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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第一百零六章、夜半来人 ...

  •   自那日之后,林长生似乎已打消来找元晟的念头,一连四五日都未再出现。

      元晟有些忧心他的身子,只不过好不容易静下心来,他自然也不敢再上门去替他看病,搅得自己心思浮燥。

      所幸那日长生离开之时,到是将抓好的药给带走了,应是能撑上几日,眼下只盼着他即便不来自己这里了,也能寻个别的大夫调养下身子。

      他又恢复了营生,来寻他看病的人自然又多了起来,白日里忙得团团转,倒也不会胡思乱想,只是每每到了夜里,这脑子便控制不住的乱想。

      他忧心长生,盼着他来却又担心着他来,矛盾地夜里也不能好眠,最后不得已只能给自己也开起了药方子。

      于是,这医馆的后院也飘起了药香,说出去还真怕笑掉了旁人的大牙。

      他外出看病之时,也会特意到热闹的街市逛逛走走,听听大街上那些人说得事儿,左右几日都没听到有关长生的消息,想来应该也算是桩好事。

      日复一日,他想,他与林长生便是如此,又恢复如常了。

      这日夜里,元晟饮了药后,便早早地歇下了,然只睡了个囫囵觉,就隐隐听到有人拍打店门的声音。

      如今为了方便夜里有人来看病,他将医馆二楼的一间临街的小间改成了自个儿的房间,平时夜里就睡在此处,如此也方便听到叫门声。

      已过初冬,夜里凉得很,元晟闻声翻坐起身,被子下滑露出了单薄有单衣。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摇了摇还有些昏沉的脑袋,而后披上了外袍团了团,才发现自己方才入睡时连烛火都未熄,便举着烛火下了楼。

      “元大夫,开门啊,元大夫。”

      “来了来了,是谁啊?”

      门外的声音听着不熟,透着几分焦急,想来又是个家里有人得了急病的,他紧了紧衣襟,上前解了门栓。

      一手将将拉开了门扉,便被人啪的一声拍在了门上,连带着元晟手中烛台上的火苗都颤了颤。

      “你……”

      元晟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之人,久久都说不出下文来,只是看着他转身,将一小吊钱交给了身后的打更人,随后在那人的谢言之中,硬是从元晟身边挤进了门去。

      元晟呆了呆,从门外吹来的寒风险些吹熄了他手中的烛火,幸好只是暗了暗,又险险地燃了起来。

      他忙关了店门,转身背靠着门扉望着正一脸浅笑望着自己的男人。

      好不容易,他诓着自己不去挂念长生,不去惦记他的身子,想着他许是也想通了,觉得一个相爷与一个小郎中走得太过亲近不好。

      可是,他却偏偏在这个时候,一声不吭的,也不顾及自己身份的跑了过来。

      “元晟,眼下你总有空与我一谈了吧?”

      长生笑说着,然话意之中是容不得他拒绝的坚定。

      是啊,眼下这个时候大概是不会有人上门来求医了,他也没了托词。

      而一想及方才那个打更人,不必问他也晓得是怎么一回事了,定然是他觉得若他前来敲门,听到他的声音自己不会开门,才会花银子请旁人来叫门。

      可他定然也不晓得,即便自己再如何地避着他,倘若他当真深夜前来扣门,就算听出来是他的声音,他也不敢不应门。

      毕竟,他眼下最担心的,不正是他的身子骨么。

      方才对门外的情形只是扫了一眼,也不晓得他是坐马车过来的,亦或是自个儿走着来的,然一想到他许是在外头等了一会儿了,元晟便担心他受凉。

      一想到此,他返身到了药柜前,简单的抓了副祛寒的药,倒进了一旁的小药炉里,引燃火熬制了起来。

      长生看着他一连串的动作,虽不晓得他此举何意,却也未出声打扰,直到他将事儿都办妥,才将目光定于他的脸上。

      早前,长生亦在府中犹豫了许久,想着元晟那日的话,以及那时他对自己时的神情,想着想着便失了耐性,连带着也没了性子等到天明,急忙过来了。

      之后,他在门口等了片刻,想到若是自己敲门,他许是未必会来应门,也当真是巧,正好有个打更人经过,于是这才有了后来之事。

      总而言之,自他出门,再到请人来敲门,这一连串的事儿都是他在冲动之下行事的,而今见了元晟,感受到自他身上散出来的冷漠,一时间到有些无语了。

      他虽与元晟相识不久,但这些时日到也看出来他的性子有多坚毅,想是他做了决定的事,怕是一时半刻他也说服不了。

      一想到此,长生隐隐觉得有些头痛。

      两人皆无话,未多久,药罐子发出了噗噗的声响,元晟拿了帕子盖在罐柄上,倒了在碗汤内端了起来,而后走到长生跟前递了过去。

      “夜里寒气重,喝一碗祛祛寒吧。”

      倘若方才长生心中犹有忐忑,眼下看到这碗汤药,听到他的话后,什么忧虑都没了,喜滋滋地接过了,冲着他笑了笑。

      “我还道你当真不愿同我来往了呢,原是在心里偷偷地关心我啊。”

      长生说着,望着他的脸上满是笑意,却瞧得元晟有些气闷。

      他倒是想能有志气些,对他不管不顾,只可惜这动作比心思转得快,都还未回过神来,药就已经抓好了。

      想到自己的心软之处,元晟添了一份恼意,转头就赏了长生一个白眼。

      长生被瞪了,却仍是开心的模样,笑了笑,轻晃了晃手中的药碗,吹了吹,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元晟皱着眉头,看着他一口饮下了汤药,心想着难道他不觉得烫口么?

