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魇》大小怃

14、第十四章 酒吧

　　大爷一家很快就坐上车子离开了。孟夢捧起君子兰，小心翼翼的把它放在了阳台上。

　　远远的还看得到李大爷将脸贴在车窗上，说不定眼眶湿了。
　　“还不知道这些老邻居能照顾它们多久——”
　　“我和它一样没了根，也快不行了。”大爷抱着一捧绿萝，他只带得走这个了。

　　车上还坐着他儿媳妇，这时候却一眼也不看他。
　　大爷搬走的事儿就像一个插曲，在平静的小区里投了个石子惊起一片涟漪然后又迅速没入水中。

　　他的那些老街坊们念来念去，都说老李头这是上外省过好日子去了，大伙儿都一把老骨头，半截入黄土的人了，以后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

　　谁说不是呢？

　　孟夢现在不会想到这个，她一心念着母亲过来的事儿，她的父母因工作原因都在b城，得知艾琳的事就一直说要来看她，然后母亲好不容易请到假，这两天就要过来了。

　　虽然她一直说不需要，但是孟妈妈固执起来谁也劝不动，反正就过来住两天，孟夢也就随便她了，心里暖烘烘的。

　　她得好好把家里整理一下，不然乱七八糟的孟妈妈看了要担心的。

　　家里有很多艾琳的东西，这些东西，虽然看着会伤感，但是她也不舍得扔掉或者是怎么说，最后她找了个储物箱，一件一件的，好好的放了进去。

　　有些东西她都忘了是什么时候买的，但是回忆起曾经的温暖还是忍不住的泪流满面。

　　扣好箱子，孟夢踮起脚，把他们放在了柜顶上，她找来一块灰格子布，带蕾丝边的那种，盖住了箱子算是防尘。

　　艾琳的事儿终是告一段落了。

　　逝者已逝，生者要好好活着，才能对得起彼此的情谊。
　　她仍像之前那一个月，抱着枕头，靠在沙发上，但这次有点不一样，她想的不是艾琳，而是李吏。

　　他们在一起真的好久好久了，久到总有同学问他们要喜糖吃，那些人还以为他们已经结婚了呢。

　　来n市也快有七年了，如果当初不是因为在这边上学遇见了李吏，她应该在会回b市扎根开花结果吧。

　　也不知道她的选择是不是对的，她站起来，走到了窗边，思绪渐渐抽离——
　　“如果我说，我喜欢你呢？”
　　少年李吏虚虚把孟夢搂在了怀里，动作轻柔的好像对待什么易碎的宝物，可是他的行为笃定，并且不容孟夢有一丝一毫的拒绝。

　　她羞红着脸，可惜李吏的视角看不见。
　　“我们——”
　　“我们认识一年多了，我知道你喜欢喝甜的热饮，爱吃西瓜和火龙果，爱听……”
　　她被拥在怀里，听着青年一个字一个字叙述她的喜好。
　　“嗯——”
　　凉凉的风吹在她脸上，带起了长发，带回了思绪，也摇动了窗外长寿的叶片，它已经彻底开谢了，这一年，至少到秋天，它有可能只能作为绿叶观赏植物起装饰作用了。

　　孟夢轻轻拂过它叶片，突然她想起什么，找来一把剪刀，将枯萎的，消苞的花朵通通剪去，这么做是为了防止叶片被分走养分。

　　“要是能把那香味剪掉就好了。”
　　她浑然不觉自己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孟夢有所不知，李吏这些日子过的也好不到哪儿去，他有太多纠结的事儿要搞脑子，而且还无法和孟夢诉说。

　　但有些该知道的还是会知道的。

　　周三例会刚刚结束，上头确定了副总经理的人选，居然是乐山，大老板说需要一个能力出众又形象好的人，而乐山在年轻人里拔尖，就选上了，小老板也说他很好，各方面都很好。
　　说起来，乐山他表面上很快就从艾琳的事里走出来，一心奔在工作上。
　　但是孟夢能从他看自己躲闪的眼神中，看出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现在他接替了艾琳副总经理的位置，算不算完成了她的遗愿？孟夢有些中二的想着。

　　说实话，她不想去恭贺乐山，一个人默默地把材料按摞收拾好，又偷偷把自己刚刚戳坏的那份文件，揉成一团扔了，又给自己泡了杯咖啡，做了这么多事内心依旧混乱，还是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只能说世事难料，办公室里放着嗨歌，孟夢一言不发的走到座位上，桌上摆着的幸福树，苍翠的叶子挡住后面的合照。

