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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夜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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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檐下的风灯飘摇欢舞,时明时暗,院中形势剑拔弩张,人人神情凝重,弦,蹦到了极致……信号已经发出,没多少时间了!
逐月夫人蹙眉权衡一番,放缓了语气:“我们从不与朝廷作对,也不想招惹官家,至于纪王殿下被掳来这里……完全是一场误会,只要殿下不追究,妾身保证殿下安全回到皇宫,并献上百万两黄金为殿下压惊,这件事就此揭过,如何?”
李慎不屑地冷笑一声,道:“披人之皮囊,行猪狗之事!祸害我大唐子民,便是与我大唐官府作对!可笑尔等竟然还想以钱财收买大唐皇子,当真毫无廉耻,痴心妄想!”
逐月夫人眼中杀气翻涌,她强行压住了,她还想要试着说服这高贵清俊的皇子,不仅是为了最大地保全圣教在京畿一带的基业,还因为,她的心居然软了,她不想他死的!
逐月夫人闭眼,睁开,沉声道:“只怕殿下的人赶来的时候什么连殿下的一根头发都不会找到,这里也不会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殿下身为李唐皇子,又少年有为,当真愿意就这样消匿于世么?”
李慎长刀驻地,傲然道:“妖妇,好教尔等知道,李唐皇族,不是只会锦衣玉食养尊处优,护佑我大唐子民保我大唐根基,才是我皇室宗旨!”少年白衣猎猎,脸庞还稍嫌稚嫩,但那睥睨天下的气势,让一众人神为之夺。
冉歌越苦苦思索回忆,脑中仍搜寻不到半点关于这位皇子的资料,唐太宗李世民的儿子,只有高宗李治她最熟悉,因为他与武则天的野史是电视剧津津乐道的题材,纪王李慎,她完全没有印象,也不知道课本上有没有提过,没有过多的生平事迹……哎呀,今晚他到底会不会over呀!
冉歌越焦急起来,她母鸡带小鸡一般护着几个小孩缩在墙角下,李慎持刀护在他们前面,双方战斗力相差悬殊,动起手来肯定是一面倒的局势。逐月夫人还在犹豫,冉歌越一直在心里祈祷着李慎的手下快快赶来……
赵无诚凑到逐月夫人跟前,道:“夫人,局势已无转圜的余地了,再不动手咱们就……”
追月夫人瞳孔一缩,吐出两个字:“动手!”
数名大汉齐齐动手,一时间刀芒雪亮,叮叮之声不绝于耳,李慎步法玄妙,招数诡奇,每每在刀锋间险险避过,又极擅使巧劲化解大汉蛮力,虽说在围攻下处于下风,竟也没让人近身分毫,但或是体力不足,看上去渐渐有些不支了。
赵无诚使个眼色,便有几人悄悄出了院门,自墙外攀上,冉歌越正抱着几个小孩靠在墙根瑟瑟发抖,忽然心底一冷,抬头一看,正有几个人从墙头跳下来抓他们,她一声尖叫,一把长刀飞来割断了一人的喉咙,又钉入墙中。
白影连动,李慎飞起几脚将刚落在她身边的两人逼开,危机暂解,冉歌越稳稳心神,才发现他受伤了,左肩上好大一道伤口不停地往下淌血。刚才发觉了有人欲从墙头偷袭,他连连几招全力逼开对手,飞掷一刀杀了一人,然后自己左肩一疼,他却全然不顾,闪身过去救了她和孩子们。冉歌越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她说:“你先止血吧,不然会死的!”
李慎扶着墙喘了喘气,扯开嘴角笑笑,轻声道:“或许我保护不了你们了,你怕死吗?”
冉歌越点点头,“怕……”
李慎道:“那我再搏一搏吧!”
他清啸一声,竟自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刃长数尺,寒芒吞吐。原来他的腰带便是剑鞘,其上金扣便是剑柄。
逐月夫人狠狠地扫了一眼赵无诚,赵无诚也是一脸惊异,喃喃道:“抓住他的时候搜了身的,真没摸出什么来……“
李慎一抖手中软剑,一声悠长龙吟,如远古巨龙的叹息,他手腕一转,挽出几个剑花,数条恶汉齐齐袭上,那一袭白衫游走其中,身影如电,一条银龙灵活地缠上对手,每每带出一溜血花……
泪滴滑入口中,极苦涩的味道……他肩上的伤这么一直流血流血,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倒下了……冉歌越看不清他的脸色,但她知道他不过是勉力提着一口气在拖延时间罢了,其实刚才她想说的是,“怕……但我现在更怕你会血尽而死!”
