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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十二 ...

  •   他走过来,一步一步。很小的步子。
      离我差1米远,他停下来。不可思议的看着对方。
      我拿起手机,找到荒漠的号码,放在他眼前,手机的彩屏照亮了他的瞳孔。
      “你……”我开口。
      “我的。”他似乎平静下来,挑眉说。“你?”
      “是青鸟。”我笑起来,不知为何。好讽刺。
      “原来一直都是你。”他手插在口袋里,笑的释然,不懂为何。
      似乎没话说,我僵硬的勾起嘴角。“情人节快乐。”
      “你说过了。”他耸耸肩,“坐会,我好累。”他二话不说在门口的长椅上坐下。
      “不过,电视上那个,的确是你朋友吧。”不是问句,他玩着手机说。
      “是。”
      “不爱露面的大作家。”他怎么口气老是这样,听了让人难受。
      “你不会告诉别人吧?”我回头问。
      “你相信我?”他说道,抬手挠了挠头。
      我愣了愣,尴尬的问题。“嗯。”
      “小心被骗。”他拿出烟,我扔给他打火机。我发现,这家伙,是个烟鬼。
      “还要?”他拿着他给的Zippo晃了晃,我点头。“给我。”抢过来。那个Zippo对我如此重要,虽然只是冰冷无情的铁。我又想起月泮的话,可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那爱一个人呢?
      从来没有爱过别人,也没有被爱过,所以不懂得爱。
      但就有人说,爱永远都在我们身边。可惜像我这样的人,就是很难找到。

      “你干吗老看着我的耳钉?”我皱眉说,摸了摸仍然疼痛的耳骨。
      “你还不是老看着我的新耳环。”无所谓的反驳道,踩灭烟,自顾自的走进饭店。
      “阿?”我愣在那里,突然想说什么,可是喉咙有什么东西堵住,说不出,很难受,很酸涩。
      “快点,我很饿了阿。”他不耐烦地转过身说,插着口袋继续走。
      “阿,哦。”小跑跟上去。
      走回月泮身边坐下,看见她向我露出了一个“继续努力”的笑容。我有点尴尬的拿起桌上的冰水,冰镇镇的感觉让我喉咙先是发痛,然后变成麻木。能感觉到冰冰的液体顺着我的食道滑进胃中,寒意窜上心头,然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用眼角瞄着峰尘,他低头吃着自己的东西,仿佛身边的一切都与他无关。我愣愣得有点出神,却被冰水给呛了一下。
      “你干嘛阿?”月泮有点奇怪的看着我,递给我一张餐巾纸。我接过摇了摇头,看着他,他也看着我。我急忙把视线转开,有点不知所措的玩弄着自己盘子中的豌豆。
      我不知道剩下的时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心中唯一明白的只是,我想逃离那里,想逃到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去。意志压制着让我没有跑出餐厅。而他,却从头到尾没说什么话。心中某处似乎有什么在发芽,一个恐惧让我无措的想法在我脑海中开花。我不敢再想下去,想排斥掉那种想法。
      “紫来,走了拉。”月泮把我拉出我自己的世界中,口气中有点幸福开心的味道。
      我牵扯着嘴角在笑,心中明白那笑容有多难看。餐馆门口我们朝两个不同的方向走去,最后一次回头看去。却只有他那忧伤的背影,让我有点心酸。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点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却还是忽略不掉心中那种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的感觉。
      “紫来,说吧。”月泮突然回身看着我,对我坏坏的笑着。
      “你这个死丫头,怎么就让我恨不起来呢?!”我轻轻的推了推月泮的头,无奈的叹息着,“我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所以要让你失望了。”
      “胡说哦,你们俩回来的时候气氛有点尴尬,又有点暧昧的味道。”月泮可爱的摇了摇手指。
      “好了拉,走啦走啦,回家再说。”我推着月泮朝公寓走去。
      冰冷的风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寒冷,而黑夜却也不再是我眼中的那么黑暗了。为什么?我想不通,也不想想通。还是让这个世界留下一些无知吧。

      “紫来,你还能睡啊,新年了啦!”一大早就被月泮给轰醒。我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有点不解的看着月泮,“什么新年阿,新年不是已经过了吗?”
      “笨,春节啊。真是的,一点气氛都没有。”月泮虽然抱怨着,却还是在笑。我懒散的走进洗手间,看着镜子中有点陌生的人,用力捏了捏自己。“原来不是在做梦阿。”我喃喃的自言自语道。拧开水龙头,把冰凉的自来水往自己脸上泼。
      “紫来,你快点哦,我今天要回孤儿院去啦。”门外面能清楚地听见月泮忙碌而弄出的噪音。
      “我一定要去吗?”我回道。心中一丝侥幸的懒散荡漾开,一轮一轮被遗忘的记住的都激上心头,酸甜苦辣,像是打翻的一瓶五味酒般的难受,我有种想吐的冲动。勉强压制住呕吐,看着镜子中苍白的自己,突然想到一个让我扬起嘴角的想法:如果我是鬼该多好啊,不必再沾指凡尘的险恶了。
      “一定要去。”
      “为什么?”
