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四夕凉

5、四

　　本苜回家已有两个月，这两个月，祁鸥哲与她再没了任何联系。
　　她依旧一个人上学、吃饭、回家。
　　“本小姐。”一丝慵懒含笑的声音自卧室落地窗处传来。
　　本苜一惊，从桌旁玻璃中看见了身后悄无声息出现的男人。
　　“……”
　　“噢，自我介绍一下。我们上次见过。”他把玩着手中的枪，“Jay，边中启。”
　　“很荣幸，我们能够再次见面。”他起身，悠然向她走来，面含笑意。
　　他的笑容中蕴含着危险的杀机。
　　本苜屏住呼吸，身体逐渐变冷。
　　“本小姐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来吗？”他眯眼盯着镇定坐着的本苜。
　　“你会告诉我吗？”她尽力稳住自己颤抖的身子，冷静问。
　　边中启勾唇一笑：“那……当然不会。”他翻看了看手中的枪“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另一个消息。”
　　“……”
　　“MD组织的No.1，是祁鸥哲，而我……”他举起枪对着前方的书柜，比了个开枪的姿势，“是No.2。”
　　“所以，你是为了来杀我。”本苜攥紧了手。
　　“本小姐好胆量。”边中启有几分赞赏，“没有像一般大小姐一样花容失色。”
　　“谁让你来的？”她不能理解。
　　“嗯……有点苦恼呢。”他歪头，不好意思地笑笑，“拿钱办事，我是不能出卖雇主的。”
　　这是他说过无数遍的台词，不过以往是真的，这次却是假的。
　　“本小姐长得这样漂亮，我都不知该如何下手，才能不做得有损美感？”
　　本苜只觉得这个人的虚伪，冷冷扯出一个笑。
　　“那么死之前，我还有一个疑问，答得好，就不让你感到疼，行吗？这个交易很划算。”
　　“你问。”
　　“你与Taboo，究竟是什么关系？”能让祁鸥哲显露慌张，能让Sir如此变卦，他不好奇都难。
　　“Taboo？”本苜皱眉，“他的英文名？”
　　“他自己初入组织时起的，很奇特的含义，不是么？”
　　边中启忽然顿了顿，有几分惊讶地看向本苜：“你该不会是他的恋人吧？”
　　“......”本苜垂眸沉默不语，心却有丝微动。
　　“真是这样？！”边中启张了张嘴，觉得分外稀奇，但很快又否定道，“不对，你不是。我与他相识六年，从未听说过有关你的事情，但他与Warble这几年倒是……”
　　本苜心一紧。
　　Warble？鸟鸣？是女性吗？
　　“啧啧，怎么，紧张了？”他仿佛能看透她的情绪。
　　“我是他的妹妹。”本苜实在受不了了，与其留这家伙乱猜，还不如告诉他。
　　边中启恍然大悟，继而面上露出了嗜血的笑：“那么，聊天时间结束。本小姐，我们回归主题吧。”
　　说着，一把枪抵在了她的头上，他居高临下，笑的冷酷：“可惜一直没看到本小姐美丽的容颜呢。那么，好好睡一觉，等待天堂的传唤吧，我亲爱的天使。”
　　扳机缓缓按下，本苜闭上了眼。
　　临死之时，居然显得无畏。
　　只是可惜，未能再见他一面。
　　***
　　“住手！”冰冷的命令自窗口有力的响起。
　　听到这一声，两个人都愣了一愣。
　　祁鸥哲显然刚到，有些微喘。
　　边中启嘲讽道：“果然是急了，不然这点功夫，也能让你喘气？”
　　祁鸥哲看也不看本苜，像听了什么好笑的事一样，悠然自若地拍了拍自己手上的灰尘，“这世上，能让我着急的人还没出生呢。”
　　“哦？那她呢？”边中启抵住已经瘫软的本苜，威胁似的眯了眯眼。
　　“她？”祁鸥哲似是不屑地扫了一眼背对着自己的本苜，“自然是奉Sir的命令，来阻止你杀她。”
　　“别开玩笑了。”边中启冷冷道，“就是Sir让我来杀她的。”
　　“还有，她可是你妹妹。”
　　“所以，别装了。”祁鸥哲毫不理会他的威胁，盯着他：“既然你知道了，那么依你认为，我与你，Sir更终是谁？”
　　“你什么意思？”他一字一顿道。
　　“呵……也有你Jay猜不出的意思？”
　　边中启不笨，大致猜到了关于本苜的博弈多半同祁鸥哲与Sir的交易有关。
　　几番犹豫，他放下了手中的枪，一个漂亮的手势，枪就回到了自己的腰间。
　　“你回去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即使我不杀她，她也会没命。”边中启告诫道。
　　“……”
　　边中启跳出了窗户，祁鸥哲在离开前，脚步滞了滞。
　　“哥哥。”本苜强忍着欲滴下的泪，垂首低低喊道。
　　“是不是他不来杀我，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祁鸥哲张了张嘴，到最后却什么也说不出，忍者内心的痛苦，他跃身而下。
　　身后迟迟没有回应，本苜终于回头。
　　敞亮空旷的落地窗，干净得从来没有人来过。
　　***
　　是夜，Mortal Danger总部，中心基地。
　　打开层层防卫大门，在最里面，坐着一个中年男人。
　　男人隐在黑暗之中，但浑身散发着如鹰般阴冷无情的危险气息。
　　“获得你梦寐以求的自由了吗？”他沙哑的声音似乎在嘲讽，且带着恶意。
　　祁鸥哲面色平常而恭敬，右手抬至到心口，微微低头：“属下善做主张，愿毕生效忠于MD。”
　　“哦？”
　　“所以说，我赢了？”Sir的笑声难掩诡异。
　　“……”
　　“好孩子。”Sir从黑暗中走出来走到祁鸥哲跟前。
　　“这样多好。自由，本应该是你早已抛弃了的东西。你是我选定的下一任Sir，要是辜负了我的期待，付出的代价可是你的心。”他冷笑，话中带着警告。
　　“用那女孩儿的命，换你的自由，你不做，我就替你做。现在可是你主动放弃了这个机会。”
　　“……是”
　　“不过，Sir注定要永生活在黑暗与地狱之中，你确定要让那个女孩今后还跟着你？”Sir笑，看似是为本苜着想，实则却宣告了两人的分离。
　　祁鸥哲捏得手指泛白，心仿佛被人生生挑开。
　　隐忍……
　　“请Sir 遵守诺言，派人保护她无虞。属下今后一定竭力效忠，再无二心。”
　　“好，只要你做得到，她一生财富与安康，都在。”Sir哈哈大笑。
　　本苜是Taboo的唯一弱点，他确定了Sir不会再对本苜下杀手后，终于放下心来。
　　Sir虽阴险，却有一个优点，就是从不违诺。
　　可为何，他的心，痛如蚀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