不断的有人倒下,李慎已是面如金纸,白衣遍是朵朵血红的桃花,有敌手的,也有他的……但这位大唐皇子仍然勉力提着一口气不肯停下,他的眼神坚毅执着,甚至疯狂……
赵无诚的袖中滑下一双短剑,逐月夫人抬手止住他,她缓缓解下缠在手腕上的黑色细鞭,不过一指粗细,通体泛着冷光,这鞭混合了乌金精钢天山雪蛛丝等编织而成,又经毒火淬炼四十九天而成,是她的成名武器。
她浅笑着:“得不到,我就要亲手毁去!”
赵无诚打了个寒颤,这甜腻的声音,彷如毒蛇的信子舔过他心底。
素手轻扬,只听见细微的破空声,尘土蓦然扬起,狠辣的力道将几名大汉卷翻,逐月夫人轻启朱唇:“滚,不要挡着我!”
有几名大汉被李慎手中银龙缠住不得脱身,一道乌光电般卷上银龙,硬生生将它扯住,李慎急急回抽,一串火光并着金铁摩擦之声……李慎连退几步,这一松气,他只觉全身气力都被抽干了,摇摇欲倒,冉歌越疾步奔去扶住他,保全了大唐皇子的尊严。
逐月夫人冷冷看着他们,一步步走上,手腕翻动,李慎一把推开冉歌越,勉力提起内力,银龙激舞迎战,逐月夫人眼都不眨随意地避过软剑攻势,“叮”,软剑脱手,李慎左手死死掐住右手,咝咝倒吸一口凉气,右手背上一道醒目鞭痕周围皮肉翻卷,渗出丝丝黑血……毒么?
冉歌越心里一跳,她不顾一切地跑去,她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不会疗伤,更不会解毒,她轻轻贴近他,轻轻拥着他的臂膀,她只能帮助他勉强站立,不丢了大唐皇子的气势。
李慎惨然一笑,他轻轻道:“看来我没法保全你们了……也好,便死在一起吧!至少,我尽力了……”他的身上到处都是伤口,嘴角不断地渗出血来。
冉歌越拼命摇头,止不住的抽泣让她无法说话,墙角瑟缩的小孩都吓傻了,他们无辜的大眼满是惊惧和茫然,他们不知道有一位尊贵的皇子放下高贵的身份自入黑窝来救他们,现在重伤垂死了,他们不懂这是何等的大义何等的勇气……
逐月夫人轻轻叹息道:“若是你先前答应了我的条件,又怎么会是这种下场?尊贵的纪王殿下,你可后悔么?”
李慎淡淡一笑道:“如果本王是这种贪生怕死之人,就不会来了!还有,本王何等尊贵之人,岂会与畜生谈条件?”
“啪”!一记鞭子狠狠抽在李慎胸口,冉歌越惊叫一声,心口一紧,李慎痛极,这高贵的少年紧皱双眉咬紧牙关不肯哼一声,冉歌越只觉身上所承之重愈甚,他快要倒下了吧,这位皇子在历史上的岁数,究竟是多少呢?
逐月夫人一扫先前装出来的雍容媚态,眼神凶狠,面庞扭曲,她咬牙切齿地道:“我最讨厌你们这些自以为出身尊贵的人那副自命清高的样子!你以为你真的有多高贵吗?你们李氏不过就是一窃国篡位的逆臣贼子,小人得势的土财主皇族!”
李慎不以为忤,傲然道:“改朝换代常事耳,有贤能谋略胸怀天下者得之!心怀苍生的仁者当然比行猪狗之事的畜生高贵许多!”
冉歌越看都不看逐月夫人的脸色便本能地挡在李慎身前,“啪”,背部火辣辣的疼,疼得钻心,随后又是又麻又痒的感觉,她知道衣服肯定让那妖妇抽破了,背上不知道多长一条伤口,还有毒……如果今晚有幸不死的话不知道会不会留疤啊?
