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第一百零五章、死皮赖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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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晟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看到长生的眸子一暗，剑眉微蹙之下，沉下了一张脸。
之后，他便顺利地挣开了他的束缚，转身拎着药箱离开了相府。
长生未再拦他，任由着他悄然无声地离开，一人在静寂无声的街道，从城东穿城而过，往城西他的小医馆赶。
夜深人静地街市，已然失去了白日里的繁华喧闹，他顶着夜里的寒气推开医馆大门之时，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来时之路。
借着朦胧的月华之光，空无一人的街道让人心头平添了一份凉意。
他喃喃叹息了一声，连着自个儿都未曾发觉，而后推门而入。
解了外袍，他静静地坐于床畔，借着昏沉的视线，目光呆滞地看着自己的房间。
他想，也许长生听明白他的意思了，依着他的身份，自然不愿听到那些有损他声誉的流言，自己的善解人意，在他看来，应该是很及时吧。
那一夜，他睁着眼躺在床榻上，觉得自个儿的脑子异常清醒，却又不晓得自己到底是在想什么。
天蒙蒙亮的时候，他躺不下去了，认命地起了身，早早地吃了早饭，就开了店门。
“元大夫。”
开了店门未多久，便来了一人，还是他认识的。
早些日子，还是他师傅在的时候，城东的将军夫人生了场小病，那府里的人也不知怎地就来请他过府看病。
他去了两回，想来他家夫人应该已经好了。
“如何？总不会是你家夫人又病了吧？”元晟皱了皱眉头，若当真如此，他都要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医术了。
“啊，不是不是，吃了元大夫开的药，我家夫人的身子已然大好了，只是我家老爷不放心，还想请元大夫再去瞧瞧，看是否可以停药了。”
来人忙解释着，听着元晟略松了一口气。
原来如此，那他还是走一趟吧，一来安安人心，二来有钱子赚也没有白白错过的道理。
他想着将医馆好好装修一番，再请个帮忙的，免得他一人忙不过来。
元晟跟着去了将军府，替将军夫人又诊治了一番，再三同他们确认已经可以停药了。
将军夫人欣喜之下，又额外赏了他不少银子，弄得他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最终在其再三劝解之下，将银子都收下了。
说来也真是凑巧了，临出门之时，他刚好遇上了下朝归来的将军，他一瞧见元晟，免不得住拉住了他又往回走。
两人坐在花厅内，将军吩咐下人又是布茶又是上点心的，殷勤的教元晟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还道是将军要问他有关夫人的病情，忙先开了口。
“将军请放心，夫人已无大碍了，也不必再吃药，日后好生将养便是了。”
将军粗旷的大笑了两声，很是欣慰的连连点头：
“元大夫，我家夫人此回可当真是亏得遇上你了，要不然这时候还得在榻上躺着呢。”将军长年在外，一张脸晒得黑黝黝的，笑起来显得牙特白。
虽说将军个粗人，然对其夫人却极好，在外饶是再暴的脾气，到了夫人跟前，温顺地跟头羊似的。
说起来将军夫人的病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妇人的一些小毛病罢了，然一般大夫却显少诊治妇人，只觉得有所避讳似的。
然他在师傅手里学医时，师傅便说过，医者行医治病，百无禁忌，更不分男女老少，这也正是将军请了城东无数郎中却治不好其夫人病的原由。
“将军抬举了，元晟只是个小小的郎中，尽自己所能罢了，也是夫人的福份，只不过是小病而已，刚巧我会治。”
将军闻言，却笑着连连摇头摆手：
“元大夫当真是谦虚了，我可是将城中的名医都请遍了，城东大小的郎中都来过了，也都没瞧出个所以然来。”
说到此处，将军讪讪一笑：“说起来，我是个粗人，平日里也不大关心这些，若不是林相提醒我上安意医馆寻元大夫，许是我当真要进宫去求御医了。”
虽说将军也是朝中重臣，但这御医自然也不是说请便能请得动的，还需陛下点头，或是私底下卖脸面的。
想来这位常年在外征战的将军，怕是连朝中相熟的官员都没几个，自然与御医也不会有什么私底下的交情了。
只是让元晟最为意外的是，原来将军会寻上他，是听了长生的举荐。
而今措不及妨的听人提到他，他的呼吸不由一滞，霍然又在眼前浮现出他昨夜的表情。
“我这一年到头在京城的时候没多久，朝中也没几个关系较好的，这林相虽说是个文弱书生，但毕竟是将门之后，骨子里还是有大将之风的。”
将军见他听了自己的话后微微有些出神，忍不住说道。
“听说你与林相相识，我早便说了，林相同朝里的那些老古板不同，要不然也不会整日里与他们起争执，也亏得林相性子好，不与那些人计较。”
元晟听着将军似无意中说出来的话，他也晓得长生在朝中的生活并不轻松，正是因着他年纪轻，才会更加惹来那些人的注意吧。
也难怪他总是那么累了，朝中有太多事需要他处理，有太多人需要他周旋，这些艰辛是旁人体会不到的。
“我与林相也算不得多熟，只是我偶尔替他开些药方，调理调理身子罢了。”
