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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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两人便换上了衣服，带着要用的东西跟着府尹一同入了宫，一路上那府尹颇为亲切的告知了不少宫中需要注意的事项，一时倒是博得了杜风不少的好感。只不过一进宫门，在与需要上朝的府尹短暂的告别后，他们就被等候的宫人引到了另外的一座宫殿里。
似乎是因为前一天夜里被自己的师兄耳提面命了一番，一贯喜爱说话的杜风难得闭起了嘴巴，如同鹌鹑一般紧紧跟在了林朗月的身后。宫里的氛围果然与宫外是两样的，他野惯了，以前就算是师兄前脚教训过，后脚他也照样能上房揭瓦，这不过这次不同了。
三人高的宫墙阻隔了所有的视线，一排排红墙绿瓦的建筑威严而肃穆，他微微抬头，只能看得到被宫墙拦截的那一方冗长的天空。明明宫外的天空更加的宽广，如何一进了这里就变得只剩下了一块被宫墙搭建出来的天地？仔细看着，似乎连天空的颜色都被宫墙染红了一般，让杜风的呼吸微微一滞。
察觉出身后师弟的情绪有恙，林朗月微微错后了几步，于杜风并排走了起来。虽然只是很小的一个举动，却是有效的让杜风紧张的心情微微好转，他转头对着林朗月笑了笑表示自己无恙后，便专心致志的记起了路来。毕竟他们恐怕得有很长一段时间，会待在这里了不是么？
“二位请在这里稍等片刻，待陛下下朝后自会有人通传觐见。”
“有劳公公。”林朗月带着杜风恭恭敬敬对着那太监做了个揖，待送走了对方，才转而查看起这楼宇来。
“师兄，里面有人。”他们与普通医者不同，是自幼习武，轻易的便察觉出了内室里有不少人的动静。杜风不由皱眉，道：“这皇宫内院，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集中一处？”
“大概是接了榜的其他医者吧。”林朗月稍微想了想就知道了其中关节。皇帝给的待遇颇丰，不管是为了地位还是钱财、名声，但凡有所求的，估计都会来碰碰运气。只是这宫中并非随意之地，如何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呢？且宫中太医均是层层选拔而来，京中恐怕无人可比，若非亲王的确无人可医好，又如何轮得到他们前来诊治？恐怕这些仅仅是为了功名利禄而来的人，不仅什么都捞不着，还要白白丢了性命了。
两人一进大殿，便见众人三五成群的正围着说话，见他二人只转头看了眼后，便又继续聊起天来。林朗月和杜风因是新来面生的很，且在京中也毫无名气，一时倒是被冷落了下来，好在他们本身也无意跟这些人搅合在一起，便随意寻了个僻静的地方，兀自喝起茶来。
“ 在下是京中万安堂的主治大夫钱塘，在这京中也算是小有名气之人。只是见二位似乎并非京中人士，瞧着面生的很，还不知从哪里来，怎么称呼？”
见对方似乎并非存着善意，林朗月倒也无意与他多做纠缠，只道：“我们师兄弟不过是无名小辈，此番来宫中只为长长见识，乡野大夫并不值得一提名号。”
“如此那便罢了。”那人闻言不屑的哼了一声，随即道：“只是这宫中并非什么人都能进的，你二人既然来了，在下也不得不提醒两句。还是得放些心在身上，免得得罪了什么人而不自知。”说完也不待他们说话，便甩了甩衣袖转身离开了。
“你！”杜风刚想上前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却没想被林朗月牢牢抓在了原地。他有些不甘的看着对方，却见林朗月抿唇摇了摇头，一时不由泄下气来，这里毕竟是京中。
好在也没有给杜风太多心情郁塞的时间，很快内廷便派了人前来宣召。师兄弟互看了一眼，知道需要他们的时候到了。