李慎怒斥:“谁让你这样做的?!让开!”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这样做了,其实她很怕死的,但是,做了,也不后悔。
李慎伸手想把冉歌越拉开,可手上没半分力气,她的头靠在他肩上,眼神涣散,她断断续续地道:“我,本姑娘也……也不是,贪生怕死的人,难友一场,同……生死,共患难!”
李慎轻轻拥着她,小心地不碰到她背上的伤口,两人慢慢跌坐在地上。
逐月夫人狞笑一声,道:“再见了,十皇子殿下!”
她抬腕,扬起漫天鞭影,无限杀机笼罩向地上的两人!
她忽然发现手臂无法抽下去,漫天鞭影霎时归于一道,软软地垂下,惊觉有异,她使劲往后抽了抽手,但手臂像是被什么牵扯住无法动弹,她想往前走几步,双腿也是这样的感觉,就连腰部也是……她的手下看见她这怪异的姿势,茫然对看,赵无诚抬脚想去看看是怎么回事,狡猾的他突然嗅到了一种危险的味道,他骤然缩脚,不着痕迹慢慢往后退。
逐月夫人心念电转,皱眉一思索,咬破舌尖,血沫喷出,一片细小的血珠悬在空气里,她惊异地看见竟有数根难以辨识的细丝没入自己的手臂,腿脚,而她,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尖叫道:“谁?是谁暗算我!出来,出来!”她惶然四顾,蓦然发现院墙上不知何时坐了一位墨衣的青年男子,他一只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指轻抚眉心,另一条腿就垂着甩啊甩的,神态慵懒闲散,黑亮顺滑的长发随意地散落肩头,白皙的面庞上五官俊美得近乎妖异。他伸出一只手,修长的手指随意地动了动,逐月夫人便如牵线木偶般做了几个奇怪的姿势,她又惊又惧,怒道:“你是什么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那人理也不理她,漫不经心地道:“小十,还撑得住么?”
李慎笑笑,咳出一嘴血沫,“还行,不过这位姑娘可能不行了,大哥快救救她吧!”
那人斜眼瞧了冉歌越一眼,悠悠道:“不急,现在还死不了!”
冉歌越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昏沉沉地在心里诅咒着那个有一把慵懒好听声音的男人。
李慎道:“……呃,她背上全黑了……”冉歌越一听差点昏厥。
那人慢悠悠地道:“这妖妇自负得很,没用太烈的毒。哎我说,非礼勿视,你小子老瞅人姑娘背作甚?”
逐月夫人疑惑地看看李慎,又看看这男子,道:“大哥?难道阁下是……”
墨衣男子随意地捋着肩上的发丝,对她笑笑,道:“你猜吧。”
逐月夫人忍不住翻翻眼,皱眉道:“纪王殿下称大哥,难道是……但是不可能啊!”
墨衣男子揉揉额角,道:“当然不可能,他那短命大哥恒山王李承乾不是才死了没多久吗!”
逐月夫人迟疑道:“那阁下究竟是……”
墨衣男子颇有些无奈地叹息一声,道:“李小十是我收的小弟!至于我到底是谁呢?不告诉你!”他潇洒地腾空,如一朵黑云轻飘飘落地,俯身给李慎和冉歌越各塞了一粒药丸,又疾点李慎周身大穴稳住伤势,再摸出一包药粉随意地洒在两人身上,他泰然地做着这一切,完全无视这小院里的其他人。
逐月夫人微抬下巴,她的一众手下齐齐袭上,墨衣男子背对他们头也不回地动了一下手指,逐月夫人只觉一股大力涌现向周身,她被牵扯着执鞭扫击自己的手下,并且力道威猛,瞬息便有数人死在她的鞭下。将内力通过细丝借人之手击出,简直匪夷所思!
