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女装黑历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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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书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江棠缩在程牧霜怀里，脸埋在她胸前，把人家身上的被子都踢掉不说，还八爪鱼似的，黏地死死的。
程牧霜半夜梦见溺水，睁开眼还有些魔怔，爬起来把江棠踹开，才跟宝书打招呼。
江棠东倒西歪地埋在被褥里，许是没醒全，小脑袋慢动作挪动着。
宝书看不下去了，一边端了铜盆给程牧霜净脸，一边抱怨。
“小姐啊，你总惯着糖少爷怎么成？这才多久啊，那小子要是恃宠而骄了，还不得野上天去……”
程牧霜摇摇头。
“以小棠现在的脑子，还想不到什么恃宠而骄……倒是你们，别带起头来欺负他。”
宝书扁嘴。
“小姐也是，明明与大公子订了婚的……不但总排斥人家，夜里还跟小男娃搂搂抱抱……”
程牧霜作势要撕她的嘴。
“好呀你，说是耿直，又草率太过……也就是我，若换了别人，早把你赶到外头去！”
屋里头服侍的和屋外干杂活的丫鬟，身份自然不一样。宝书跟着程牧霜久了，也知道她是玩笑，压根不受骗，打诨一笑便过。
“是，是，小姐这样好的，自然也得陶公子那般人才配得上，哪日能见着这门亲事尘埃落定，我宝书心里头才欢喜。”
“这未来的事，指不准有什么变数，说来无趣。”
程牧霜蹙了蹙眉，见江棠醒了，领他下地，两个人略作洗漱。她换过衣物，江棠却没得换了。
“大少奶奶定制的，怕是明日才能送到府上……糖少爷若是昨日消停些，也不至于赶不及。”
宝书正说着呢，云瑟月就进了二小姐的院门。远远地，把手遮在眼上挡日光，身形曼妙。
“我道怎么一早寻糖糖不见，原是跑你这儿来了……”
她被宝书给带的，也不介江棠原名，跟着姜糖、糖糖地叫得热切。
“你若是能把他弄走，我就谢谢嫂嫂了。”
程牧霜无力地一叹。
江棠听见她说自己，老大不乐意地光着溜溜削瘦的膀子从屏风后跑出来，在她膝上撒娇，被程牧霜不留情面地拨开。
“哼！”
他现在也十分会表达自己的情绪了。
“不过，听说大少爷昨夜在屋子里留宿……”
宝书的八卦心大起，促狭地超云瑟月眨眼。
后者下意识地脸一红，随后低下头，小幅度地摇着自己的头。
程牧霜见了，明白了八分，也不跟腔。
那执拗的大哥，若是那么容易就妥协，也不用她出手了。
唉……麻烦事儿真是永无止境。
眼见着光溜溜到处跑的江棠，吊起的眉头始终放不下来。程牧霜把他扯了，揽在怀里。
“行了，别乱跑，实在不成把昨日的衣裳穿上也无妨……”
宝书不允了。
“那怎么行，糖少爷也是我们程家的脸面了，脏兮兮臭乎乎成何体统。”
有些时候，她有点突如其来的家族荣誉感。
江棠也跟着她的话说。
“臭臭，狗，不要！”
他在程牧霜的怀里磨蹭，十分舒服，还不忘诽谤一下睡在门房处的阿屠。
云瑟月看见这情况，忽然心生一个提议。
这个提议，让江棠长大了以后，抵死也不肯承认有这样一段黑暗的往事存在。
“那个……霜儿有不少小衣裳，放在衣柜最里头还没收起来吧？我前段时间怕生霉，拿出来晒过，本打算处理出府……正好拿来将就一天？”
她说完，自己也觉得荒唐，笑了。
嗯？
程牧霜看着怀里无辜地转着头颅的江棠，意味深长地抚着下巴。
他随自己回程府之前，身子是瘦弱，或许因为总饥一顿饱一顿的，皮包骨头，她起初还以为只有八岁，听他磕磕绊绊地说了，才知道刚满十岁，他能记住的东西不多，亲友的名字说不出，但也知道遇见她那天，正好是生辰。
养了这几日，眼窝里好歹有了光亮的神采，脑子也转地利索不少，到底像普通的小孩儿了。
