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魇》大小怃

13、第十三章 香味

　　孟夢还在疑惑，便被邀请入群。

　　【诶呀，不好意思，刚刚手滑不小心把你删了/吐舌头】

　　【没关系的。】

　　孟夢感觉那个头像是田芳，那她为什么又把自己踢了出去呢。

　　她也不想深究了，孟夢晃晃脑袋就把手机放回包里，然后找了个西餐厅坐下，这里离李吏的公司不远，她正好可以叫上他一起吃个饭。

　　最近李吏好像特别忙，都快一个月了，两人除了偶尔聊聊天，基本上就没联系了。她皱皱眉头，忽略心里的淡淡焦躁感。

　　这家店的网上评价还不错，她估着时间按各自口味点好了牛排，小食，兴趣缺缺的坐在那边四处看。

　　餐厅一眼看过去很有风格，不过价格却蛮实惠的，装修走的是西欧风格，又是极简主义，除了不少欧美范儿十足的海报贴着，就是纯粹的黑与白。

　　李吏接了电话，到了饭点儿准时过来了。

　　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疲惫，孟夢有点心疼的递给他一杯水。

　　她总是很贴心，李吏的表情有一瞬间柔化，但是又悄悄地坚硬起来。

　　他看着孟夢，她就坐在那里，美得像一幅画，流淌着家的气息，这正是让他最不能拒绝的地方，但现在，不，还不是时候，他像往常那样说：“等很久了吧。”

　　他扯了扯领结，想要掩饰自己一瞬间的不自然。

　　孟夢微微抿起嘴，拉着李吏做下，略带娇嗔的说：“是啊是啊。”但语气里的失意怎么也掩盖不了。

　　舒缓的音乐慢慢回响在俩人耳边，孟夢松开攥紧的手，示意侍应生可以上菜了。
　　李吏衣领有些翻起，他自己摸着理好了。
　　他时间本来挺赶，但是孟夢这么一来，他反而可以慢悠悠的享受一顿美味了。

　　李吏把手机、皮包往空凳子上一放，整理好餐巾，把领结松了松，面上露出轻松的神色。

　　孟夢也把手机放在一边，今天去了警察局，暴打了凶手，她感觉算是消了点郁气。

　　饭桌上气氛渐渐温馨起来，这时候，侍应生也把食物都端了上来。

　　端上来的牛排熟的刚好，切开中间还是嫩红色的，流淌着鲜美的肉汁，配上当季时蔬和他爱的蘑菇，李吏望着面前的女人，她是多么的了解自己啊，若是失去她，他可能再也找不到这么契合自己的人了。

　　孟夢正慢悠悠的切着牛排，突然四周安静，连刀叉轻轻碰撞碟子发出的清脆音响也听不见，她抬起头，有些懵的睁大眼睛，因为李吏的手正好穿过了她的秀发，一缕调皮的碎发被轻呢的捻到耳后，孟夢心跳加快，耳边砰砰作响。

　　她感觉自己心跳的很快，脑子里嗡嗡作响，她忍不住要再抬头看看李吏。

　　他并没有像她想的胡子拉碴，相反，他把自己照顾的太好了，好像没有她，他过得没什么区别。
　　她不是不想知道他这几周为什么不和自己联系，就算她因为艾琳的事儿无暇也无心和男人相处，可是，他为什么不能主动来找她。但她一抬头就能看见李吏眼里的柔情，她还能说什么呢，至少这一刻，她肯定他是爱她的。

　　这顿饭吃了快一个小时，两人都吃的很慢，他们聊着彼此这几周发生的事儿，好像没有分离过，孟夢终于提起了艾琳。

　　“李吏，艾琳，艾琳她死了。”孟夢抿着嘴，眼睛低垂，依旧悲伤，但是却有一丝的释怀，凶手已经找到，也抓住了，艾琳的奶奶以后就住在大儿子家里，就上次碰面来看，也是会被善待的样子，就不知道艾琳在天上会不会寂寞。

　　她没她预想的那么脆弱，至少没有哭得妆花一片。
　　“什么？”李吏叉子掉在盘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是上个月的事儿。”
　　“今天我去警局，凶手已经抓到了。”孟夢抿了口酒，拿手背抹抹眼泪。

　　“孟孟――”李吏轻声的叫着孟夢的名字。

　　李吏脑子里一闪而过什么，他来不及想，伸出手，轻轻摩挲着孟夢的手指。
　　“这事儿对你打击一定很大，瞧着人都瘦了不少。”李吏轻轻地环住孟夢娇软的身体，他很少在她带妆的时候抱她。

　　现在一种大男人天生的光环让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hero，而这个女人就是他要拯救的对象。