他干涩地开了口，慢慢悠悠地说道。
“原来如此，那元大夫可得好好帮着林相调理身子啊，咱们南延国可缺不得他那样的人才。”
将军笑说着，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事，突然拍桌而起，将一旁正想着心事的元晟吓了一跳。
“说起来，我都忘了一桩事儿了，元大夫，你随我来。”
说罢话，将军已大步走向花厅门口，元晟不晓得他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只是眼前也走不得，只能起身跟了上去。
将军带着他到了不远处的一间单房，还未走到门口，元晟便闻到了淡淡地香火味。
待门被推开，元晟倒是被里头的排场给震住了。
这里，不会就是将军府的祠堂吧，里头可是摆了不少牌位呢。
按理，自家的祠堂是不能随便引人进来的，不过这将军显然是想让他进去瞧瞧，他是当真不晓得自己这般行径极为不妥么？
“元大夫，你看。”将军领着他进了祠堂门，指着上方最边侧的一块说道。
元晟定睛一瞧，险些瞪掉了眼珠子。
为何他的名字会在那块牌位上头，谁能来替他解释一番。
“元大夫救了我夫人，便是予我有恩，我在此替元大夫立了长生牌位，日后一日三餐的上香供奉，乞求元大夫身体康健，寿如松柏。”
元晟的唇角忍不住抽搐起来，只是脑海之中隐隐又觉得这个场景有那么一丝丝地眼熟，好像自己在什么时候见到过。
他倒是劝将军将他的长生牌位给撤了，要不然，他觉得自己便是再长的寿命，也经不得他们这么拜啊。
可将军是个拗脾气的，说什么也不肯撤，说着说着险些翻脸，元晟也只能当着未瞧见过，随他去了。
谢绝了将军派车送他回去的好意，他一个人往回逛去。
从将军府回医馆，会经过相府，虽不是必经之路，但他的双腿像是有自个儿的意识似的，待自己回过神来时，发现已然站在了相府门口。
他似近有些狼狈地逃离，而后一路埋头快行往回赶，直到拐上医馆门口的长街，看着来往的人群，他的心境才觉好了些许。
然待他走到近前之时，嘴角的笑容却有些挂不住了。
林长生一袭素雅的衣裳，正倾身靠在门口的廊柱子上，目光慵懒地望着他，浅浅而笑。
他本为经昨夜一事，长生应该会断了与自己往来才是，万万不曾料到他却这般堂而皇之的站在他的医馆门口。
“林相怎又来了？我昨日不是开了方子么？”他皱起了眉头，与他隔着五步之遥，淡然相问。
而长生只是站直了身子，从袖中抽出了一张纸，在他跟前晃了晃：“我这不是来你这里抓药么？”
元晟怔了怔，他这也算是有备而来了。
若只是抓药又何必特特从城东赶到这里来，城东有的是好药材铺子。再者，何时抓药这等小事也需他堂堂一国之相出马了，张安他们是吃白饭的么。
元晟的脸色有些不善，只是并没有反驳于他，顾自开了店门进去了。
长生紧随其后踏步而入，看着他将东西一一归扰，而后转头看向他。
长生眉眼一弯，忙将手里的方子递了过去。
元晟眼中虽满布着无奈之意，却还是接了方子随手放在柜台之上，转身替他抓药。
要取哪几味药，各是几钱几分，他自是清楚的很，不必看方子，也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将药都抓好了。
将药细细包好，他抬头正要将药推过去，却发现人已经不在柜台对面。
“你难不成打算日后当真不与我往来了？”身旁蓦地响起他的声音，元晟一愣，转头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站到了自己身侧。
他收回了视线，只是回身去将小称放至稳妥的地方，始终不肯对上他的眼。
而长生紧跟着他，无论元晟走到何处，他都紧跟在身后，粘得他很紧。
末了，还是元晟受不住，转头看向他说道：“林相还是回去吧。”
长生敛起了脸上的笑意，一脸正色的望着他：
“你那日说得话，我后来细细想过了，也晓得了你为何突然不愿再搭理我，元晟，倘若我说，即便是被旁人误会我是个断袖的，我也想与你来往，你可愿意？”
元晟锁着眉头，心道他应该也是听到那些闲话了吧，然他在听了之后还会来这般问他，应不是说假的。
只是这个问题却还是难住了他。
虽说他师傅不在了，但他的双亲却还在，只是这些年已无多少往来，那时候将他送到此处时，便已是断了与他们的亲情。
后来也不过是他心里始终挂着一份念想，才会偶尔回去一趟，然彼时再见双亲之时，已然没了那份亲近之感，反倒不如与林长生来得亲近呢。
虽说双亲还在，想来也不会多管他，倘若他当真因着与长生走得近而惹来闲言碎语，应是也不会替爹娘丢脸吧。
不，不成，虽说他不怕丢脸，但长生不同，一来他爹虽不在了，但好歹他娘亲还在，二来他的身份摆在那里，怎容得旁人多言上一句。
不成，便是长生他不怕，他也不许这种事情发生。
“林相还是请回吧，你我还是当作萍水相逢吧。”元晟深吸了口气，最后只吐出了一句让长生略有些失望的话来。
“你……”长生正欲再言，然就在此时，外头又传来了嚷嚷声。
“元大夫，元大夫。”
元晟忙将目光转向了门口，身形已移向了那处，看到一个男子扶着另一个男子进了门来。
“元大夫快给瞧瞧，我大哥被狗咬了。”
元晟忙帮着将人扶着坐下，一转头看到仍站于原地的长生，眉头一紧：“请回吧。”
长生默然地望着他，晓得此时的确不是说话的好时候，看来他还得另寻他时。
元晟顾自替人处理着伤口，也未留意长生是何时离开的，只是偶尔间抬头之时，发现他已然不在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5章 第一百零五章、死皮赖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