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众神之国》婉央

3、第二章【再修】

　　七月的王都雷乌斯，天气正在进入酷暑。城市西区近城墙的一条干净整洁宽敞的街道——名为花露三道的街道上，乔伊斯·罗罗正骂骂咧咧地赶着自己的车子回来。

　　“乡巴佬！”他臭着脸诅咒了一路，梦想了两个月，伟大的商业计划不得不折戟于自己被清空的店面。这都要归罪于一个猪头官员，该死地拖延他的手令。

　　他不由得又往旁边看了一眼，指望奇迹能发生，然而并没有。摊在座位上被看了无数遍的考究精美的纸张，用高雅的墨水书写着商团集合的日期是今天傍晚，城门关前必须携带标定金额以上的货物前往城外某指定地点登记报到。

　　可他没有货了。乔伊斯简直绝望。傻等了快一个月都没有批准令下来，就在昨天，在命运之神恶毒的捉弄下，乔伊斯昏了头地把准备好的珍奇降价委托给其他的商队。

　　他本指望着还能趁旺季倒卖，赚赚本金，哪里知道今天会有这样的惊喜等待他呢？摊着手看了一圈店里，不过是几车日用品、粮食和寄存在别的商行里的奴隶。乔伊斯咬着指头算了半天，怎么都觉得本钱不够。

　　问题都在于这个由王都议会牵头、魔导军团组织的巨头商团的要求，需要足够的货物作为准入资格，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跟着走。商团规划的商路途经的所有城市都是处于半战时状态的驻兵要塞，只允许商人们以物易物，或是在帝国监督下进行标定金额以上的货币交易。

　　这对乔伊斯来说可谓是绝路。被帝国封锁的、从王都雷乌斯一路向西到塞隆斯峡谷，所有的道路都被封锁并进行战时管理。这是非尝奇葩的规定，但也是非常令人心动的规定。每两年一次，商团向西运送大量的奴隶和物资，从而在商团经过的路上限时开放交易集市，这对商人们就是狂欢的庆典。西边的城市有高纯度魔导石流通——这就是所谓以物易物的标准。加上经济封锁而造就的超高物价，不论议会里的那些大佬们发什么疯，这就够了，他们都是金钱之神，值得能够挤入这条淘金路的商人们顶礼膜拜。

　　而乔伊斯眼睁睁地看着这条铺满金币的路和他擦肩而过，他准备接着诅咒那群讹诈自己喝酒，耽误他抢救手令的士兵们，然后回去找自己的养父，服务于重炮研究所的侏儒罗罗，没准他那里有什么玄妙的武器可以把猪头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打成菜头。

　　等等，在这之前，或许还有其他办法。

　　说到魔导石，乔伊斯便突然想起一个内幕消息：

　　“有个实验要我们重炮研究所接手。”收养他的侏儒罗罗通知他：“所以最近不会有狮人了。”

　　“你原先不是说为了那个实验才一直带狮人来。”乔伊斯没听懂。“既然实验要接手，为什么没有狮人？”

　　“不用你管。”侏儒罗罗并不在乎乔伊斯想什么，他的神情淡漠，弯钩的、如同气球一般鼓起的大鼻子上垂下的是看死物一样的目光。他只是来通知的。

　　“上次做完实验还剩一个，有点伤，但还活着。那个随你处置，不过以后不会再有狮人提供给你了。”

　　“好吧。”乔伊斯也只能耸耸肩，意思意思地表示遗憾。

　　乔伊斯是真的有点遗憾，虽然兽人奴隶在市场上一直很受欢迎，虽然粗壮又不符合人类审美的雄性狮人一点都不好卖，但有“特供品”总比没有好不是吗？乔伊斯不知道为什么重炮研究所为了做这个实验专找狮人，但他也不关心。然后罗罗要求他：

　　“因为魔导高塔的实验结束了，这次去西边的商团会开放魔导石购买额度，你记着等他们回来给我买几颗三级到五级的石头。”

　　乔伊斯的耳朵倏地竖起来。“塞隆斯峡谷的魔导石可以卖了？！”

