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魇》大小怃

17、第十七章 绿巨人

　　是李吏又回来了，手里还拿了个袋子。

　　“这里面有新车的钥匙，和房产证，还有一些小东西，房子我已经把我名字去掉了。”
　　孟夢怔然，想都不想直接拒绝:“别给我！车子耗油，房子还要还房贷，这些我都不要！拿开啊！”

　　男人默默地走到一个角落，他要把之前想好的话，都说出来。

　　“别犟了，车子油我加满了，油卡也放在里面了，有个几百块，房子，你要是不想要就直接卖了吧。”

　　“孟夢，我一会儿就走了，离开n市，不会回来了。”

　　“你要不要——”他迟疑了。

　　“不要！”回应他的是孟夢的大喊，和一个软绵绵的枕头。

　　李吏把枕头放在床上，慢慢地回退，他要把这一幕刻在心里，要把这个人放在他的心灵深处，一步，头，一步，锁骨，一步，心。

　　他们的分开不是因为别人，是因为命运，李吏想不通孟夢为什么不愿意离开n市，他觉得自己改变不了她的想法，殊不知孟夢只是不想被隐瞒。

　　他把一个戒指从袋子里拿出来，攥在手里，手汗浸湿银白的戒指，他又擦净放在衬衫胸口的那个袋子，孟夢的房门开着，他却不敢走进去。

　　其实他知道，孟夢现在和他一起离开n市，马上就会遇见张荪。
　　那样子，她肯定更加难受。
　　咔嗒——大门关上的声音响起。
　　孟夢倒在床上，她箍着抱枕，隔着蓬松的内芯触到了自己骨头，硬的她想磨掉。

　　“唔——”孟夢抓起李吏放下的那个抱枕，一起抱住，柔软的布里枕间藏不住的呜咽声。

　　李吏天没亮就离开了，他走的时候把很多值钱的东西留给了她，还有一些带不走，和不用带走的东西。
　　包括她——

　　孟夢位置临窗，她端着公司免费提供的咖啡，安静的看着外面，灰白的墙壁上刷着大片的橘色条纹，脱落的痕迹，让它变得很惨败，衬得停在边上那辆车更加光鲜。

　　几十万的东西说不要就不要，她恍惚觉得自己对李吏没那么了解了，她开着它，就像李吏还没走一样。

　　早上的风虚虚的，有一阵儿没一阵儿的，吹的孟夢人都寡了。

　　“小果！”今天有些忙，主管不停地派发着任务，他又要将很厚一垛资料交给小果。
　　“这么多，我干不完呀。”小果脸都皱一块了，她早上接到的那些才完成一大半呢，又来一大堆，还让不让人喘气了。
　　她不自觉就把视线投向孟夢。
　　主管轻轻拿文件夹拍了她，“她那边我等等去说，你先干好你的事。”
　　他说着取走一半的资料递给小果。

　　小果撇着嘴，接过少了很多的资料，心里不断吐槽着主管。

　　主管在大家都忙得飞起的时候反而闲了下来，他瞄了一上午的孟夢，想的却是大小老板的态度。

　　孟夢指尖发白，手紧紧攥着杯子把，她挺后悔的，恼自己为什么要犟，不和李吏一起走，清冷的风吹进来，莫名夹带着鱼腥气，让她突然反胃，这时候她最怀念孟妈妈的那一碗青菜面。

　　之前有部剧大火，她看的时候真的觉得，好吃不过带着情感的一份儿面，孟妈妈做的最多的主食就是面，尤其青菜面，她对于下多少盐，熬多少油，搭配多少颗青菜才正好，是做了无数次累积出来的经验，无论什么时候，一碗热腾腾的汤面总能抚平她的所有不安，惆怅。

　　孟夢咽下了口水，眼睛跟着连眨好多下，她感觉涩涩的，不知道是不是进了什么灰尘。
　　这个点儿孟妈妈在上班，她和孟爸最近任务繁重，一家子都很久没有通过视频了，只有简单几个道平安的信息。

　　她想他们了，要不要放下n市的一切，回归到b市温暖熟悉的怀抱，她已经动摇了，昨天对李吏说的那些都是推辞，都是借口，都不是她的真实想法，她只是因为生气，在和他说反话。

　　窗外合欢开得几近血红，不似以前淡然的样子，香味悠然，抓人得很。

　　她回忆起她楼下的那株合欢，李吏曾经摘过那毛茸茸又针状的花儿。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嗯——”

　　小果她们忙的脚不沾地，却都不过来喊孟夢做事，偶尔抬眼瞅她，临近午休，有人抬头的频率似乎大了点儿。

　　“你看她——”
　　大老板站在门口，斜视着主管。

　　胖主管谄笑着，看不出什么来，“小孟做事快，就是有点懒散，我估计还是因为艾琳——”他摸摸自己的圆肚子，看起来有些悲伤。

　　“哼——”大老板冷冷的划开手机，“都过去多久了，算了算了，再给她一点时间。”

　　他的屏幕上闪过绿巨人的字样。

　　“你看，现在什么狗屎新闻都乱报。”