　　“我的天，这是什么呀？”小喜不知道看到什么，惊呼出声。

　　她就坐在孟夢边上，孟夢扭头就看见了她电脑屏幕的内容。

　　n市惊现绿巨人！下面配的图片很眼熟，好像是――孟夢目光一凛，见小喜没有动作，就自己滑着鼠标往下阅读。无意碰到小喜的手，冰凉冰凉的。

　　这才发现小喜在发抖，平时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这会儿好像没了魂一样。

　　她和几个同事把小喜扶到休息室，倒了杯温水，让小喜缓一缓。

　　孟夢皱着眉头看那则新闻。

　　刚刚她没看错，图片上的地点就是她那天去过的公园，和记忆中有所不同的，是时间——照片右下的时间里她已经回家了。
　　照片上那个男人的棉袄敞开，十分清楚的露出绿的泛黄的皮肤，从脚开始，一寸寸漫上腰腹处，像极穿了一件紧身衣，但从腿上淌血的小伤口来看，这绝不是一件衣服！

　　拍照片的把图片传在自己的朋友圈里，起初大家看笑话，博眼球传一传，但随着越来越多人转发，再加上医院内部人员偷偷爆料敲定实锤，这事儿已经被上面重视起来了。

　　孟夢失魂落魄的走在路上，她回想起网友的猜测，议论，心里越发担忧。
　　艾琳出事以来，她的内心一直充满了不安。

　　外面天色越发暗沉，隐隐有要下雨的前奏，好像能从乌黑的云里看见闪光，夏天快到了吗？孟夢加紧了步子，心里默念不要下雨。

　　但雨还是下了，噼里啪啦，地面全湿了，孟夢衣服也被淋湿，她看见前面有酒吧，权衡之下跑了进去。

　　“——”
　　这酒吧，意外的安静。

　　孟夢小步挪动向前，她四处打量着，黑金灰色是这里的主色调，柔软的灯光转动着，这里看着像私人酒吧，价目表上的价格高的离谱，也不见几个客人。

　　“这里暂不接待喽哦～”
　　调酒师很愉快，他吹着口哨，眼里绵绵的，嘴上却毫不留情。

　　孟夢面露难色，她说明来意，外面雨很大，如果能借把伞也可以。

　　调酒师不明的笑了，他仔细打量着孟夢，眼前的女人衣服都湿贴在身上，很是狼狈的样子，不过，有点好看。

　　他坏笑，说:“伞——没有哦，美女要不要进里间休息下。”
　　“嗯？不了，谢谢。”
　　孟夢心里有点发毛，紧抓着包，想要走人，可外面雨那么大，又不见来往车辆，她只能再次开口询问，能不能停留至雨小点。

　　孟夢拨开遮住视线的头发，试图让调酒师看见她的真诚，手链晃动发出的脆响，像极了酒杯碰撞的声音。

　　“我不会白坐在这里的。”孟夢说。

　　调酒师面上带了些探究，他停下了擦杯子的动作，好好看了看孟夢的五官，视线不经意间划过孟夢的手腕。

　　他嘻嘻的笑了，孟夢心里忐忑，仍强装镇定，她把手搭在吧台上，从调酒师那儿看去，一颗珠子熠熠生辉。
　　他说:“好吧，雨停了不走也可以哦～”

　　昏暗的灯光下，孟夢缩在角落，舞者拿了条毛巾给她，因为她看起来很狼狈。
　　孟夢低着头，这里确实有wifi，可她实在不好意思再开口问了，她只好做一些不怎么耗流量的事情，她想起“绿巨人”，展开了搜索。

　　众说芸芸，孟夢自然是不信的，本来犹疑不定，现在反倒安心起来，她嗤笑。抬眼本来是想看雨有没有停，目光却被角落一个男人抓住了。

　　他给她的感觉很熟悉，但是又完全想不起来。现在很少有人连喝酒都这么严肃，他绷着眉毛，手臂简直弯成了九十度。

　　也许是孟夢看得认真，她都没注意到自己的手机已经自动连上了酒吧的WiFi，可是她几分钟前搜索wifi的时候，这个WiFi是有密码的——

　　雨来的快，停的倒也不慢，孟夢走之前点了杯玛格丽特，说是谢谢舞者的毛巾。
　　舞者调完酒端着酒，不敢喝，远远的，直到看不见孟夢身影了，一双手，勾住了酒杯。

　　那个一直稳坐在吧台边上的男人，把那杯酒送到了嘴边。
　　男人的动作好似在暗示什么，却给了舞者桃红色的信号。
　　舞者眼双目迷蒙的看着他，气氛越发暧昧，他贪婪的贴近了男人笔挺的西装，身体好似蛇躯，扭动着想缠在他身上，调酒师脸上惊变，还没来得及拉开，男人自己先踹开了舞者，酒杯被他稳稳拿过。
　　到此时，舞者的眼里都是恐惧，他爬虫一样退到角落里，身体止不住的战栗颤抖，嘴里不住的说着请饶了我，我只是一时脑抽，我再也不敢了。

　　男人看也不看他，黑暗处走出来俩个黑衣保镖直接打晕拖走了他。
　　“事情——办好了吗？”
　　男人摇晃着酒杯，问调酒师。

　　调酒师有些害怕，双手恭恭敬敬的递上手机，他迅速瞄一眼男人的表情，说:“装好了，已经连上您的手机了。”
　　“很好。”
　　“我接下来要回b市，看好她。”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