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四夕凉

6、五

　　门铃响了。
　　当本苜看见门口的人时，直接准备关门。
　　“咳……本小姐，别来无恙？”边中启有几丝尴尬，连忙抵住门。
　　“怎么？这次杀人，光明正大从正门走了？”本苜使劲无效，就停下来冷笑。
　　边中启眯着他狭长的眼睛，心里有几丝懊恼。
　　鬼知道那个Taboo弄了些什么名堂，Sir居然指明要他今后担任本苜的保镖。
　　MD的No.2居然成了一个小丫头的保镖？！
　　要不是看在这孩子对Taboo 挺重要的份上，还有碍于Sir的命令，他怎么可能来做这事。
　　“这次不杀人。”他忙解释。本苜瞪他一眼，左右也比不过他的力气大，索性也就放弃了。
　　边中启被放了进来，但也站着未敢多走动。
　　本苜见了他心里就一团糟：“你这次来又要做什么？”
　　“咳，受你哥哥委托，保护你的安全。”
　　听到祁鸥哲，本苜态度这才缓了缓，可又觉着好笑：“从杀人，到保膘，你不觉得逗吗？”
　　边中启脸色有几分难看，他也觉得他就是个笑话，被Taboo和Sir玩弄的笑话。
　　不过好在他假借了Taboo的名义，否则想接近她可没那么容易。
　　“而且我有什么可保护的？只要你们不杀我，我活得很好。”
　　“命令在身，不得不从啊……”
　　“那你打算在我家住下？”本苜不悦地皱眉。
　　“小姑娘不要皱眉，皱了就不好看了。
　　“自己爱住哪儿住哪儿，反正别住我家。”
　　“你家这么大，我也会养活自己，不会碍你事的。”
　　“那你究竟要待多久？”她不耐烦。
　　“嗯……待到你嫁了人。”所以，本小姐，你快找个人嫁了吧！
　　她又是冷笑：“那你恐怕要待一辈子了。”
　　真是毫不留情。
　　***
　　一转眼，一个月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边中启也就这样像个普通人一样，跟着她生活了一个月。
　　两人的隔阂仍在，但大多还是得以消解，至少不会总剑拔弩张。
　　其实本苜 留下边中启，不仅是因为他受命难违，更重要的在于，只要边中启在，她就还有机会见到哥哥。否则，像先前那样，人海茫茫，若哥哥不来找自己，她恐怕一辈子都别想见上他一面了。
　　边中启从来不讨厌这个小姑娘，生活时，又发现她独立性特别强，左右见让没什么危险，也就乐得清闲，想着与她交个朋友兴许也不错。
　　谁叫他见多了蛇蝎美人，这样一个单纯又聪明的女孩子处着也舒心。难怪Taboo那家伙拼死拼活也要护着她。
　　“你要去哪儿？”他吃着水果，趴在客厅地毯上，见本苜穿好衣服，挎上包准备出门。
　　“去给朋友过生日。”她蹲身穿好鞋。
　　“怎么不叫上我？”
　　本苜无奈看他：“拜托，边大人，你这次就行行好，别来搅和了，行吗？”她给奚田甜过生日，他还站在一旁，多煞风景。
　　“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可就吃不了兜……”
　　“行啦！你快去换衣服，跟在十米之外，不准靠近。”
　　每次边中启都会拿这个当借口，她有些气闷地叹了口气。
　　甜甜是个爱热闹的人，她的生日一定需要许多人的祝福，所以她是去参加生日派对。
　　转眼又是一个冬天，雪下得白茫茫一片，如今的她再也感受不到当年的寒冷了。
　　拿下手机，边中启算是得到了甜甜入门的同一，她开着车，向一家高大豪华的大厦开去。
　　凯蒂斯奥酒店。
　　甜甜包了二楼的一处场地，很多同学已经陆续赶到，各个都装扮得光鲜亮丽。
　　“苜苜，你可算来了。”甜甜今天穿了件淡粉的礼服。
　　她的目光一时变得怪异：“你别告诉我，你今天参与晚会就是穿得这身。”
　　本苜有些尴尬，是她疏忽了，走时穿了件便装，头上还顶着帽子。
　　可晚会就快开始到哪再去换件新礼服啊！
　　奚田甜眼尖地发现了她身后不远处的边中启，忙招呼：“他就是你说的那个保镖？”
　　“你怎么知道？”
　　“整个大厅，穿便装的就你们两，你说呢？”
　　“……”
　　“我在十楼订了间房，里面有我带来准备置换的礼服，你快去换。”她不再多言，将卡递到本苜手中。
　　“你的保镖我会叫人给他拿件西装，你放心吧。”她说完，向她点点头，就向跟来的边中启打起了招呼。
　　本苜来到房间，选来选去，选中了一条海蓝色长裙。，搭上她的项链，再加上她本就高挑的身姿，竟多了那么几分成熟。
　　等她踩着高跟鞋下来时，生日派对已经开始了。
　　一出电梯，边中启就已经吊儿郎当地随意站等着。
　　见到她时，眼中划过一丝惊异。
　　见她没事儿，就自觉的跟在了她十米之外。
　　除了奚田甜与她多谈了几句，本苜就躲进了聚会角落，也不太愿意参加活动。
　　边中启就见她一个劲儿地喝着酒，放着好好地派对不参加。
　　“甜甜”本苜见时候差不多了，就提起手中的包，向她走去。
　　“啊？是苜苜呀，玩的怎么样？”
　　本苜笑着点点头，接着从包里取出一个小礼盒。
　　“我的礼物！”奚田甜开心地小声惊呼。
　　等她打开。里面是一条手链。
　　“天涯比邻，我们是一辈子的朋友。”本苜温婉而笑，眼里是说不尽的情义。
　　“天涯比邻。”奚田甜捧着盒子，不由落下泪来，“嗯，即使我们将来相隔天涯，友情也会让我们近若邻居。”