　　帝国封锁西边的城镇，秘密怎么能瞒得过重炮研究所呢？家里有一个在研究所中牵头高级项目的养父，尽管他对自己的养子漠不关心，看他不比看一袋子厨房垃圾更亲切，但乔伊斯起码会说话，能交流，能从侏儒罗罗不明白意义何在的任何一条内部消息里挖掘出供他私下实验的金子。所以罗罗基本上还是对他有求必应的。

　　封锁边境的原因就是这样泄露给了一个油滑的小商贩。因为原本属于兽人族的塞隆斯峡谷有大量高纯度魔导石矿——机密战略物资，且帝国原本的边境和塞隆斯峡谷中间隔着广阔的瑞安平原，控制线太长，所以干脆将王都到西境沿线统统严管起来进行半战时控制，反正西边不行还有东边原精灵帝国的空地随便人民浪。帝国的土地大得很。

　　除此之外，似乎还有某种关于神力实验的原因，也就是罗罗之前说的那个实验。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件事中间到底有什么曲折，乔伊斯不关心，他精明地从这消息里嗅到了暴利的气息：“你怎么才告诉我！”魔导石既然能开放购买额度，何必要别人接手？有了重炮研究所的由头，乔伊斯多得是机会中饱私囊。

　　于是他跟养父吹得天花乱坠，宣称不能用重炮研究所官方的采购名义，但小小擦个边还是可以的。罗罗认可了他的提议，因此在项目上给他开了绿灯，让乔伊斯去跑关系。

　　关系跑到现在，乔伊斯看着空荡荡的店里，真是男默女泪，人艰不拆。但他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个狮人。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狮人奴隶再怎么挫也是奢侈品，标定的金额足够了。乔伊斯当即开起驴子往家赶。

　　他的驴车在花露三道上继续前进。

　　烈阳烤得街上的绿荫微焦，这是条清新美丽的街道，干净无尘的石板整整齐齐铺到视线的尽头。街上空无一人，眼前对着两排整齐划一的花园小洋房，对称如同它们沉默地在阳光下相视。驴车靠右走到了10号门牌处，驴习惯地“昂~”了一声，自动停了下来：它也知道自己的家到了。乔伊斯跳下车，从主路边通往房子的小路约有5米宽，铺设了光滑的石道，石道边插着门牌：罗罗。

　　花露三道，人们更愿意称其为“侏儒街”。通往传闻中为王都议会服务的、神秘的、血腥的、可怕的、在诛神战争中做出了巨大贡献的三大研究所之一：重炮研究所的传送阵就坐落在这条街之后某处不知名的阴影中。

　　而这条街上，住的全都是隶属于重炮研究所的侏儒。

　　当然这些侏儒们都是死宅，花露三道上的房子基本上是空置的，但并不妨碍人们臆想面前这两排建筑物下，每一栋房子下都埋着巨型魔导机械兵人和重型炸弹。

　　乔伊斯还没走到门前就出声喊：“门童！”

　　随之而来的“吱嘎吱嘎”，门上的雕花迅速浮动起来排列组合，从精美的花纹变成一个黑黝黝的空窗。这时才能发现原木后其实是厚重的大铁门。铁门上像是敞开钟表的报时口，“哗——”一个齿轮人偶从开口中踩着传送带出现。而它手上持着的对准来者的，一条被透明能量罩包裹的弹带直通进门中的玩具枪——任谁都不会以为这只是一柄玩具枪而已。

　　三大研究所之一，以矮人为首的蒸汽工坊的作品：武装门童4213，张开口发出嘶哑的机械音。

　　“扫描，权限通过，乔伊斯先生，欢迎回来。”

　　乔伊斯目不斜视，他觉得自己要在大太阳下等5分钟等到这玩意说话给他找人的自己是个傻逼。

　　这玩意也是个傻逼，做这玩意的矮人和兴高采烈把门扛回来安装的侏儒也都是傻逼。

　　但他当然没有说话权，就算家里基本是他一个人住，这房子也属于花露三道，属于侏儒街，属于侏儒罗罗。乔伊斯曾经的家早就成为一条宽阔的马路，所有东西都被尘土和车轮碾成渣滓，留下的只有他这个人。

　　“叫人把驴牵回去。”他想清了自己要说什么才一个字一个字慎重的说：“主人在不在？”

