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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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地把钥匙从锁孔拔出之后，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大喇喇地换上拖鞋就往里走,而是坐在玄关的地板前小心地把鞋拖了然后明显放轻了脚步向内张望。家里的窗帘不知道是没有放下来过，还是重新被人卷了起来。此时屋外的阳光大大方方跳上了餐厅里的方桌，半开启的玻璃窗带来早晨特有的清新空气，又微微带着点好闻的米香。他朝着厨房看了一眼，果然煤气炉上烧着一锅粥。只是既然厨房里备着东西，那么她人呢？
正打算直接往卧房走去的人忽然听见背后一阵悉嗦的声音。一回头推开的大门外正站着的就是她。
“回来啦？”
放下手里的钥匙，她笑吟吟地看着他。
嘉生点了点头，看着她提着手里的一个塑料袋进了厨房。
“我还以为你要中午才到，所以就先出去买了点东西。”
“都弄完了，我就赶紧回来了。”
“嗯。对了，你喜欢吃酱菜吗？我特别买了些，这个东西配粥应该会不错。”她自径把东西从袋子里拿了出来，拧开密封的罐口一股豆酱瓣的香味四溢了开来。只是对那陌生的味道，嘉生摇了摇头。
“我没吃过。”
从小就在国外的社区，那里会买这么传统型的食物。
她随手用筷子挑了一点放在舌尖上尝了尝咸淡。可能是不太对她的胃口，眉宇间淡淡打了个摺子。
“不好吃吗？”
对方笑容里有点无奈。“不是我记忆里的味道。”
嘉生笑了起来，他也有这样的体验。或许是年纪增长的原因小时候觉得非常美味的东西长大之后再吃就不是那个味道了。只是很可能和那东西本身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因为自己改变了。
“可是………………味道真的变了。”
似乎她对于这件事很有点纠结，像小孩子一样。嘉生忍不住捋了捋了她的发顶，主动拿起台面上的空碗盛着白粥，嘱咐着。
“你先出去吧。一会儿我来端就行了。”
等到他再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手里托盘上多两副碗筷和一小碟子苏之前买回来的酱菜。
“我想你大概也没有吃早饭，我们正好一起吃吧。”
像是要为她做全套服务一样，嘉生小心地把碗搁在面前用勺子慢慢的推开一下一下地吹着气。直到确定那个温度不会烫手之后才摆到她的面前。
“给。”
她笑了笑，也没说什么接过了他递来的汤勺。
两人对于食物的专注度超过了其他的事情。到他盛了第二碗粥并几下就吞进肚子以后才发现她正在若有所思地瞧着自己。
好像有点不好意思，嘉生指着手里的碗。
“嗯，你…………你做的粥，真是挺不错的。又香又滑，不会很稀黏稠的正好。”
“只是白粥而已。”
对于她的谦虚，他却非常赞赏地点着头。
“就算白粥也属于有相当水准的白粥。”
子苏心里一动，忽然调皮地眨了眨眼。
“为什么我感觉你在讨好我？”
仿佛是要配合她的话嘉生手里的筷子一抖。
“没有啊。我是真的觉得……………………不错。”
他低下头继续吃着嘴里的食物，可是心里却恍惚地有些紧张。直到听见做在对面的人关心地问道。
“要不要放洗澡水？等一会你要好好睡一觉吧。”
他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
“嗯，我只托了同事请了半天的假。要抓紧点才行。”
子苏不由的一愣。
“你下午还要去？”
“是啊，昨天是帮去碧婷的忙，可我自己手上的报表还没完成呢。”