若说那些接了榜的医者没有真才实学那也是不能的，只不过对于皇帝想让他们看的病，却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以至于排在前面的医者们，在陆续被传召进去会诊之后，竟都是哭喊着求饶着被拖了出来，饶是杜风都被虎了一跳，看着林朗月很是不安。
“怕什么。”难得见到天不怕地不怕的杜风也显露出这样的情绪，林朗月皱起的眉头不由一松，他笑着安抚道：“我们只需要尽全力即可，若是的确无法，那也只能说我们学艺不精了。”
“可是……”若是就此搭上性命也太……杜风刚想说什么，那边宫人又开始传唤下一个了，当听到他们两人的名字时，杜风不由心头一跳。他握了握满是汗水的拳头，见林朗月似乎没有被之前医者的事情所影响到，便也只好硬着头皮与对方一同跟了上去。
前面的宫人自顾自走着，并没有特地为落在后面的他们放慢步伐，与之前恭敬引荐的府尹和宫人不同，对方要显得更加傲慢一些。只是此刻师兄弟二人也没有了那个闲心再计较什么，只见眼前的场景在宫人的带领下渐渐变了样子，周围的护卫和宫人也越发增加，在穿过了一个飞凰楠木的门廊后，他们才终于停在了一处更为别致的宫殿前。
在宫人进内请旨时，杜风不着痕迹的观察着这里，虽然并不能看到宫殿院落内更为多的东西，但是这里所用的一砖一瓦都能看出宫殿主人是多么的受宠，恐怕他们之前所待的宫殿里所有的耗材都比不上这里地面上的一块小小的紫檀木方砖。
“怎么和之前那些医者去的地方不同？”他们所用的路程时间很明显，比之前任何一个受到传召的人的时间都要多很多，加之他们在问诊后被拖离问罪时分明也是从他们眼前经过的，若是有这么远的路程，根本就不需要再经过那个宫殿。林朗月这么想着不由皱起了眉，但是也没有办法询问别人，为了不让向来想不到这些细节的师弟担心，便只好佯装恭敬地低着头兀自考量着什么。
“你们便是神医的徒弟？”
“正是。”见到来人的衣着，林朗月心中一肃，急忙带着杜风躬身做了一礼。
“想来你们必是跟外面那些只知坑蒙拐骗的东西是不同的，如此便随杂家来面见陛下、亲王吧。”
“有劳总管。”
见林朗月又是一礼，李总管不由笑道：“倒是聪明。”他转身带着两人进殿时，瞥了眼一旁依然有些不明所以的杜风，心中也有了番计较。“你们也是亏的自家师父的名号，不需教考便直接进来这里面见陛下。还望你们能够珍惜这次机会，若是能够治好了亲王，自然能让你们心愿得偿。”
“多谢总管提醒。”
原来之前那些医者根本连皇帝的面都没有见到么……李总管透出的信息倒是让林朗月心中越发有些忐忑起来，不过隐隐却还透着些许的兴奋。大概他打心底里是想要功成名就的，而师父恰恰就是看出了他的这一点，才让他们下山的第一站就到京城里来。让他带着杜风，恐怕也是为了锻炼对方吧。
“易儿，一会午膳可想吃些什么？父皇此番专门从民间招了各地的名厨，若是有什么想吃的菜色只管提便是。平日里的点心，零嘴也尽可叫他们准备，有喜欢的提出来专门伺候也可。”
甫一走近就听到里面传来男人低沉且宠溺的询问声，李总管与周围负责伺候的宫人点了点头后，便躬身道：“陛下，人到了。”
“进来。”
林朗月敏感的察觉出，仅仅这两个字就要比之前听到的，不甚明晰的话语要冷硬不少，并带着上位者独有的威严和压迫感。这让他不由越发好奇起，这个被这样的帝王百般宠爱的亲王，究竟是何模样，又有何不同之处了。
随着帝王的声音落下，两旁的宫人推开了殿门，李总管便带着两人进入了殿内，他们这才发现这里应是这处宫殿内的书房。杜风还是第一次见到屋内无一不精致的地方，从用料到装饰皆是难得一见的珍宝，就连那些跪着伺候的女官所托举着的食盘边缘，都有着用金箔度着的五爪金龙。
“参见陛下、亲王。”
听到声音，坐在龙椅上看书的彦易便下意识的转头看向了来人。那两人是他两辈子以来都没有见过的，若是从前想来他会饶有兴趣的多看两眼，毕竟他们的确气质不凡。不过如今却是没了那份兴致，在确认过后，便就转头继续看着手里捧着的书册了。
