜,船头的士兵列队齐整,她甚至还看到了对准她们这边的巨弩!两艘旗舰前面已经密密麻麻地排开许多冲锋舟,每条冲锋舟上都全副武装地站着五、六个士兵,正整装待发地对着她们这艘对比起来很可怜的小货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