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乔传]边缘》晋江第一病娇少女

41、淤泥(2)

　　正当汀兰万分纠结难辨错与对时，背后的门‘咯吱’一声。门开了。
　　宇文婵从里面走出来，身上还穿着曳地的白色寝衣。宇文婵眼底发着淡淡青色，是一夜不眠最好的证明。她的脸上没有露出像平时一样通情达理的暖笑，一张脸拉得老长，眉毛皱得都快挤成一团。
　　种种迹象说明，宇文婵是真的生气了。
　　汁缃很成功的吵醒了宇文婵。
　　汀兰背后一凉，退缩在三七身旁垂着头不敢说话。
　　汁缃瞥见宇文婵从房间里出来了，又喜又惊，一时间语无伦次忘记自己要讲什么。宇文婵低头看见汁缃跪在木质走廊，一手撑着门框斜倚，一手遮着刺眼的光线道:“起来这么早捉虫么”
　　众人不敢言语，到喉咙眼里的笑也是硬生生憋着的。
　　汁缃方才想起自己的本意，她顾不得失礼还是不会失礼，也来不及顾得自己的后果，急着又磕了好几个头将事情字字道出。
　　“还请婵小姐救上一救我妹妹，她们被朱大管家抓到池塘岸口了！”
　　这下倒好，宇文婵精神全部清醒了。
　　她此刻以为头疼得厉害，脑子一片混沌不知所言。她愣了片刻，仔细端详，斜目问汁缃:“我四哥呢他就让旁人白白抓去他的侍婢”
　　她倒不会害怕荆小六会把昨夜里发生的事情一一抖落，她偏偏畏惧的是宇文玥如知晓昨夜的风雨，那么宇文灼也必然会知晓全部。
　　那么她，她就……
　　她不敢继续想下去。
　　汁缃一得知朱顺抓去她的妹妹们便火急火燎的赶至婵娟阁，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的事情又回想一遍前面的场景，一字一句历历在目。
　　她也清楚，宇文玥或许对荆小六颇有情愫，但二人交好也没可能如深潭汪洋坦诚相见，芥蒂隔阂是一直存在的。
　　“我走的时候，玥公子不曾踏出房门一步替妹妹们解祸……”
　　这就比较难搞了。
　　荆小六是宇文玥房下有名有姓的婢女，朱顺则是宇文怀的鹰犬是所有人都晓得的，而宇文玥同宇文怀二人一向不合，话外之意是赤裸裸的挑衅青山院。于此同时，若她们被抓去了，汁缃脱不了干系。
　　来来回回，脏水又会往她婵娟阁的头顶泼。
　　她这大小姐，还当个屁！
　　宇文婵来不及去回复汁缃的话，时不待我，转身走进房门。
　　汁缃没明白宇文婵她是什么意思，是救也好还是不救？正当所有人猜忌之时，房门里冒出宇文婵的声音:“汀兰，汁缃速于我更衣！”
　　众人面面相觑，宇文婵听门口仍然没有一丝动静不免怨声载道。
　　“杵着做什么！再晚上一些，就去给荆小六收尸去了！”
　　汀兰看着汁缃，将她搀扶起来。过后，对着敞开的房门朗声一句。
　　“小姐稍等片刻，奴婢这就来给小姐梳妆来！”
　　话罢，凑着汁缃耳旁悄悄的道了一句:“走吧，咱俩进去。”
　　汁缃点点头，紧紧跟着汀兰身后，二人走进宇文婵的闺房。
　　‘啪——’，门又重新被合拢。
　　宇文婵穿戴完毕，她在一人高的铜镜前方转了一个圈，确认自己上下没有不妥的地方之后，拿出她本身自带的嫡出小姐做派推开了挡在自己身前的最后一道屏障。她沐浴在阳光底下，深深的呼出气。
　　一场没有硝烟的大战在即。
　　“汀兰汁缃，随我走一趟。”
　　想想总是得有气势一点的好，她们婵娟阁的人数来数去一共五人，想要旁院子里的气派是根本没有的。宇文婵也不可能引着一院子的人一并前去，不晓得的还以为是去打群架，那么得多不体面？
　　要去，索性就干干净净的去。
　　汁缃同她姐妹当真是血浓于水，为她们求情不晓得磕了多少个响头竟然把额头也给磕出血水来了，看着着实瘆人。宇文婵让汀兰打了一盆温水过来，打湿毛巾给汁缃擦干净额头干涸的血迹和泥沙。
　　她又让她们整了一件干净的衣裙，挽了发髻，这才满意。
　　走到池塘边，朱顺正抓着荆小六过去认尸。
　　荆小六掀开草席一角，□□腐烂的味道立刻漂满空气中。宇文婵是习武之人，死人活人是司空见惯的，可对于这个死了不晓得有多少年岁的尸体而言，她还是有点忍不住想吐的。
　　她背后的那二位小姑娘就了不得，身处深宅大院里，像这样的脏东西是根本没有见过的，用不着看，就躲到远远的。
