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左流光（梅长苏/白子画）》gio33

3、琅琊疗伤

　　琅琊山顶，风过，吹皱一池春水。就在这春水池畔站着一个灰衣人。高挽着发髻，平静的眼底不起一丝波澜，任由轻风吹动着他的长衫，衣角掠起，在水里一划，也不禁沾上了些水雾。他却一动不动，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水波映在了他的眼里，略微跳跃着荡漾开去，但却无法拨动他不惊的神色，也无法撩起他脸上哪怕最为细小的一个表情。

　　“上仙，”有人在身后叫了他一声。他轻轻回过头去，一个人，白衣飘飘地向他走来，虽是凡人，举手投足间却比他还多了几分仙气。

　　“阁主。”白子画对蔺晨轻轻点了点头。

　　琅琊阁虽属人间，但却和仙界颇有渊源，和长留也是旧识。只是蔺晨这是第一次见到白子画，尽管之前常听人说起过他。说他如何仙资出众，如何17岁便修成了上仙，如何清冷出尘，那种高傲和彻骨的寒气，如何并非一般神仙所及。总之，极其捉摸不定，极其不好相处。

　　所以若是在常人，白子画这冷淡的样子，恐怕只是显得太过无礼，而蔺晨却并不在意。因为让他吃惊的是白子画来琅琊阁时的那个样子，那股冷厉和绝然，那种经过恶战后却丝毫未减的冷静和淡然，此外，还有他身上背着的那个人。让他知道这位小上仙在清冷背后，还有些别的什么。

　　所以此时，蔺晨只是笑了笑说道：“上仙，琅琊阁与林帅是宿交。小殊遇到你，也是机缘所至。而他的伤，该怎么个治法，上仙你有什么想法吗？”

　　白子画看了看他，目光突然一凛，仿佛一把利剑把他当胸刺穿。蔺晨忍不住在心里一寒。琅琊阁无论天上人间，见过的神仙凡人都极多。他虽然是个少阁主，但什么样的人都见过，极少有人能够让他有这样的感觉，甚至与他目光对视，都会感到一种无形但却摄人的压力。

　　“小殊他身中火寒毒，要驱毒保命的话，倒并非做不到。”蔺晨微微定了定神，努力淡定地说道，“只是这治法嘛，有两种，一种只是驱毒罢了，另一种倒能让他恢复如常人，只是这代价有些大。。。”

　　“你去问他。”不等蔺晨讲完，白子画语声平静地开了口，“他自己的事，需由他自己决定。”说完这些话，他扭过头去，不再去看蔺晨，而只是盯着那一池水波，还有在风中微微掠起丝丝的水花。白子画的眼里依然丝毫不乱，但心里却难免泛起了丝丝涟漪。

　　虽然刚认识不久，他似乎已经知道了他的选择和答案，而且，这并不需要他动用法力去测算。他知道他想要什么，也知道他在两种治伤驱毒的方法中会何去何从，无论这种抉择会有多难多险，给他留下怎样难以忍受的后患，无论如何，他都不会退缩的。想到这里，他发现自己心里竟然会有一点点不一样的波动。

　　过不多久，蔺晨再次站到了他的身后。他知道，事情已经有了结果。他突然觉得有些可笑，自己从小修仙，就是要修练得无悲无喜，至善无情，因此才能无拘无束，公平中正。可此时，心里却为何会突然挂念起一个只是相处了一晚还动不动就叫他笨神仙的凡人呢？

　　他忍不住回过头去，看了看蔺晨。蔺晨冲他点了点头，说道：“和你想得一样。这个混小子，怎么说都不听。他说他想见见你，在治疗开始以前。”

　　一言不发，白子画转身进了屋。梅长苏在床上躺着，一脸的白毛，有些瘆人的样子，冲着他笑。如果不是那洁白的牙齿，他甚至看不出他是一个人。

　　他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选择。至少，他要活得像一个人，仅此而已。但却也这样的难。

　　“他干嘛呢？一句话都不说？是不是傻啦？笨神仙。”他躺在床上，笑笑地说。大概一气说了太多话，他突然咳嗽了起来。

　　他走过来，想要给他捶捶背，但却被他拦住了。

　　“笨神仙，他们马上就要给我治伤了。”

　　白子画点了点头，突然感到心中有些异样。

　　他在床上笑着问：“会很疼吗？”

　　白子画摇摇头：“很快你就和常人一样了。”

　　“那，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不然我很亏。”

　　“什么？”他眉毛轻挑。

　　“我治好伤，你就知道我长什么样子了，可我还不知道你什么样子，我岂不是很亏？”

　　梅长苏在被子里笑笑地说着，看着眼前这个干净齐整但却看不清脸的笨神仙。

　　突然间，他眼前一亮，看到一张世间绝美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