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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夜战(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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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慎淡淡地吩咐人去将巡夜街使引来,冉歌越困极,打着呵欠强睁着眼,李慎笑道:“等会儿马车来了再睡吧!”
冉歌越点点头,笑笑。
空气莫名地起了诡异的变化,若有质感般稠起来,众人的动作像是受到了什么阻力,渐渐地缓慢,张口想说话,却胸口发闷说不出来,大家惊恐相顾,背心的寒意瞬间弥漫全身。李慎暗道不好,他情知此事蹊跷,却也无法。
空气里奇异地漾起一圈圈波纹,仿若水面。随后,一双巨眼的轮廓逐渐显现,冉歌越清晰地看到,那双眼竟然是金色的!
它悬浮空中,静静地看着这里。
宛若神明。
一道瑰丽的流光突然划落,冉歌越听到熟悉的冷笑:“我就知道会来!”
罗可妮妮的身影幻化出来,伸手抓去,水纹一荡,波纹越加密集,骤然而至的强大力量迫得她身形一滞,黄金巨眼渐渐淡化。
“破!”罗可妮妮喝道,她左臂在身前划出一个奇异的弧,右手结印推向前方,破去结界,足尖一点飞身直上,她的一只手掌切进了巨眼眉心处,那里的空气蓦然起了一个漩涡,罗可妮妮一只手臂都被吸进去了,突然强光迸发,大家不由闭了闭眼,再睁眼时,那双眼已然隐去,罗可妮妮颓然站在地上,恨恨地一跺脚,拔地而起,走了。
一切又恢复正常,就像什么都没发生。冉歌越干笑:“呵呵,我师姐就是这样,风一样的女人。”
李慎皱眉道:“这邪教端的诡异,任其发展下去恐会动摇我大唐国本……阿冉的师姐既身怀异能,何不劝其为国效力,救万民于水火,也不辜负了这一身本事!”
“啊?”冉歌越眨巴着眼,为难道:“我这个师姐,就是一只闲云野鹤,她,其实是我师伯的弟子,嗯,性格怪异,她师父都管不了她,这么多年来,我同她也没说上几句话……”
“看得出来。”李慎面露惋惜之色,忽道:“既是同宗,怎么阿冉……”
他踌躇着该如何措词,冉歌越猜出他想说什么,坦然道:“我就是懒,什么都不想学,我师父也不管我,所以我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普通人。这次我师父莫名将我逐了出来,我差点饿死街头,幸得衡阳公主收留。还指望师姐带我回去呢,可你看她,唉!”
冉歌越轻蹙眉头,神色又似无奈,又似伤感,李慎默然片刻,问道:“阿冉是如何被我姑母收留的呢?”
冉歌越便将这过程略略讲述了一番,李慎轻轻点头,道:“你这样失踪,姑母他们肯定很担心,这里的事一了,我便送你回去。”
金吾卫街使与中郎将闻讯赶来,见纪王殿下重伤若此,惶恐不已,恨不得把太医绑几个来。李慎摆摆手,吩咐先搜查此地。
一番折腾,这小院子被抄了个底朝天,冉歌越无甚精力去看他们搜到的东西,兀自闭目养神。直到一股浓烈腐臭的血腥之气扑鼻而来,她几欲呕吐,掩鼻睁眼,李慎等人站在一个偏僻的房间门口,皱着眉头正要进去。
冉歌越想了想,抖抖索索站起身,跟在后面也进去了。
一块宽大的破旧地毯被掀开扔在墙角,一个五尺见方的洞口赫然显现,其上掩盖的地砖被移到一旁。地窖里有狭窄的石梯斜斜向下,刺鼻的血腥气从下面直冲上来。
冉歌越扶着门站着,见他们依次走了下去,难挡好奇,掩着鼻子也跟着下去了,守卫的人也没拦她。
扶着墙颤巍巍地轻轻走下,眼睛被血的腥气熏得眯起,地窖的墙陈旧斑驳,大片的黑色污迹如同水墨泼染,靠墙的木柜上摆放着许多瓷瓶,大小不一,形状各异,角落里有一个木制刀架,各式钢刀泛着寒光,房间中央有一个大木台,被不知名的液体浸成了黑紫色,上面堆着一卷斑驳着紫黑的麻绳。她恍惚觉得那是个手术台,她摇摇头,笑笑。轻轻地走了几步,脚底下不知踩到了什么,她收回脚,低头看,思索着那是一个什么东西,头晕晕的,她渐渐想得出了神,眼睛就那么直直地盯着,片刻后,倏然回神,她突然看出来了,那是一块皮毛,动物的皮毛,悚然一惊,她睁大眼,发现这地窖里到处都零落着碎皮,有的粘在地上,有的卷成一团……有兽皮,有,人皮!
冉歌越一下子知道了这处所在是做什么的了……胃里的东西猛地涌上食道,她扶着墙呕吐起来,地窖里的人被惊动,纷纷转身,李慎皱眉道:“你怎么下来了?”
他捂着胸口走了两步,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咳出满嘴的血!
“殿下……”一片低呼,两名侍卫立刻搀扶住他。
李慎摆摆手制止他们,另一只手仍按在胸口上,无法说话。他身受重伤,却固执地下来查看。
冉歌越扶着墙,脸色灰白,她疲倦地闭了闭眼,虚弱地道:“我就是好奇……我没事,别担心!”
话说出口她便觉得有些异样,这语气,这语言,怎么透着一股子暧昧呢?哦,还有她和李慎,病秧秧的男女这么“深情”凝望,绝对要引起误会啊!
冉歌越深呼吸一下,呼进满胸的酸臭味,……是她自己的呕吐物散发的。
“呕……”她弯下腰,呕出一些水来。
已经没东西吐了么?她摇晃着抬起昏沉沉的头,李慎正在侍从的扶持下移步走来,他忽然变成了两个,又成了模模糊糊的一片……她腿脚发软,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