      然转而一想,又觉得自己管这么多做什么,烫不烫自然他最清楚。

      放下药碗,长生长松了口气,而后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人:“元晟,我打小就被我爹管束的紧,何事都是照着他说得去做。”

      “几年前,我爹去世,彼时我虽入朝为仕,但爹这一去,还是像这天塌了般,从那时起,再也没人管束我,却也再没人能让我放下防备之心,倾吐烦杂之事。”

      “你劝我放宽心,但纷杂的朝局之势,周遭的勾心斗角,不许我松懈一刻,教我如何能静下心来歇息。”

      元晟怔怔地听着长生说的话,他逼着自己不因他的话动容,却发现长生说得云淡风轻,可他听得却心头隐隐发疼。

      而此时长生松了口气,自嘲一笑:“说实话,那时让张安请你同来饮茶,我不过只是想同你亲口道声谢罢了,却不想竟觉与你特别的合得来。”

      “这些时日的相交,你也该知我是个什么性子的,我又岂是会因着旁人的闲言碎语而改变心意之人?”

      长生定定地望着他,却见元晟一脸淡色,神情未因着他的话而丝毫变化。

      实则元晟面上未有什么,但思绪却已上下翻涌。

      他自然晓得长生并非肤浅之徒,他介怀的也不是自己被人编排,而是他容不得旁人污蔑他罢了。

      见他似乎无动于衷,长生皱了皱眉头,而后深吸了口气,一脸豁出去的模样说道:

      “诚然,那日我回去后又想了想,元晟,我发现自己当真是欢喜你了。”

      元晟闻言一怔,抬头满脸震惊地看着他,长了长口,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原本,我不该将这句真心话说出口,免得日后你当真开始避我,只是我觉得倘若不让我说出口,又实在让我不甘心。”

      元晟看着他一副正经的模样,只觉胸口憋着一口气,险些气晕过去。

      “你,你可知晓自己在说什么?”

      他一国之相,应该不是个傻子啊,怎会说出这等不知轻重之言,他便不知这话若是传扬了出去被人晓得了,将会掀起多大的风波。

      “我自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长生冲着他笑了笑。

      “我欢喜你,倘若你是女的,我早便请媒人上门了,但眼下你同为男子,那我便得好好查查书籍,看男子间的欢喜又该是如何定情。”

      “林长生,你在说什么胡话。”元晟恼急了,吼了他一声,然心却跳得极快,扑嗵扑嗵的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然长生却还是嘻皮笑脸地望着他,笑道:“当真是好久未听你唤我的名字了,即便是连名带姓的,我听着也悦耳。”

      元晟的一口气当即被噎在了胸口,不上不下的卡着。

      他往日也觉得长生与外人口中说得不一样,在外人口中的林相,恭谦有礼,文质彬彬,待人行事总是与人显得有些生分。

      然他眼前的长生,笑容满满,高谈阔论,天南地北的什么都能与他说,且毫不摆架子,若不言明,何人晓得他就是赫赫有名的林相。

      此时再想想他适才说得话,他确实信了。

      只是这几日长生越发的无赖了,亦有几分纨绔子弟的戏谑之意,这样的长生,他当真不晓得该怎么应对。

      “算了,我不同你计较,夜深了,你且回去吧。”元晟起身走向门口,准备去开店门。

      然将将走到门口,手才搭上门扉,身后突然伸来一只手,扣着他的肩膀将他转过身来。

      他的背抵在门背上,身前长生凑了过来,一手按着他的左肩,一手撑在门背上。

      “你便不留我住上一晚?”

      “我这庙小,容不下你。”元晟紧锁着眉头,长生凑得他极近,呼吸间都是他浓浓的气息。

      而他,还在不停的逼近。

      元晟撇开头,看着大门的一侧,倘若他这时候转回头来,便会同他撞着正着。

      “我不嫌弃,与你同眠一榻便好。”

      长生的话就在耳畔,语中带笑,那痞痞的模样让元晟咬紧了唇瓣。

      这样子的长生,他真是不知如何应付,他也对付不了,还不如干脆不说话的好。

      “怎么,又不肯同我说话了?”

      长生见他执拗的模样,笑了笑,原本按着他肩膀的手往中间移了移,轻捏住他的下巴转了过来,而后垂下了头去。

      元晟眼见着他的脸在自己眼前放大,还未回过神来,薄唇便被偷袭了,趁着他怔神的片刻,堂而皇之侵占着他的柔软,毫无顾忌的占着他的便宜。

      为何感觉这般熟悉,眼前人的气息亦是那么熟悉,好似这样的场景之前就经历过似的。

      元晟浑乱地想着,他甚至都忘了推开他,忘了眼前这个极尽缠绵地占他便宜的人也是个男人。

      那一刻,他放下了所有的抵挡,亦放下了他们之间的身份差别,也不再去想,他们可能会面对的流言蜚语,只是任由自己沉溺在他给予的温情之中。

      他想,他的身子比他的心更加的实诚,他的心欺骗了自己无数回,逼着自己去抗拒他,可在眼下,长生只是用一个吻,便让他丢兵卸甲,溃不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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