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魇》大小怃

16、第十六章 分手

　　“——”
　　又从睡梦中被吓醒，孟夢喘着气，手伸到床下，摸了一瓶矿泉水，一口气喝了几大口，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烟味儿。
　　这才发现在一边抽烟的李吏，她很惊讶，问:“你怎么在这儿？”
　　李吏抓抓头皮，轻轻呼出一口烟，烟头在黑暗里一明一灭，房间暗的连点月光都漏不进来。

　　“我晚上不是去喝酒了吗？好像还喝了不少，我这是喝醉了回来了吗？”
　　她继续自顾自回忆着。

　　哦对，她是喝醉了，散场时周锐主动说要送她回家，她觉得同事总比陌生人安全就答应了。

　　后面的事儿，记得有些模糊了，不过她还记得自己是随着李吏进家门的。
　　她嗅嗅自己的衣服，没什么酒味，忍不住就要看李吏。

　　男人的脸隐在黑暗中，拳头紧握，他努力把自己的身体放轻松，但粗重的呼吸声伴随着心跳加快越来越响，他只能弯下点身体，不让孟夢察觉。
　　如果说办公室事件之前是苦恼于怎么开口，现在掺进了张荪，事情变得十分复杂，有些细节让他已经无从开口。

　　他痴痴的望着孟夢，女人凌乱的头发丝毫不影响她的美感，贴身的睡衣还是他刚刚给换上的，稀疏平常却还能让他怦然心动，孟夢在他的视线中心走近走出，让疲惫不堪的他不断忍受着内心的折磨。

　　该是时候下个最终决定了。
　　“孟夢，最近大家都很累，我们要不要——”
　　就好像有关那个选择题，你嘴上问别人选哪个，其实你内心已经在做决定了。
　　李吏回忆起张荪说的话，她可以带他，还有孟夢一起离开，但是带出去的后果，太让他头疼了。

　　孟夢没有说话，她嘟囔着要给手机充电，找半天才发现手机已经落座在充电器上了，估计是李吏帮她充的，她无所事事的趴回床上，撑着头，找来了香薰蜡烛。

　　“可至少都还活着啊。”李吏一直盯着墙，视线却透了出去，他魔怔一样念叨着，一股海盐味儿飘来，蜡烛被点燃，噼里啪啦作响，把他思绪拉了回来。
　　“李吏？”孟夢疑惑的看着他。

　　男人又不说话了，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像个雕像，孟夢就看着他。李吏突兀的扭头，眼睛瞪得比平时大一半，胡子茬拉，大学毕业以后，她很少见他这么不修边幅的样子了。
　　孟夢有些被吓到，她不安的伸手晃晃，可他的视线仍旧牢牢锁着她，很快他神色趋于安宁，脸耷拉着，轻轻抱住她。

　　孟夢不敢说话，也轻轻的回抱他，时间好像静止一般，不用作声。

　　“你等我，我回去拿个东西。”
　　李吏开口，惊扰了这一室静谧，他不管不顾的推开孟夢跑了起来，离门越近，他眼睛变得越有神。

　　“这么晚，你回去拿什么？”孟夢想拉住他，却连衣服角都没摸到，她就眼睁睁看着李吏嗖的跑出卧室，直达大门。
　　“你等我，我带你走！”李吏堪堪刹住车,就好像地面突然裂开一个大口子，他一只手已经握上了门把。他回过头看孟夢，眼里有零星光。

　　客厅的灯不用打亮，透过落地窗，月光就能把人脸上的表情照的清清楚楚，可远处一片片乌云慢慢靠拢，好像要包围了月亮。
　　孟夢一阵惊悸，茫然失措的看着他，她咬住下嘴唇，“你这是什么意思？带我走？去哪儿？为什么？”她有一连串的问题要问。

　　李吏却不知道怎么对她开口了，他慢慢走了回来，拉住孟夢的手，刚刚的兴奋荡然无存，他回归现实了，迟疑的开口:“我，我们离开n市。”
　　“你不和我走嘛？”
　　“去b市，去哪里都可以。我们俩，我们一起。”
　　“我要离开这里了。”

　　孟夢深呼吸，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可根本无用功，她啪的甩掉李吏的手，今天晚上发生的事让她发懵，能残留理智已经不容易了。

　　“你在说什么啊？”她抓着李吏的衣服，指尖红彤彤的。
　　“就是离开n市呀，我带你去b市玩好不好？”李吏笑得有些勉强，但还是坚持把想说的说出来。
　　“我不懂，究竟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你不要问了。”
　　“工作上的事情？”孟夢自己就否定了这一假设，她就是因为李吏在这边有大发展，才毅然决然跟随他过来的，也是为了逃避一些事。