　　“收到命令，已通知管家马夫。管家马夫1分16秒后到达，请等待。执行第二道命令。”门童静了两秒才回答，速度慢得令人发指。“主人不在。”

　　而且不是乔伊斯说，这玩意对他说话，真的很悚。雇个仆人不行，买个奴隶不好吗？但侏儒罗罗不喜欢奴隶。确切的说，他不喜欢一切不是由他管理的奴隶。再确切的说，这些奴隶需要有随时献身为他投入人体实验的觉悟。

　　奴隶们当然下场凄惨。而乔伊斯的家里自然还是只有一堆说话咔咔咔的小魔导机关人。乔伊斯说：“好吧，那么叫管家魔石出来。”魔石，顾名思义是贵重、特殊、战略物品。

　　门童说：“收到命令，通知管家魔石。”

　　正好大门下的小门打开。一颗带着履带的银色圆球急速滚出来，“砰”，乔伊斯的脚太近，被它迎面撞上。它的材质很软，所以乔伊斯没有伤到，反倒是这圆球反弹到了门上。“砰！”大门巍然不动。

　　乔伊斯默默地伸脚把它翻过来，球就地翻了一圈，露出两块对等的黑色圆圈，一颗是能源魔导石，一颗是成像黑曜玻璃——这就是眼睛了。然后球浮起到空中和脸等高的位置，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地，开始扫描乔伊斯。

　　“扫描不符，搜寻公驴编号012中……”球这样说，然后开始缓慢地左顾右盼，找寻12号驴。

　　乔伊斯只好直接把它推到驴身边让它干活。这时门童嘀的一声响：

　　“管家魔石报告，能源耗尽，充能中。”

　　真是诸事不顺。乔伊斯咬紧牙关。从被罗罗收养后，他就不喜欢去地牢。“那它充好能要多久？”

　　门童：“收到询问。管家魔石报告，充能完毕，还有3小时2分……”

　　乔伊斯：“行了，我自己去。门童4213，开启地牢。”这话里有那么多的绝望，几可堆满一条河。然而门童是体会不到人类的苦楚的。它认真地遵循命令，如同身上的齿轮一样精准。

　　“确认。开启地牢。”

　　乔伊斯顿时消失在地面上。通往地牢的传送阵设置在门口某个特定区域、后花园马厩和罗罗的实验室里。地牢实际上在洋房地基下几米处，昏黄的魔石灯因为感应到传送阵的启动而亮起，照亮深长的走廊上刻满悬浮魔导阵，两边是一排排巨大的铁笼子，压抑的空间，血腥气和腥闷的臭味，乔伊斯只觉得想吐。

　　他呼吸急促，看都不想看地牢一眼，满脑子只想着带奴隶走。不远处的铁笼上正挂着牌，还有走廊最里面也有一个铁笼子上有牌。乔伊斯一眼扫到近的那个上：

　　奴隶编号：045。种族：狮人。姓名：里奥·狂狮。鉴定中重伤，状态：昏迷。备注：不需治疗伤势，苏醒后可立即开始工作。

　　没错，狮人。他迅速操纵着囚笼悬浮出来，一路飘上走廊口敞开口的兽人囚车。车子旁的小台上放着箱子，里面装满拇指大的二级魔导石。乔伊斯把石头倒出来一半装好，再拿出一颗给车子按上，启动传送阵，来到后花园。全程只花了10分钟。

　　他来不及给罗罗留很长的话了，直接从随身的小本子里撕下一页匆匆的写：“先生，商团批准令下来了，我走了！大概冬天回来，钱在抽屉里，自取。”将纸叠起来，穿在马厩柱子上一颗突出来的钉子里，然后匆匆赶着车出发，奔向城外，他还要规整自己的其他货物，还要报名登记，还要……

　　车里重伤的狮人仍在昏迷中，乔伊斯并不知道自己带错了人。

　　故事由此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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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家里临时有事，断更了10天很抱歉……
因为觉得乔伊斯的人设没做好，所以重写一遍。
【但事实上好像还是有点没做好】
接下来的进度是一星期内应该能做到正常更新，23或24号后有什么问题会及时通知……
谢谢大家捧场_(:з」∠)_
还有谢谢系统妹子的地雷~刚开文就有地雷好久没这待遇了，感动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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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修改修改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