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六 ...
-
最后一句,如当头一棒。
是了,是他忘了身份,忘了他恪守了十多年的身份。
云儿不只是他的云儿,更是他的主子。
自己再苦,也仍不该如此的跋扈。
哪怕是自己受伤,也不该让云儿难过。
“属下谨记。”
最后太子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眼神离去。
待送走了诸位,他回到了殿里。
他问阿杏:“告诉我,昨夜发生了什么?”
阿杏有些犹豫,又回头看了生着病的公主,说:“你们昨晚可能是吵了架,公主刚出了门,就待在原地不动了,然后就这样在外面站到天明。”
他疲惫地摆摆手,示意她退下。阿杏在离开前,终是忍不住劝道:“齐公子,你和公主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奴婢不清楚,可是你和公主在彼此间的分量,太子殿下不明白,奴婢却是明白的。所以不管什么不愉快,都翻过去,不要再计较了。”
齐寒沐点点头,就去照料易炊云去了。
易炊云在众人的细心调养下,渐渐恢复了过来。齐寒沐向她道了歉,并答应不再计较过去,他们还是原来的模样。
易炊云自然是欢喜的,认定是自己跪了那一宿跪出了好结果,心情一开朗,人很快就好了。
日子又回到了以前无忧无虑的模样。
可时间久了,易炊云却再也开心不起来了。
她感觉得到,齐寒沐并没有放下那段记忆,因为当她要他抱的时候,他总是会下意识有所躲避,最终才在万般无奈中满足她的愿望。
她很困扰,难道寒沐依旧恨他?
然后她就迷茫了。
她不知道该去问谁,终于,她忍不住,问了阿杏。
“阿杏,你以前与我说过,这个世界上有种东西叫男女情事?”
“是啊,公主怎么忽然想起说说这个?”阿杏好奇。眼前这个十五岁的小公主,至今连男女大防都还没个概念,怎么忽然就问起这问题来了。
“后来我问你,那这个世界上有男男情事,女女情事吗,你回答说有男男情事,而且多出现达官贵人家里,而且是一方强迫另一方,没钱没势的那一方往往起初并不愿意做这种事情。”阿杏点头。
“你说他们若是个正常男子,都会痛苦到想要去死。”
阿杏仍旧点点头。
“他们还会被叫做禁脔。”
“公主,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你能给我再讲明白点,那究竟该有多痛苦么?”她的眼睛亮盈盈的。
阿杏语塞。这教她如何形容?
最终,她缓缓说道:“公主,你喜欢齐公子吗?”
她忙不迭点头。
“那你喜欢让齐公子碰你吗?”
依然点头。
“那如果脱了衣服地碰呢?”
阿杏沉静着,她想从这个比喻中,再仔细看看公主对齐公子的感情。
“我会脱了寒沐上身的衣服碰他。”她老老实实说。
“为什么不脱下身?”
易炊云的脸忽然就像开了水的壶一样,红的发烫,烫出了水汽。
“我害羞。”
阿杏稀奇了,难得见到小公主的这幅娇羞模样。
她又耐心下来谆谆诱导:“如果你们两都把全身的衣服脱光了碰,你愿意吗?”阿杏自己都要打自己了,这都问的什么问题啊。可是,有些答案,她实在想知道。
易炊云脸红扑扑的,眼睛亮晶晶的,就像个小兔子一样,坐着呆了好半天,忽然用蚊子一样的声音低声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
阿杏似乎舒了口气。这个结果,也好。
她接着问:“那,如果换做是其他男人呢?”
易炊云果断的摇了摇头:“我连他们的上衣都不想脱,也不想让他们碰我。”
“那公主,你想想,有一天,有你个陌生男人把自己和你都脱光了,还到处亲你摸你,还让你觉得疼,你会是什么感觉?”
易炊云歪头想了想,不一会儿,就脸色发白,再然后,忽然干呕起来。
阿杏吓了一大跳,慌忙拍着她的背:“公主不要想了,都怪阿杏……”她怎么能把这么龌龊的话讲给公主呢!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易炊云却没有停下来,待阿杏好容易将她安抚好,却发现了她脸上的泪痕。
“公主,你可别吓奴婢了,都是奴婢的……”
阿杏在说什么,炊云已经听不见,她只是在想,那种恶心的感觉,寒沐是真真切切遭受过的,他一定觉得自己很脏,也一定不想再提起那段往事了吧。
忽然她好懊悔之前对他做了那样的事情,如果是自己,也绝对不会愿意把这些东西袒露人前吧。
更何况,是自己逼她承受了这样的侮辱,又在侮辱后,不断的把这些回忆翻出来给他看。他,一定恨透了她。
“阿杏,如果有一个人是你最好的朋友,被人羞辱了,你会怎样让她开心?”