　　吊灯折射着不一样的光芒，有些顾客抱着一些奇异的念头看着他们俩，孟夢被看的有点不好意思，但是，这个怀抱太温暖，太像记忆里父亲温暖的手掌，她最近太难熬了，就这一刻，她特想要有个港湾倚靠。

　　她看出李吏在困扰焦躁着什么事情，但她不能问出口，头越贴近衬衫，她却闻到了一种馨香，女人身上的。

　　她咬紧嘴唇，抓紧了李吏的西服，李吏没有察觉她的异状，在她的头顶轻轻的对她着说话。
　　“你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呢？”
　　“你之前说工作不顺心，我不想让你再为我烦心。”
　　“傻瓜，这段时间里，你一个人该有多煎熬。”
　　“我不该因为有些事儿疏忽你的，对不起。”
　　“孟孟——”
　　他很愧疚，李吏来的时候有个决定，但是走的时候又做了另一个决定。

　　孟夢席间多次想开口，但是直到小食都吃完了，她也没有问出口，她沉沉的注视着李吏，他的一举一动好像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吃完饭她吻别了李吏就打车走了。
　　回到家，孟夢郑重的把她和艾琳的合照拿了出来，用一个纯白的相框，把照片小心翼翼的装了进去，摆在了玄关上。

　　阳光会透过窗缝、将温暖的、明媚的光洒在她们身上，一直一直温暖着她们。

　　下午李吏本来说要来她家陪她，但是公司急招，他又走了。
　　孟夢想了很多，她坐在门槛上，望着楼道口的朱顶红出神，这里原有好多避阳的植物，她今天乍一看，少了很多。

　　那些大部分是对门的李大爷养的，俗套点说，都是他的心肝宝贝，自己不吃不喝也要供着它们。
　　但李大爷要搬走了，随儿女去另一个城市生活。
　　楼道渐渐变得冷清起来，他走之前悄悄地把一些带不走的花花草草送给了楼里的熟人，孟夢也得到一盆兰花，大爷说这花养了十几年了，已经适应了这边的气候，这边的水土，带不走了。

　　大爷说的时候一脸平静，他睁着被时光挤压得眯缝儿的眼睛，想要看清楚他的家，他的老邻居，他熟悉的一切，他久久的凝望着，一刻也不愿呼吸。

　　天刚翻鱼肚白，大爷蜡白的脸上满是皱纹和斑点，他在这里住了大半辈子，下半辈子不知道要在哪个不熟悉的城市度过。

　　他有些失落的叹了口气。

　　孟夢也挺难过，她看着大爷，破天荒的，在大爷诧异的眼光里，她抱住老人，感受到硌人的肋骨，这个身躯很消瘦和艾琳奶奶的怀抱完全不一样。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他宽慰点，他看起来已经哀伤到极点了，她也能体会到那种痛苦的感觉。

　　“小孟啊，大爷我就走了，这花，你可要好好待她。”大爷拍拍孟夢的手，又轻柔地摸了摸叶子。
　　“这里还有些羊粪，你也别嫌脏，都是大爷亲自在乡里收来晒干碾碎的，不臭的，隔一两个星期，给她少上点就好了。”
　　“嗯，大爷，您就放心吧！”
　　“放心啊，大爷最放心你了，大爷看着你长大的啊，记得阴雨天不要施肥，不要给她一直晒太阳。”
　　“嗯嗯——”
　　“唉。”大爷沉默的看着花，又迟疑的看看孟夢，她只当大爷是舍不得这盆花。

　　“小孟，你――”

　　“爸爸，我们都收拾好了，车来了。”李大爷的儿媳妇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她拉着李大爷的袖子，满脸堆笑地望着他，李大爷却好像想到了什么，避开了她。

　　“小孟，我爸爸没乱说什么吧？”她笑盈盈的看着孟夢，孟夢却觉得像被什么凶兽盯着一般，她眨眨眼，又感觉不到了。可能是因为李大爷儿媳妇家里很有背景，她本人也在高位上坐着，所以有那种气势吧。

　　大爷听了这话突的回头，瞪了眼他儿媳妇，嘴里还嘀嘀咕咕地说着：“我就把兰兰托福给小孟，能说什么？我什么都听你的了，你还要怎样？”

　　“爸。”陈芳讨好的接过一杯茶献给大爷，哦，是李导栋，就是大爷儿子递上的，他有些歉意地看看孟夢，目光闪烁下，惹得他老婆在他后腰拧了下，他痛得呲牙但也没躲。夫妻俩打打闹闹，李大爷端着茶杯四处瞄，哪里都看就是不看他儿媳妇。

　　孟夢这时候只能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她专心致志地盯着兰花，好像这样就会立马开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