逐月夫人早知非此人对手,但她没想到这年纪轻轻的男子手段竟这般恐怖。
李慎稍稍缓过气来,便查看冉歌越背上伤势,黑气正向伤口处消退,他小心地用手指按压伤口周围,促进黑血流出。冉歌越下巴靠在李慎肩上,身子缩了一下,把脸埋进李慎的肩窝,李慎以为她痛,轻声道:“忍着点。”其实伤口处麻麻的不觉有多痛,她只是羞涩而已。
墨衣男子好笑地看着李慎,轻轻摇头。李慎的俊脸没来由的烫起来,他不自然地咳了两声,道:“大哥怎么会在这里的?”
墨衣男子不自在地笑笑,道:“躲一个对头无意中到长安了,刚才认出你召唤下属的焰火,我便赶来了。哎,等你那帮手下来你尸体恐怕都不在了,我说你不好好做你的皇子尽来招惹这些江湖滥人做什么?”
李慎道:“我不是在襄州任刺史么,几年前有一桩人口失踪的悬案一直不曾查出,近日又失踪了几名小孩,我有一日在无意在城郊看到了这伙人,甚觉可疑,恰巧又看到一名疑似失踪小孩从他们车上滚了下来,便假意冲撞他们,被他们抓到长安来了。”
墨衣男子皱眉道:“一名皇子失踪竟没有展开搜寻么?你母亲韦贵妃知道了可不得了啊!”
李慎道:“我经常这样独自查案,告诫过他们不必太过紧张,不过若是再得几日没有消息襄州那边便要乱了。”
墨衣男子摇头道:“你呀,想做出政绩来也要顾惜自己的性命,切不可再莽撞行事了!”
李慎道:“但求万民无忧,身死何妨?对了,大哥的对头究竟什么来头?竟让你这神通广大之人也要躲他?”
墨衣男子苦笑道:“不过一泼妇耳。”
李慎来了兴趣,笑道:“什么女子竟让你这样头疼?”
他们就这么旁若无人地聊起来,院中其他人面面相觑,都在脑中盘算着该如何作为,却未敢有丝毫行动。逐月夫人被制住了身手,她怎么能甘心束手待擒?奈何不是这墨衣男子的对手,而且连人家什么来头都没看出来!
她正自恼怒,忽听墨衣男子朗笑道:“在我眼皮子底下还想逃跑,这位仁兄好生自信!”
他飘飘然凌空掠过,电闪之间便落回地上,掷下一个人,正是赵无诚,他本想偷偷挪到后面伺机逃跑,却一直被墨衣男子看在眼里。赵无诚慢慢从地上站起,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墨衣男子也不管他,又与李慎聊起来。
逐月夫人怒叱:“赵无诚你这不忠不义的奸狡小人,人品当真和名字一样,你爹娘好生有远见!”
赵无诚嘿嘿笑道:“夫人误会了,属下无非是想去找救兵而已。”
逐月夫人冷哼一声道:“你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吗?抛下堂主独自逃生乃教中大忌,要生受挖心割肝之刑,你等着吧!”
赵无诚毫无惧色,仍是笑道:“属下一心只想去找隐匿京畿的护教法王来解夫人之困,夫人却一再污蔑,教属下好生心寒。再说,”他话锋一转,道,“夫人沉迷男色耽误大事,陷大家于此境地,教主会如何发落呢?”
逐月夫人脸色铁青,道:“本堂主自会给教主一个交待!”
赵无诚摇头叹道:“可惜啊,可惜,不知道我们这些人还有没有机会回去圣教禀明一切……夫人,属下真怕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折在这里呀!”