言炘止见状心中不由叹了口气，如今彦易的样子实在是太让他担心不已，时刻都不敢将他放离自己的视线，早朝时也总是心不在焉，总也怕等到他回到内殿，彦易就不见了踪迹……言炘止整理了一下思绪，再看向跪在底下的三人时，便又恢复成了那个运筹帷幄的帝王。他随意的摆了摆手，让他们起来后，便吩咐了李总管去准备午膳，留下了师兄弟两人在殿内查问。
“听闻你们是沈神医的徒弟。”
“回陛下，正是。”
“朕倒是长久没有见到神医了，若非他给朕寄来了书信，朕还不知他的徒弟也揭了皇榜。”
“您认识师父？”不待林朗月回话，杜风就先惊讶的询问起来，“师父还给您来信了？！”
“杜风！”林朗月狠狠拉了拉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师弟衣摆，在见到对方复又恭敬的站在自己身后后，才告罪道：“师弟不通俗世，不懂规矩，还望陛下恕罪。”
“无妨。”言炘止状似友善的笑了笑，而后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彦易，温柔问道：“易儿可要问些什么？”
“不用。”彦易摇了摇头，复又沉寂下来。
直到彦易开口，一直低着头的林朗月才骤然发现，亲王竟是就这么坐在了帝王的身边，且说话时丝毫没有对帝王的畏惧和恭敬之意，而帝王显然也并不在意。对方的受宠程度，可见一斑。只是他并没能看到这个被帝王仔细拢在怀里的亲王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只是听着声音倒是要比普通的孩童要少了些朝气，若非他一早便知道对方的年纪，恐怕都无法确认出这是3岁孩子的语气。难道宫中的孩子都是这样的不成？一时林朗月倒是对这个颇受宠爱的亲王，越发的在意起来。
“既然如此，那你们便先与宫人下去整理准备吧。午膳后，朕会再找你们的。”
“是。”
待他们行完礼，便见李总管进入殿内，说是午膳已经备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准备好，可见御膳房已经准备了很久，只等传膳了。而李总管进来的时间亦是掐的刚刚好，在言炘止抱着彦易离开后，他就正好带着师兄弟两人去了这座宫殿里另一边的一间屋内，并吩咐了两个宫人伺候后，便匆匆前往正殿伺候帝王和亲王去了。
他们互相认识了一下后，两宫人便也叫了膳食进来给他们食用。杜风实在不习惯吃饭的时候还有人在旁边杵着伺候，想要叫他们一起吃，但是两宫人说什么都不肯，说是不合规矩。杜风无法只好先让他们出去，表示等吃完了再让他们进来收拾，才算能安静正常的吃个饭。
“师兄，他们……”
“嘘……”林朗月食指放于唇上，示意杜风不要说，先吃饭。
想到这里毕竟隔墙有耳，杜风也只好皱了皱眉，低头吃起了午饭。虽然心中压着事情，不过御膳的手艺实在是好，他吃了一碗没觉饱，便又添了一碗，这么一来二去倒是什么烦心事都忘记了。
见状林朗月不由会心一笑，杜风这样的脾性虽然容易得罪人，但是也不会有太多的烦恼，他多看顾着些便是了。只是转念想到那两个宫人，林朗月却又笑不出来了。
他们习武自然很轻易的就看出来那两个被派来伺候他们的宫人也会武功，而且恐怕还要比他们好上一些。他们进宫以来，所接触到的所有宫人都是没有任何武功底子的，唯有这两人有，而且还是皇帝特地拨来的，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可是为什么？林朗月再如何聪颖也猜不透帝王的心思，不过他们本身也没有任何需要隐瞒的地方，亦没有想要做什么对他们不利的事情。不过既然帝王想要监视，便就让他监视吧，他们师兄弟只管做好自己的事便是了。想通后，林朗月心头忽而一松，他见杜风吃的正香，一时也觉得饿了，便就拿起了碗筷吃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4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