　　朱顺瞧见宇文婵来，受宠若惊的忙着行礼:“婵小姐万安。”
　　宇文婵挥一挥手，朱顺收拢起手臂，陪笑着道:“是什么风将六小姐你吹来了？”接着斜视到那几具尸体，又道:“小姐怎能看得了这些脏东西呢？去去去，快去给婵小姐看茶吃东西好生供奉着！”
　　说着，踢了一脚自己旁边的侍从。
　　宇文婵并没有注意到朱顺对自己的阿谀奉承，她的目光紧紧跟着荆小六一边的月七身上。月七这都来了，想必宇文玥是胸有成竹了。
　　宇文婵抬了抬手臂，直接拒绝掉朱顺:“用不着，本小姐就是闲着无事想过来凑个热闹讨讨趣味，你们继续，用不着管我。”
　　宇文怀上了个茅厕回来想要继续看看自己精心安排的好戏，计划中没算到宇文婵这个人物，他凝视着盛装出席的宇文婵，笑出了声。
　　“六妹，你怎来了？”
　　宇文婵心里惦念宇文怀人再怎样不好按照辈分也是她的兄长，说什么礼节是不能免去的，她朝着宇文怀盈盈一拜。
　　“大哥早安。”
　　宇文怀这人，说说也是可悲。若不是生在三房要饱受流言蜚语，他或许性情就不会像今天那样处处讨人厌了的。
　　最主要，还是那个宇文席老不羞害人精。
　　宇文怀点一点头，装模作样的上前扶起她笑语道:“用不着多礼。”
　　宇文婵是嫡出，本该是该惹上自己恨意的。可她处处循规蹈矩，嘴巴也甜得紧，又是女孩，迟早是要嫁出去的，他没留那么多心眼。
　　平平淡淡最好，恰到好处。
　　宇文婵收了礼节，双手交叉在腹前。
　　“你们怎么把湖底的脏东西给掏了出来？还搁着太阳底下暴晒着！人家虽说是奴婢，到底也是人呐！你们这么做，不把人家入土为安好好做好，就不怕哪天夜里头人家爬到你们房门外哭着喊着么！”
　　她瞅着众人脸色不大对劲，时机成熟，故作神秘兮兮的样子编出一个灵异故事讲给他们听，添油加醋的好不夸张。
　　“我听说啊，枉死的那些人死后是有怨气的，怨气不消黑白无常是不会锁走的，冤魂便会积攒在死前的地方，然后每天夜深人静的时刻他们便会出来重复死前的惨况，被人看见了，他们就会拉着他们一起跳进里面，死后也好互相做个伴，日后也不孤单。”
　　当着死尸的面儿说别说有多刺激，哪怕头顶顶着日头也会觉得自己背后寒气逼人太甚似有鬼怪活了靠在他们耳边一口口的呵气。
　　不要太瘆人。
　　这种效果，恰恰是逢时的。
　　“若他日不想鬼怪缠身，霉运上头，最好是早早的就埋了他们，不然怨气冲天，断子绝孙也是有可能的！所以，早早结了吧！”
　　宇文怀听到这里，唇角荡漾的笑意愈发深了。
　　他底下的亡魂无数，也不见得他们会找上头来夜半敲门。宇文婵的这些话，只能拿过来哄哄不乖乖安寝的三岁孩童罢了。
　　偏偏，还就有人当了真。
　　“六妹怎能信口开河呢？此番不必当真，市井的传闻皆是骗人的玩意，不可信。若要报应，大哥就不会站在这里同你说起话了。”
　　宇文婵知道自己的话宇文怀是不会去相信的。思量片刻一篇篇的记起自己曾经看过的话本子上的一个个小故事，心血来潮。
　　“大哥此言差矣，报应这事，它该来就来，不来只是火候未到。俗话说得好，一物降一物，大哥倘若不提前醒悟，恐是劫难来临大哥就要后悔莫及呀！到时，自己身侧空无一物，是叫天天不灵！”
　　宇文怀只是笑，没有答话。
　　宇文婵饶起口舌，又说了一个故事:“你们也别嫌我话多，这地上躺着的玩意，那口气没咽下，说不准半夜爬起来寻仇呢！”
　　朱顺听不了这个，制止了宇文婵:“婵小姐啊，这下还是青天白日哪来什么鬼怪？莫要唬人了！”宇文婵哼道:“你又用不着埋尸，当然事不关己站着说话不腰疼，到了晚上啊，你大可试上一试！”
　　朱顺噎声，没了下话。
　　月七憋笑，鬼灵精的宇文婵绕了这么些个大圈子，倒不是为了替荆小六开脱来了，做得是给大家不要钱的说故事来了。
　　虽说是童言无忌，但她的话里并不是催促朱顺和宇文怀将此事早早了结，而是劝阻他们莫要再行恶事，报应当头，神仙也救不了。
　　宇文婵这故事，说得不错。
　　宇文怀复而一笑:“六妹故事也说完了吧？说得还挺动听的，要是渴了就同哥哥说一声，哥哥那有西域的冰镇葡萄酒，恩，那味道才叫一个妙。不如，现在去尝上一尝解解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