　　“不是，孟孟——”
　　“别喊我，你到底怎么回事，之前就一直说要离开n市！你借高利贷？没钱还了,要跑路？”
　　“没有，你瞎想什么？”
　　李吏无语了，他拍拍孟夢的肩膀，想让她冷静一点。
　　“还是，你杀人了？”
　　孟夢迟疑的看着他，身体却靠的更近了。

　　“不是不是都不是！”
　　李吏泄气皮球似得坐在床上，他该怎么说，孟夢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不停在他耳边质问，让他更加难受，心里升起无名邪火，就要吞没他。

　　“我不管，我就是要离开n市，我明天就走了。”李吏把话撂下，他平时对下属的姿态注视着孟夢，让人不适，如果当时他说要离开n市，孟夢同意的话，根本不会有后面这些事情，可后来认为是恶意造谣的也是他，不过要是早知道是真的——

　　“你明天就走？”
　　“对！”
　　听到李吏这么说，孟夢突然笑了，她觉得李吏陌生极了，她皱着眉，上上下下的看着李吏。

　　他外套灰蒙蒙的，衬衫下摆褶的和抹布一样，可是——
　　孟夢凑近了李吏，她缓缓的，屏住呼吸，看见李吏的衣服上沾着几根卷曲的红色长发，她记得，他所在的那个办公室里好像没有染这个发色的女人。

　　她觉得她懂了，“你是不是要分手？”
　　“我——”李吏突然不说话了，他无法否认，他做的最坏的打算就是一分手告终。
　　“那你决定了？”
　　孟夢手松劲儿，其实已经什么气力也没有了，她站起来，俯视着李吏。

　　本来舒适的家居服让她皮肤感受太过坚硬，硌得难受，她想要不顾一切脱掉它，刚刚被男人触碰的的地方现在越发灼热，刺痛到她，从皮肤到心灵。

　　“我——”
　　“对不起。”
　　“我们——”李吏深吸一口气，他阖上眼睑，掏出烟盒，抓在手上。
　　一室静谧，李吏几度张口，话却说不出来，他觉得好笑，却笑不出来。

　　“我们——”孟夢话音微颤，她眼前的世界模糊了一瞬间。

　　“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离开呢？”李吏像是找着了什么，他抓住孟夢的手，把她扯向自己，眼里好像有深渊。

　　“那你到底为什么要离开n市？”孟夢轻声问。
　　这是她一直以来的疑问，也是她和李吏分歧的开始。

　　“我——就是要离开n市。”
　　“那你说，为什么啊？”
　　“我不能说，现在不能说，你和我走，我到那儿就说。”
　　“既然能告诉我，为什么还要等到那里！”
　　“总之就是，现在不能说！”

　　“李吏！”

　　“孟夢——”

　　两人好像进入了死循环一样，重复这一话题来来回回，就是没有答案，孟夢干着急，李吏藏的难受。

　　“你就不能体谅下我吗？”李吏揉揉太阳穴，他现在看孟夢，怎么都像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女人，即使她美丽柔弱。

　　“分手吧。”长时间的沉默，孟夢主动说了这句话。

　　李吏有些惊讶，女人的表情让他摸不着头脑，他突然很不舍，但是这个结果是注定的，无论今天他们谈了什么，做了什么，也只会有这一个结果。

　　除非，孟夢退步。

　　他伸出手，勾住她的一缕头发，替她撇在耳后，脸冷冰冰的，他有捂暖的冲动。

　　孟夢明显不想给他这个机会，她扭过头，避开了李吏的手，她眼里的受伤不想让男人看见，她不是想知道李吏的秘密，而是想要李吏对她坦诚。

　　“你开不了口，我替你说。”
　　“我知道，是因为那个女人，我理解，人家真的很漂亮。”孟夢自顾自说了下去，一袭红衣显得她血色全无，她心口钝痛，却还强忍着痛意。

　　李吏歪着身子，不可置信的看她。
　　“上次约你吃饭，在你身上闻见了香水味，去你公司一问，连前台小姐都知道有个有钱又好看的女人在追你。”

　　“我没有和张荪在一起——”辩解显得那么的无力。
　　“别骗我了，所有人都知道你们在老板办公室单独相处了一小时，这一小时干了什么，你们最清楚！”
　　孟夢歇斯底里的剧痛都被她自己刺得血淋淋的，李吏不知道该辩解什么，但照现在看来，那些顶多是个未来时。

　　他深深叹了口气，比起不知道怎么言说的事实，不如一个真实的假相来的好。

　　“对不起。”
　　“出去吧，我想歇歇。”孟夢推推李吏，眼里有不忍忽视的抗拒。

　　“孟孟——”
　　李吏跑了出去，无边的寂静就要淹没孟夢。
　　她坐在床上，好像破碎的娃娃无声无息，这一刻，所有感官被黑暗无限放大，她突然听见脚步声。
　　那么急切、凌乱的脚步声，还是来自一个人的，难道？她突然满怀希望，但是又心里有气，她刻意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