江棠天生小脸，大眼睛，睫毛短翘却浓密，从上头俯望，在眼睑处投出一片深邃的阴影。小嘴儿是浅粉，面常酡红，皮肤并非苍白，而是羊脂一样莹润的奶铜，若是身上再多些肉，必是个活泼健康，虎虎生威的好儿郎。
宝书猛地一拍掌，大笑着起哄。
“好，好，大少奶奶真是好主意！”
她跑进屋里去翻箱倒柜，云瑟月见自己随口一提，程牧霜竟然也不反对，有些哭笑不得。
那人只是抱着小孩儿，一脸不怀好意，唯恐天下不乱的微妙表情。
“嗯……今日便特个例，没有江棠了，只有姜糖！”
江棠叫见她对自己笑，虽不明所以，但也跟着，傻乐。
这也是为什么，江棠万分后悔自己当初这一份单纯。
宝书将他扯进去换衣裳了。程牧霜一不做二不休，将自己上妆用的粉盒尽数搬到了院子里，红粉香脂珠钗玉佩，琳琅摆了一桌。
云瑟月见事情怕是要闹大，“嘶”地一声，心下横了，跟着凑起了热闹。
宝书憋着笑把江棠领出来。
程牧霜回头望，噗嗤，拍着桌子大乐。
云瑟月回头望，连忙拿袖口把嘴掩了，眼缝儿迷成月牙。
十岁的江棠站在程家二小姐的房门外，见大家都瞅着他笑，自己也笑眯眯的。
“宝书你……怎么把我十周岁宴席上穿的舞裙找出来了……这裙子又是纱又是水袖的……还这般红……”
虽是埋汰，实则赞赏。程牧霜笑倒在桌上，捂着自己抽痛的小腹。
云瑟月也掩着面，胸腔闷闷抽动着，眼角泛出了泪光。
更甚的是，江棠对自己这一身飘逸的大红裳有着格外的兴趣。年代久远，这上头虽然没有程牧霜的气息了，但他初见她时，她便是一身红妆，使得他对红色有些莫名的好感。
……而且，滑滑的，很凉快呀。
当下便从宝书身边跑开，长裙飘荡起来，映地肤色如蜜桃，欢快跳脱，化身一只飞舞的红色小妖精。
那小妖精扑进程牧霜怀里了，嘻嘻地笑着。
云瑟月拍一拍他的肩背，拭着泪。
“好久不曾这般笑过了……好一个姜糖，齁甜，是我们程家的开心果！”
程牧霜把手边的粉扑拿起来，将江棠的小下巴勾了，笑着。
“怎么样，姐姐在你脸上做做画，也教你和我一般美，可行？”
江棠一一嗅那粉盒，响亮地回答。
“一样香！”
他如何不愿意？
妆底上了，腮红抹了，描一描眉，润一润小嘴，云瑟月和宝书也凑上前画蛇添足，三人玩得不亦乐乎。
最后，大功告成，程牧霜让江棠……不，现在是姑娘姜糖了，站在台阶的最上层，乖立着，自己站在下头端详。
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
“好看！实在是太好看！”
宝书直拍掌。
云瑟月也乐。她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消失过。
程牧霜跟江棠解释。
“我给你上的这个妆啊，看起来夸张了些，但是小娃娃都流行的，想当初我便是着了道，也让你体验体验……快活吗？”
江棠幸福感满溢。
“快……快活！”
陈伯从院外进来，阿屠跟着，进门便“呀”地大叫了一声。
“哪里跑出来的年画娃娃？”
阿屠大概是认不出姜糖了，用一种可疑的眼光打量着他，在他身边绕圈圈，时不时凑上去嗅一下他的鞋面以作确认，并没有成功。
只当家里又来了个漂亮的小姐姐，当下摇着尾巴，舔着他的手背百般讨好，尝到那股熟悉的雄性气息，立即中箭似的蹲在原地打起了喷嚏，狗脸茫然。
花枝招展的十岁江棠什么也不懂，就这样满心荡漾地，变作红色小妖精，被程牧霜领来领去，献宝似的，谁见了，都要掐一把脸，摸一把头，度过了难忘的一天。
并且从这一日开始，程府的人对他喜爱更甚，都默认叫江棠“糖少爷”了。
程涉对这个忽男忽女的义子更是中意地紧，如此可爱的娃娃，怎么能抗拒？
只是，多年以后，人们偶然问起江棠小名的由来，他不但不肯回答，还会朝宝书背后射去一记带着杀气的眼刀。
他暴脾气的源头，大抵可以从这里追溯而起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女装黑历史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