阿杏虽然疑惑,但还是认真的想了想,说:“三种办法,第一,帮她羞辱回去,第二讲道理,让她释怀,第三,陪着她一起被羞辱。”
她再去喊公主的时候,却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但是,她听到了第三种方式。
秋夜,她罩了身白狐裘制的披风,抱了坛酒找到了寒沐的住处。
“寒沐,我想喝酒,你陪陪我。”
其实这酒哪是自己想喝。人常道,酒后吐真言。她想听一听寒沐的真言。
寒沐有些诧异,但还是领了她去了后院。
酒香一出来时,寒沐就皱了皱眉:“云儿,这酒过烈,你该不会是拿错了吧?”
宫里许她喝酒,却只给有点酒味的酒,从没给过这般烈的。
“没拿错,我专程要的。”她说,“我想尝尝醉的味道,你不要拦我。”
“你太小,只能喝一杯。”
“我不!”
她又爆发了那混世魔王的脾气,惹得他又是一阵头疼。
“我想要喝十杯!”
寒沐忍俊不禁,十杯?只怕只一杯她就该醉了。这小家伙可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不行。”
“不行也行!”她一拍桌子,攸地站起身来。白狐裘映得她的脸色红扑扑地,在月色下,与对面的寒沐挨得格外近。
寒沐下意识向后,与她拉开了一点距离。
她眸光中闪过一丝落寞。
“剩下九杯,你替我喝了,我就不喝。”
他看她倔强的神情,无奈笑了:“好。”
结果呢,易炊云刚喝完一杯,就开始两眼发晕,可对面那位,面不改色地喝了九杯,依旧清醒。
该醉的没醉,不该醉的却醉了。
炊云没有醉倒,但还是稀里糊涂开始说些胡话。
她指着小手,向着天上的月亮:“那面镜子为什么在天上”
“那是月亮。”
她又盯着自己手下的圆形白玉桌,歪着头:“咦?这张饼子怎么这么大,这么硬?”
寒沐连忙移开她趴下去作啃势的头:“那是桌子,不是饼。”
怀里的人呆了呆,仰头盯着寒沐:“你长得好漂亮啊,漂亮的就像我的寒沐。”
寒沐心口一紧,等着她说下去。
“可是你不是他。”她亮盈盈的大眼睛里满是落寞。
寒沐含着怒气,笑道:“你再仔细看看,我是谁?”
“是谁也不是我的寒沐。”她固执的摇摇头,“我的寒沐不见了。”
“去哪儿了?”
“他被我逼走了。”
“……”
“后来我看到一个和我的寒沐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可是他不喜欢我,他不能像我的寒沐一样给我任何我想要的东西……其实,我什么也不想要了,我只想要一个拥抱,可是他都不给我……”
怀里的人儿絮絮叨叨,寒沐的心,却越听,越蜷缩的厉害。
不是的,云儿,你知道吗,看着阳光下的你,花下的你,月下的你,我多么想揽你入怀,可是现在的我,还配吗?就连此刻的拥抱,我都觉得是种奢求。
“寒沐。”她忽然改了口,“我想看看你的伤,可以吗?”
“不管你的伤上承载了多少痛苦,可是对我来说,这些伤只承载了我的的后悔。我每想到那些伤,我就想起和你分别的那天晚上。如果我当时反悔了,出口挽留了,承认我离不开你了,你就不会为我而经历痛苦,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忏悔,可是你听不见……”她说到这里,伤心地扑簌簌落泪,“你知道吗,只要你一日还独自承担者那些痛苦,我也就一日不得安宁,我已经失去母后了,我不想再失去你,可是害你的,却是我。有的时候,我真的想杀了自己,这样你也就不会恨我了。”
寒沐没回答。他从不知道,云儿心底里藏着这些事。
但是,
“易炊云,你给我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