逐月夫人冷笑一声,扭头不理。
赵无诚说话间一步步靠近逐月夫人,墨衣男子看在眼里,饶有兴趣地等着他玩把戏,只见他貌似不经意地整理发冠,忽地伸手摘下逐月夫人头上一朵浅紫的小花吞进嘴里,逐月夫人又惊又怒,喝道:“你敢!”她想阻止,苦于被制,直恨得面目扭曲。墨衣男子早就欺身近前,他伸手去抓赵无诚,手却诡异地穿过了赵无诚的身体,他猝然收手,眉头紧锁,两眼微眯。
赵无诚的身体变得透明,渐渐淡成了一个紫色的影子,他张狂大笑:“属下会向教主禀明一切的,夫人自重!哈哈哈……”
笑声回荡,他的身形完全消失,空气里余下一股淡淡的香味。
逐月夫人怒极发狂,尖利地嘶叫起来。
墨衣男子忽觉异样,他转头,看见远空中一点亮光,倏忽之间便至近前,幻化出一名美艳女子,她身段窈窕,脸庞细致,高鼻深目,眼瞳是罕见的冰蓝色,五官又明显有中土人的特征,两种美丽在她脸上糅合得非常完美,比他见过的有异族血统的女子都要美。
她一记手刀敲昏了尖叫不已的逐月夫人,逐月夫人的脑袋垂着,身体却古怪地立着,蓝瞳美女手指拨弄了一下连在她身上的细丝,嘀咕了一句:“还挺好玩的……”
她伸手在空气里抓了一把,将手指放在鼻端轻轻嗅了嗅,自语道:“真的是相思鸢,这种花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墨衣男子估计从没被这么华丽丽地无视过,郁闷地笑笑,也不开口,就站在一边看着。
正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冉歌越听到熟悉的声音,她勉强睁开眼,扭头看了一眼,便委委屈屈地,有些激动地,带着哭音说道:“罗可妮妮,我受伤了呜呜……”
罗可妮妮心不在焉地回道:“别吵!”
冉歌越刹音,无语。
李慎见她伤口的毒液流干净了,轻轻脱下身上千疮百孔桃花朵朵的外袍覆在她背上,扶着她坐直身子。
罗可妮妮环顾一圈,皱眉道:“这里为什么会有这种花?”
墨衣男子指了指逐月夫人,罗可妮妮弄醒逐月夫人,抓着她的头发问道:“相思鸢是你的?”
逐月夫人后仰着脸,恨恨道:“这是教主赐给我的逃生法宝,竟被那个叛徒夺走了,可恶……”
罗可妮妮手上加力,不耐烦地道:“我对叛徒的故事没兴趣!告诉我,你的教主是谁?引魄珏是不是在他手上?”
逐月夫人的头重重向后折了一下,她咳嗽着道:“什么引魄珏?我不知道……咳,咳。”
罗可妮妮道:“召失落之魂,引碎裂之魄,越九幽冥河,启……你不知道就算了,相思鸢是引魄珏上衍生出来的奇花,可作为遁术的媒介,引魄珏肯定在你那个什么教主那里,快告诉我他在哪儿?”
逐月夫人用嘲弄的眼光斜睨着她,冷笑道:“你是无法找到圣教总坛的,我奉劝你也别去找,教主神通盖世,你会死得很惨!”
罗可妮妮冷声道:“这就不是你该关心的事了!你只需要告诉我,用什么方法可以到达那个地方!”
逐月夫人尖声大笑,她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不会,也不敢背叛圣教!不过,”她顿了顿,低声道:“要是你肯除去我身上的禁制,我可以给你一些提示。”
罗可妮妮轻轻捻着她身体上的细丝,看着墨衣男子,诚恳地道:“这位朋友,我真的不想毁去你这件宝物……”
墨衣男子失笑,他手指微动,细丝无声收起。
逐月夫人慢慢活动着僵硬的关节,罗可妮妮悠悠道:“在我的手下你最好别玩花样,我不动手就能杀了你。”
逐月夫人慢慢站起,她转身面对着一众手下,声音平静:“今晚咱们是折了,本堂主会为自己的行为作出交待。京畿堂为圣教做的一切不会被抹煞,大家只要相信圣教,相信教主就好!”
一众恶汉和她的几名仆婢神木然,将右手放在肩头,点头行礼。对他们的堂主,也是对信念中的圣教。
罗可妮妮嗅出几分不对劲,她手指连弹,逐月夫人的琵琶骨处出现了两个血洞,鲜血汩汩流出。
她慢慢转身,笑容凄烈,她说:“我确实不知道如何到达圣教总坛,我也没想过逃走,我逃得了吗?!我想要的,只是有尊严地死去……”
她喷出一大口鲜血,眼睛,鼻子,耳朵,不断涌出血来,全身各处亦不断喷出细小的血箭……
她放声狂笑,凄厉道:“我用教中秘术自碎筋脉,你终究是慢了一步……”她血染的双眼里暴起疯狂执着和虔诚的神光,“圣教神辉,洗去一切尘世的垢呀,引我飞天……”声音渐小渐弱,浑身浴血的女人,软软倒在地上。
“圣教神辉,洗去一切尘世的垢呀,引我飞天,触摸永恒的界!”逐月夫人的手下虔诚地吟唱着,安详地闭眼,横刀自刎。
血腥之气弥漫,冷夜凄凉,火光微颤,冉歌越轻轻叹息,道:“这些人真是被那些虚妄的言辞牢牢控制了精神啊,他们怎么这么迷信那些谎言呢?”