　　“好好的哭什么？大寿星？”本苜好笑地看她，“快要到许愿时间了，我们去吧。”
　　“好。”擦了眼泪，奚田甜笑了起来，挽着本苜走到舞台前。
　　最重要的流程结束后，本苜就真的有点无所事事了。
　　边中启一直躲在远处看她，才发现，原来她与热闹，是如此格格不入。
　　原来，她一个人的生活，是如此孤单寂寞。
　　心，似乎有一瞬的抽疼。
　　本苜再喝酒。只是一个人坐着，思绪不知不觉就回到了过去。
　　不自觉地握上胸前的项链坠，她知道自己又开始在想祁鸥哲了。
　　如果她没有因为好奇而去MD基地，哥哥是不是还可以每月来见她。
　　呵……哥哥，苜苜错了，苜苜不该不听话，不该那么贪心。
　　可是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
　　本苜觉得有些压抑，于是起身向扶梯处走去，想处酒店透透气。
　　“小姐，一楼今晚被人包了场，现在在举行舞会请您跟我从这里走。”刚下一楼，她就发现了大厅中人满为患，而候在楼梯口的服务生礼貌地迎了上来。
　　本苜点点头，跟着他走了出去。
　　边中启在下楼时，仔细观察。很快发现了不对劲。他的神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今晚一楼的舞会，恐怕不简单。
　　***
　　冬夜，北风极寒，本苜在门口站了一下，只得折返。
　　可就在她走到大厅边上时，她的脚却像生了根一样。
　　隔着人山人海，舞池边上，她看到了日思夜想的那个人。
　　此刻他衣着优雅成熟的晚礼服，正坐在桌边喝着红酒，他的面容依旧俊无瑕，在人群中如此耀眼。
　　只是比起她认识的祁鸥哲，这个人眼中多了些薄凉和隐蛰。
　　可让她不舒服的却是他揽在身侧艳美女子腰上的右手。
　　“可纳怎么也来了？”边中启显然也发现了他们，便再不顾及本苜的要求，几步上前，揽住本苜。
　　他早就发现今晚舞会内潜藏的危险。可当Taboo和Warble一起出现时，他的预感就变成了肯定。
　　这里有MD的猎物。
　　能让No.1出马的任务，危险系数一定很高。
　　他答应了Sir要好好保护本苜的，况且祁鸥哲又如此在乎她，所以此刻必须快点带她离开。
　　可他忘了，怀里的女孩日思夜想的人，就是祁鸥哲啊。
　　这好不容易出现了，她怎么肯轻易离开？
　　“可纳？”她略带哀伤地反问。
　　“哦，嗯……可纳就是我先前提到的Warble，她与Taboo是搭档，在MD中是No.8，与Taboo关系很好。 ”
　　“哥哥喜欢她？”她的声音低沉了下来。
　　“不清楚。其实我也不确定他们之间的关系发展到了那种程度。但毕竟相处了五年……”
　　“诶？你怎么哭了？”边中启惊慌失措地看着她流眼泪。
　　忽然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见本苜在自己面前这样哭。
　　本苜却像没听到一样，只是定定地凝视远方仿佛那儿的人一瞬间就会消失似的。
　　边中启沉默了下来，心中没来由产生了一丝心疼。
　　他无奈自嘲，堂堂杀手也会有这种感情。
　　这个本苜可真是自己的克星。
　　“你哥哥做出的选择，其实都有他自己的理由……他不见你，也是为了保护你。更何况，你总不能赖着他一辈子吧？你总有一天也会有自己的家庭。”
　　本苜却只漠然地扫了他一眼，眼中盛满太多复杂而让他难以看懂的情绪。
　　这一眼让他很是哽的难受。
　　你不懂。
　　这是她这一眼直接告诉他的。
　　边中启忽然没来由感到一些烦躁。
　　这个本苜也真是，为什么每次涉及到祁鸥哲都会这样？
　　再小的孩子也有长大的一天。
　　Taboo有喜欢的人或者结婚都是一定会发生的事，总不能一辈子都看不开吧？
　　亲兄妹也有分离的时候，更何况你们一个姓祁，一个姓本……
　　思维在这里忽然凝滞住了。
　　亲兄妹……祁，本……边中启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在倒流。
　　本苜她，该不会喜欢Taboo吧！
　　回想一下刚才的对话和那个眼神，再看看她现在静静凝视远方的样子，他心里在说：
　　完了，真是这样！
　　忽略掉内心的一丝莫名的微痛，有声音在他脑里很清晰地叫嚣：
　　不可以！
　　他是下一代的Sir，他身边的危险会害死本苜的！
　　更何况他不知道Taboo对本苜又是什么态度。如果只是妹妹，那她会更无助的！
　　边中启楞了一下，有几分怔忪地盯着自己的手。
　　为什么，他会为本苜着想？
　　“这里会很危险我带你回去。”边中启不由分说拉起她就往回走。
　　“我不会回去！”她果断甩开他的手。
　　“你必须走。”边中启冷下脸，强行抱起她就往酒店外走。
　　“边中启，别让我恨你！”她知道自己抵不过他的力气，冷冷道。
　　他心中钝痛，但仍是一副没商量的态度。
　　“求你……让我回去见他，哪怕只说一句话……”
　　“九年，你不知道我是怎么过的……我不想就这样离开他。”她忽然扑簌簌开始落泪，面色悲伤，恳求道。
　　边中启止住了脚步。
　　夜色在窗外，身后是灯火辉煌。可怀里的女孩哭得让他心碎。
　　心中默叹一声，他带她原路折返。
　　有谁能拒绝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