      “因为…要去的不止我们两个。”月泮终于道出的自己的目的。朦朦胧胧的不祥在我心中蔓延开。叹息,我不再做出任何反抗。
      我刚从化妆包中拿出那支我最喜爱的银白色口红,但在我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却被月泮抢走了。她有点不满的看着我,“大过年的,你就不再装鬼吓人了好不好?”我无奈的点了点头,接过她递过来的口红放好。我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艺姐的事情发生后,我似乎更加容易惆怅,更加不愿意说话,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反驳一切小事,现在大部分的时候我觉得一些东西,都是永久的无意义。而月泮,显而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但她却不说什么,每次看着我沉默不语,都会对我笑。那种笑让我心痛,让我想要逃避。
      “紫来,想什么呢?快点吃早饭拉。”闻声我走了出去,月泮已经在桌边坐好等着我了,她煮了汤团,一个个小小的白的似乎有点透明的汤团在我勺子中,粘粘的粘在我的牙齿上,但里面的黑芝麻却让我笑了。真的是好久不吃汤圆了呢。
      我不经意的望向窗外,明媚的阳光射进屋中。有点彷徨的我似乎又看见了艺姐,也就一眨眼的时间,却我却真真切切的看见了她嘴角的笑容。
      叮——门铃刚响,月泮便兴奋的跑去开门。我能听见月泮高兴的叫她男朋友毅沙,当然还有那个每次都会在毅沙出现的地方现身的峰尘。一会,他们走了进来,先是月泮,然后毅沙,最后是他,峰尘。我看着他们微微点了点头示好,毅沙倒还好,但他却看着我挑了挑眉。我闷闷的看了他最后一眼,继续吃着月泮给我煮的汤圆。
      从上次知道他就是荒漠后,我们便不再发短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那次在手机上打好短信,却又找不到力量去按下发送键。我并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像小女生遇见自己崇拜的偶像后会犹豫不决,会茫然彷徨。感觉到自己的懦弱更加让我不爽,但却还是会在他面前不自觉的紧张。有时候很想扇自己几下,扇到嘴流血,也许这样能明白一些事情。
      “紫来,你今天怎么了?怎么一早上起来就魂不守舍的?”月泮的手在我眼前晃了一晃,我回神,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不经意的抬头便看见了他那清澈的双眸,他还是一幅莫不关己的样子。但我却在他眼中看到了另外一些什么,我看不懂,看不懂那种死水中的波动到底代表了什么。他转身,去打电话。这家伙,难道手机是他的护身符么。
      “紫来,走了。”月泮喊了喊。
      “等等。”我懒洋洋的回话,拖着冰冷的双腿走进厕所换衣服。
      关门的一霎那,艺姐靠着门框,慵懒的吸着烟。“紫来,春节快乐。”
      我对她笑着点点头
      他转眼和月泮他们朝门外走去,我跟在他后面出了门。掏出钥匙锁门,想甩掉心中的滑稽想法。
      一路上都非常安静,只不过有时候会听见毅沙和月泮之间的问话。他在开车,还是那辆我曾经见过的黑色宝马。看起来他的开车技术不是一般的好。我坐在副座,耳边回荡的车中的音乐,但脑子却又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去。很快我们便使到曾经养育月泮的孤儿院,那所孤儿院是市中心最大最好的孤儿院。我来过,刚认识月泮的时候,我经常会往这边跑,来找月泮玩。然后我们会偷偷溜出孤儿院的门,在市中心逛,一直到天黑。想着我抬头看向月泮,她也在看我。能看出来,她也想到了我们曾经的美好时光,我们对视一笑。月泮和我之间存在着一条无影的线,那条线是我们的向导,指引我们能够顺利的达到对方的世界而不受阻碍。
      “月泮姐姐!”刚走进门,就听见一个幼稚的童声叫道,随着更多的小孩子朝月泮跑去,嘴中喊着“姐姐,你回来看我们了。”“黎姐姐,我好想你!”“姐姐……”“月泮姐姐……”声音重叠着传来,月泮蹲下,脸上的笑容像花开般的灿烂,回应着每个小孩的笑颜。
      “月泮,好久不见了呢!”一个中年妇女走了过来,月泮从小孩圈中走了出来,微笑的回道,“莲姨,新年快乐,您身体还好吗?”“很好,怎么样?你在外面还住得惯吗?”莲姨是从小带月泮长大的阿姨中,月泮觉得最像妈妈的一个阿姨了。“嗯,朋友都很照顾我呢。”回身,月泮朝莲姨开始介绍我们“莲姨,这是紫来,您认识的,这是毅沙和他朋友峰尘。这是莲阿姨,从小把我带大的阿姨。”我对莲阿姨笑着打招呼,“新年快乐。”“紫来,这一年你长高了好多呢,最后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这么矮呢。”莲姨边说边那手比划着,我嘿嘿的笑了两声不接话。莲姨又转身打量着这两男生,笑呵呵的,“多谢你们照顾我们月泮,希望你们在这里能找到一些你们感兴趣的事做。”两个人不停得点头,看着他们笨拙的样子,月泮毫无阻拦大声笑出来,我终于偏过头笑的露出牙齿来。