李慎惋惜地道:“大哥为什么不阻止他们?”
墨衣男子摇摇头,笑道:“他们决意赴死,不让他死他还恨你呢!并且留了活口也审不出什么……”
“叮……叮叮叮……”细微的银铃之声传来,仿若极远处奏起的仙乐随风飘了一缕来,墨衣男子脸色骤变,速速道:“对头来了,我去也,小十自己保重!”最后一个字音还没落下,他便没了影儿。
银铃之声愈来愈清晰,不多时,一名彩衣异族女子翩然落足于此,她额上坠着一颗流转着五色华彩的宝石,乌发与彩绦结成细小的发辫披散在脑后。肩上停着一只翠色异禽,头有翎冠,尾羽拖曳,其色五彩,滴溜溜一对贼兮兮的眼珠精光四溢。
彩衣女子肤色雪白,身段娇小,美丽清甜,声音也甘甜怡人:“龙羽刚才是在这里吗?”
李慎脸色苍白,极度虚弱,勉力答道:“隐龙泽龙羽是我的结义兄长,他已然离去了。”他顿了顿,斟酌着道:“请恕冒昧。姑娘似乎是昌弥部族的索瑶公主?”
彩衣女子奇道:“你怎么认得我?”
李慎道:“我是大唐的十皇子李慎。前年国宴,公主随昌弥部族高盛王入宫,我看见了的。”
彩衣女子客气道:“十殿下记性真好。”
李慎笑笑,道:“冒昧一问,公主与我龙羽大哥,有何恩怨吗?”
索瑶的俏脸浮起一抹飞红,略作踌躇,落落大方道:“我想要作你的大嫂呢!”
李慎愕然看着她,他没想到这部族公主竟这样直白。
索瑶勇敢地迎视他怪异的眼神,秀眉微扬,笑吟吟地道:“殿下觉得我配吗?”
“呃,配,当然配。”李慎有些尴尬地回答。
“好,你的性格,我喜欢。”罗可妮妮突然称赞道,冉歌越也插嘴道:“嗯,不错,我也欣赏。”
李慎思索一番,豁然朗笑,道:“公主与大哥缘定之日,可别忘了请本王喝喜酒哦。”
索瑶点点头,道:“当然。不与你们多说了,我追龙羽那小子去了。”她的脸上笼罩着一层自信的光彩,美得逼人眼眸。
“请等一下!”冉歌越急切道。
索瑶回头,歪着脑袋疑惑地看着她。
“那个,”冉歌越笑道,“你身上叮叮叮地响,他老远听见便跑了。”
“对哦,我自己听习惯了倒没注意到。谢了!”索瑶翩然腾身,一个锦囊落在冉歌越怀里,“一个小玩意儿,或许有一天用得上!”她的声音远远传来,人早就没影了。,
李慎看看冉歌越,又看看罗可妮妮,道:“二位认识吗?”
冉歌越抢先道:“她是我师姐。”
“师姐?”李慎明显不太相信。
罗可妮妮轻叹一声,道:“对啊,她是我师妹。从小好吃懒做,什么本事都没学到,让十殿下见笑了!”
李慎道:“哪里,令师妹聪颖勇敢,乃一奇女子也!”
冉歌越不好意思地笑笑,偷偷用喷火的眼光瞪视罗可妮妮,那女人完全无视,丢了句:“我还有事,你自己保重吧!”便飘走了。
轻而急促的脚步声渐至,两扇厚重的院门轰然到在地上。
“殿下,属下救驾来迟,请殿下责罚。”
冉歌越无语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数十名持剑者,嘀咕道:“皇子殿下的护卫终于来了,比现代的警察还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