　　主管应和着，又觉得哪里不对。
　　“我当初真是瞎了眼，还以为她和艾琳一样，都有什么过人之处呢。”

　　——
　　风渐小，李吏已经随着张荪到了高速那边，外面果然已经被围起来了。
　　他这时候才确定张荪没有骗他，整个人突然没了魂，只能依靠在后座，好像个酒鬼一样。
　　他其实一直抱着侥幸心理，觉得这只是张荪的玩笑，是骗局。

　　张荪从刚刚一直娇嗔的瞄他，发现他这一系列的动作，脸色变得有些不怎么好，她推推墨镜，摇下了车窗。

　　有个老成的警察走了过来，他试探的看着坐在后座的李吏，板着脸问话:“你们要做什么？”

　　李吏一脸尴尬的看着他，他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手足无措的。
　　警察见他不吭声，又这个神情，立马招呼了几个同事过来，一起把车子堵在那边。

　　张荪嗤笑，撇开自己的大波浪，她从手包里拿出两张黑卡，警察脸色微变，一个二道杠对着对讲机说了什么，有位看着很威严的人从警务室走了出来，他明显认识张荪。

　　李吏放下心来，偏过头，算是看了眼n市。

　　他走的时候把那张通行证放在了家里，还写了一封信给孟夢。
　　他不知道他现在的选择是不是对的，可他回不去了，也不会回去。

　　——
　　拿着手机的孟夢，看着三人的欢笑照片，恍如隔世。
　　对面楼有红点明明灭灭，她以为是有人在抽烟，孟夢不以为然离开，又突然凑近了窗户。

　　绿色的皮肤！
　　她一下子想起来看过的新闻，她惊恐的看着那个人，他朝着孟夢呲牙，然后转身跑走了。

　　孟夢接下来的半天，都还在想那个人，她控制不住胡思乱想，不停的在网上搜索着有关“绿巨人”的新闻，直到对面楼里传来一声声的尖叫，大喊。

　　整个园区都被惊醒了，孟夢从六楼往下看，没一会，警车闪着红蓝的灯光，一辆接一辆冲了进来，凌乱地停在刚刚那栋大楼前。
　　办公室的人都围到窗边看热闹，只有孟夢目睹一切发生，她始终觉得不太对劲。

　　警察出来了，喝退围观群众，用布包着，拖了个人出来。

　　“诶呀，他皮肤，绿色的！”
　　有人看见了没被遮住的地方。
　　“真的！”
　　“是不是那个绿巨人啊？”
　　“不是，我看过那个新闻，说绿巨人是外地人，已经被送到医院了！”
　　“那这里怎么又出来个？是不是一个组织！”
　　“不知道啊！”

　　“我的天啊！”
　　“这个绿色皮肤，是传染病！”小果抖着身子，把手机屏幕调亮，给众人看。

　　一个来自医院人员的爆料，传疯了朋友圈。
　　他说，第一个绿巨人就是送到他们科室，警察发现他原来是个流浪汉，问他怎么变成这样，也不吭声，只是不停地要靠近人。
　　现在过去一个多星期，当时被接触的人，不少皮肤也开始泛绿光了。
　　医院目前还不知道怎么治，而那第一个绿巨人，已经快死了。
　　现在他觉得自己也快变绿了，所以想赶在自己没死之前，让广大群众远离皮肤发绿的人！
　　他说他如果说瞎话，立马死掉！！！！

　　手机在众人手里传阅，人们面面相觑，不说一句话，他们脸上墨色凝重的都化不开了，小喜又开始抽泣。
　　这时候，小老板来下通知，就俩字，放假——
　　他皱着脸，愁眉不展，他走路一摇一晃的，好像垂暮老人，可他前几天还是意气风发的样子。
　　大家慢慢走了出去，警车走了一大半，但还有几个在四处问话，众人有点怵，有上去问情况的，也有绕着走开的。

　　这时候已经没有嘀车司机在马路上接单了，孟夢只能踏着七厘米的高跟鞋走回去。

　　她心里似风暴躁动，面上却佯装着淡定，但她紧攥的双手又能骗得了谁？
　　“离开，我一定――”
　　孟夢没有把话说完，意思却表达的明明确确，她思来想去，拿出了手机。

　　——屏幕上的wifi信号一瞬间突然多了一格，可她没有发现。
　　她划动着电话簿，在某个地方上下徘徊，却始终点不下去。
　　“......”
　　远在b市的某个基地里，男人电脑上显示的正是孟夢的手机屏幕，还有一个远景的摄像监控对着她，他轻轻笑了，却让站一边的好友汗毛尽数竖起来，他摸着胳膊走远了两步。
　　“不准看她。”

　　男人头也不抬，轻飘飘的冒出来一句。
　　不需要好友的回答，他又说:“这么纠结，还是和以前一样。”
　　他薄茧覆盖的手指，慢慢点了下屏幕。
　　“......”
　　男人的私人手机响了起来，好友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眼神，直愣愣地盯那个手机，因为在他的记忆中，这个手机从没有响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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