      “好了好了,不要在外面待着了,怪冷的,进来再说。”莲姨边对我们说道,边招呼了在外面玩耍的小孩子们进屋。
      “阿,月泮姐,我还以为你把我们忘了呢!紫来姐也来啦!”刚走进屋,迎面便跑来一个看似十三十四岁的女孩,跟着,另一些跟那女孩一样大的男生女生都跑了出来。我朝她点了点头。“璇媛,我怎么可能忘记你呢!”月泮轻笑着敲了敲那女孩的脑袋,对她说道。“那你都不来看我们了。”璇媛噘着嘴,却还是能看出眼中的笑意。“当然是没时间拉,我这不是还是来了嘛。”月泮拉着她的手,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杠着。“对了,月泮姐啊,我们都在电视上看到你了呢,也都买了你的书读。有些到最后阿媛都读哭了呢。”一个男生插嘴进来到。璇媛白了那男生一眼,“谦,别说了啊。”“好好,不说不说。”那男生在笑,笑得很温暖很干净。
      “哎呀呀呀,都忘记介绍了。紫来你们都知道的拉,这是姐姐的男朋友,毅沙。”她边介绍边挽起毅沙的胳膊,“峰尘是毅沙的死党,也是你们紫来姐未来的……”还没等她说完,我便用手捂住了她的嘴。不过很多人都开始用“了解了”的眼光看着我和峰尘,我有种想要自杀的心情,“你们再这样看看试试,信不信我把你们的眼睛都挖出来。”我半威胁半开玩笑的对他们说道。以前我在这家孤儿院里面就和一个头领一样,因为没有人能打得过我,而对我的话,从来就没有人敢有疑问。这招暴力的威胁果真有用,不再有人用这种眼光看着我和他,我笑了。揉乱了离我最近的男生的头发,那男生没好气的看着我,转眼却又突然笑了,“凌姐,恶趣还是没改掉阿。”“阿介,改不掉啦。”揉乱阿介的头发是我养成的习惯,因为不知道为什么阿介的头发很柔软很柔软,也很黑,每次我看见都会想要去动一动,最后这就变成了我的恶趣。
      “哎,好困。”峰尘坐我旁边突然说道,挠了挠头发,抱起一个一岁小孩使劲捏他的脸。
      “几点睡的?”我回头问道,这家伙似乎跟小孩特别有缘,还走不稳的小小孩全靠向他。
      “4点。”他一连好几个哈欠,眼神充满睡意的无法聚焦。
      “活该。”我刚开口,那小孩就如预料中一样大声哭起来。“白痴,小孩这么嫩,怎么可以用你的力气捏他的脸阿?!”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小孩我就激动,看见他欺负小孩我气的打掉他的手。
      他挑了挑眉毛。“安静!”他看着那个小孩,大声地说道。
      “喂你……”刚想继续骂他过于粗鲁,没想到那小孩睁大了他的眼睛,狠狠地吸了一下鼻子。过了一会,那小孩开始乱爬,拿起他的衣服拉链就开始咬。他回头得意地笑了笑,任由那小孩继续咬着他的拉链。
      我看着他,不敢相信刚才就这样讲了一段话。很平常,就像我们是一般的朋友,再次见面,讲着无关紧要的事情。头一次,我看见他的眼眸,如此温暖的像被刺眼的海水遮盖住一样荡漾。可是我感觉,或我知道在他心底有复杂的过去,一个惆怅连着下一个的失望。也许他的生命里的确走过很多人,什么都没留下,却留下一窜的伤痕与疼痛。也许我们在我们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相似的惊人。
      人都如此的疯狂。就像我喜欢那些残忍忧伤的文字,凄美华丽,像开放在漆黑夜空里,一朵绚丽短暂的烟花。我以为可以不伤感,我认为要承受哭泣时胸口压抑撕裂的痛,才能代表自己是真实的存活着。再怎么逃避,一些感情还是赤裸裸的呈现在大庭广众之下,表达的凌厉剔透,无法反驳。
      我不能不承认,峰尘因该是神很满意的一个作品。再怎么忧伤的背影,他却有着精致的容颜,消瘦的身材,苍白的皮肤,配在一起有一种男性的美感。他的侧脸像一种灭绝掉的神话,走近一点就会破碎或者灰飞烟灭,就像我对他第一次的印象,一幅画般。猛然发现自己一直看着他,认真地注视着。
      他回过头看着我,清冷的眼眸。“我们出去吃饭吧?”我突然开口,可马上后悔。好白痴的感觉。
      他没反应,看着我。我们以这种尴尬的姿势坐在那里,他的眼睛是亚洲人少有的黑,不纯洁的黑,可是很浓厚的颜色。他突然笑起来,好像午后的阳光般灿烂,在他眼里看见不知所措而又苍白得我,看着他这个笑容。
      “走吧。”他说着话就拽起我的手,他的手掌温暖,指尖冰冷,把我很小的手抓在手心里。
      我随着他起身,慌张的和月泮打了招呼便出门。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峰尘真正的笑,没有讽刺,没有拘谨,没有伤感,纯粹的一塌糊涂。
      只是笑,对着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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