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笙歌浅唱

3、第 3 章

　　拂晓。
　　天空荡漾着朦胧而绰约的颜色。
　　沉宓而平和。
　　穹斓赤裸双足徜徉在酆都的回廊上，朔风轻轻浅浅地低笑着，盘旋不去。
　　那人有一头酒红色的头发，在微白的晨曦里安安静静的，翡翠色的眼睛剔透得仿佛琉璃，眉眼细致疏淡，嘴边挂着耀眼的笑容，表情活泼，岁月像是听从他命令的奴役，丝毫不敢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他仍旧是那个清秀少年的模样。
　　“醒了？”他坐下来，抬头，微笑，目光却仿佛空洞。
　　穹斓瞥了眼莫硝不知所云的笑容，他倒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笑容变得那么沉静？
　　阳光触及穹斓的脚边。
　　他渴慕阳光，但触摸不到。
　　“对不起……”
　　四周遍布黑暗，穹斓看见缭绕的色彩中莫硝淡淡地微笑。文文静静地，难以令人回忆起那个曾经和圣夜一起疯一起闹的少年，每每语塞又不知如何还口，在他歆慕的目光下和圣夜追逐嬉戏。
　　“什么对不起？”‘穹斓’揉了揉眼睛，茫然地看着莫硝。
　　莫硝摇了摇头，复又恭敬道：“陛下。”
　　圣夜温文一笑示意他免礼，然后小心翼翼又不失温柔地抱起‘穹斓’，细声道：“平时也不见你勤劳，怎么最近总起那么早？”
　　“没有啊……”毫不优雅地仰天打了个哈欠，‘穹斓’无精打采地伸了个懒腰，思及最近总是不在床上迎来美好的早晨，不由正色道：“你说我会不会得了梦游症？”
　　圣夜低笑一声：“谁知道呢……”
　　“一定是最近亡灵骤增的关系啦！神鬼夜哭的，哪里睡得好！”一提起这个，‘穹斓’便没什么好气。
　　陛下最近的确很忙啊……穹斓目光冷淡，却胶着在圣夜环在‘自己’腰间的手，想起每天明明已经焦头烂额，却还要作出好整以暇的样子，温柔又细心地照顾到‘自己’的一切，穹斓眸色一冷，不由握紧了双拳。真是无力啊。
　　‘穹斓’好奇地张望：“都在这？怎么不见昨天的‘巴金’？？”
　　“八矜前辈也有自己的事要做，昨天只是顺道罢了。”
　　“‘前辈’？莫硝你和他很熟？”‘穹斓’狐疑。
　　“是大前辈。”像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回忆，圣夜淡淡一笑。
　　‘穹斓’咋舌：“你这个死亡城的悠闲神仙也有前辈？不得了哦！”
　　莫硝脱口：“斓大人真的是越来越开朗了，自上次死里逃生……”忽然缄口，似是察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偷瞄了圣夜一眼，发现他还是那一脸处变不惊的微笑。
　　穹斓也是一惊，他发现了么？
　　只听‘自己’扯了个笑容道：“开朗不好么？”
　　“很好啊，这样的斓大人……”莫硝过分清澈的眸色黯淡下去。
　　像是漂泊了许久终于找到救命稻草，可是才要伸手抓却发现它不见了？穹斓面无表情。被囚禁在这么个不能自主的地方，忍受阳光的诱惑却触摸不到，穹斓想，倒不如当时便永远也醒不过来。
　　“斓，带你去看东西。”执起‘穹斓’的手，圣夜表情温柔。
　　莫硝欲言又止，神情落寞。
　　穹斓不由嘲讽地想，自己当年何尝不羡慕圣夜对莫硝的宠溺呢？
　　*** ***
　　穹斓曾经无数次地在心中描摹过酆都颠峰的美好。早先他也曾经幻想过登上忘归峰体验无限接近天空的畅然快意，但法力微末如他，哪里有能力到达？越是往上，朔风越是凛冽，越是抵御不住那彻骨的灵肉分离的冷意。
　　现在，‘自己’正舒适地倚在圣夜温厚的怀抱里，圣夜用低低的、醇酒似的声音为‘他’讲一些五界发生的事，翼天、冥华两界杀得腥风血雨的战事，圣夜轻描淡写地一一带过，仿佛为此劳碌的，从来都不是他。
　　画面温馨而美好。
　　穹斓想起自己和圣夜的相处，也是恬静的画面。他只是添茶，而圣夜有时忙得茶凉了犹不知，他只一杯又一杯地添。
　　却不能为他分忧……
　　——！！
　　重物坠地的声音。
　　“陨石撞地球啦！？”眼明手快地躲开，‘穹斓’没好气地抱怨。
　　“什么陨…………”圣夜愣了愣，“是你？”
　　那黑影吃力地坐起身来，浑身遮掩不住的血腥，像是受了很重的伤，他脸色惨白，上面甚至还有血污，饶是清冽的朔风也拂不去那浓烈的味道。那人却生得极为好看，银发绯眸，眉如远黛，整个人说不出的妩媚，只是眼神里透着血腥狠戾。
　　圣夜约莫有些惊诧：“你不在翼天好好当王……怎么会如此狼狈？”
　　他‘呸’地吐出一口淤血：“被人出卖了，从漫回六天上打下来。”
　　圣夜忙道：“斓，把莫叫来。”
　　那人抬头，瞥眼看见‘穹斓’，微怔，表情明灭，若有所思。
　　穹斓怔住，那个总是笑得波澜不惊的王者，何时如此惊慌过？只是‘自己’匆忙的脚步，让他无暇再去看圣夜。
　　他笑容魅惑：“夜，那么你打算收留我？”
　　无奈一笑：“难道放任你不管？”
　　“我可是个大麻烦……以后酆都也别想平静。”那人欠扁地笑笑，低喃，“我以为你会恨我……”
　　“但语。”圣夜看那人抬眸，“不是你的错。”
　　“……谢谢。对了，刚……”
　　“但语！”正想开口，却被匆匆赶来的莫硝打断，他步履不是很稳当地跟着‘穹斓’跑过来，手里拿着药箱。
　　穹斓愣了愣，他不会用这么原始的方法治疗吧？！
　　疑惑之际，却听圣夜道：“斓，莫要打扰莫治疗。”便把他拉开了。隐约只看到但语脸上不着痕迹地绽开个谢意的笑容。
　　*** ***
　　‘穹斓’好奇地频频回头：“他们两个认识？？”
　　轻轻颔首算是默认，圣夜兀自沉思。
　　“喂！你真的放心莫一个人在那里？他可是个瞎子，万一……”
　　穹斓听了却是一惊，瞎子？？他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圣夜却沉默，放开‘穹斓’的手，表情竟有些……复杂？
　　无声的看了‘穹斓’一眼，圣夜轻声道：“斓，让我静静。”
　　‘穹斓’如置身冰窖，这是圣夜第一次放开他。那冷漠的眼神，是他无法承受的淡然。

作者有话说

　　开始修改……若有不便望见谅。
谢谢。
鞠躬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