像是不知不觉中自己吐露了秘密，等嘉生发现说漏了嘴连忙有些紧张地扫了对方一眼。可是她只是了解般地点了点头。
“就是我们上次见到的那个女生吗？”
“嗯。”他含糊地说着。“我去帮她处理一下数据的事情。”
她没有继续追问什么，也许是只是凭借着他的只字片语本来就不会让人产生什么联想。但是尽管是这样，嘉生还是莫名的不安了起来在他脑海里闪过碧婷的脸和那个叫人难以捉摸的吻。他的习惯里没有撒谎，从小养成的良好习惯让他一说慌或者一心虚就不由地会越发紧张。
好像是要补充什么又像是掩盖什么，嘉生自己也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要解释。
“她被上司性骚扰。”
“什么？”子苏诧异地看着嘉生。
“碧婷她因为不愿意被上司骚扰所以被人陷害了。我实在是看不过去才去帮忙的。”
回忆起前不久的舞会，子苏的脑海里也还留着那个迷人女生的印象。
“说起来，她的确是很漂亮啊。”
嘉生回避着看着桌上空空的碗筷，没有应和。
子苏没有意识到任何的不妥一样，轻轻地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去洗个澡吧，我帮你把床铺好了。”
“你要睡在这里？”她看着靠着自己门旁，穿着睡衣手里还抱着一个大枕头的男生。
“不可以吗？”
也没有等到她的答应，对方已经自动自发地扑倒在她床上。虽然两个人是在同一个屋檐下但是因为顾及着她是比较传统的人，即使确立的恋爱的关系，嘉生也没有逾越雷池一步。依然是分房而睡。
看着他的带些倦意的样子趴在床上，埋在自己枕头里的脸只露出还没干透的头发，子苏把房间里的窗帘拉了下来。见躺在床上的他似乎是已经睡着的样子，想要把房间让给他的子苏正要往外走的时候就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拉住了。
怎么了？
她用目光询问从枕头上侧过脸看着自己的他。
“陪我一会儿吧。”
“你不累？”毕竟是熬了一个通宵，一般人这个时候应该是只想睡觉吧。
“很累。”他闭了闭满是血丝的眼睛。“可是，还是想要你陪着我。能不能就看着我睡？”
这么柔软的语气很难让人拒绝。子苏笑了笑，坐在他的身侧。
如同是生物的本能一样，嘉生立刻把头仰躺在她的膝盖上。她的身上始终有股淡淡的香味，嘉生忍不住深深的吸了口，却竟然分辨不出那究竟是花香还是草香，好像似曾相识。
躺着在自己腿上的男人，有一张好看的面容，轮廓分明的脸庞高挺的鼻子，微厚敦实的嘴唇看起来有种情色的味道。子苏凝视着他，不由地用手抚着他脑袋却吃惊地发现他的头发比看起来要柔软的多。
然而，没多久以为已经睡着的人却说话了。
“你每天都在看的那本书到底在说些什么？”
她讶异地看了一眼满脸疲惫的他。
嘉生翻了个身，双手环绕过她的腰肢，脸孔对着她暖暖的腹部。不愿意让她发现他隐藏在没话找话下的心情，就像是撒娇的孩子需要别人的哄慰才能入眠，他想要听她的声音，即使是在如此疲惫的情况下，他还是迫切地想要听她的声音。
“嗯，你不会感兴趣的。”
她笑了笑，手指划过他的额头。她的手很暖，就像她整个人一样。当她的手指摸在自己的皮肤上的时候就像是五月的风划过草原一样。
抓住了她的手，嘉生放在自己的嘴边一下一下轻啮着。
“说来听听嘛，是关于什么的？”
子苏定定看着嘉生轻笑道：“是关于记忆的。”
“记忆？”是回忆录之类的东西吗？嘉生揣测着。“是名人吗？”
“只是个普通人的记忆。零零落落的，没多少意思。”
嘉生张开了眼睛，瞧着她温吞吞的笑容。
“如果给你写的话，我会占据你记忆的多少？”
她想了想，认真的表情像把他无心的话当作了一个生命里严肃的命题。那副样子连嘉生都不由的开始期待起她的答案。
“大概………………”嘉生随着她的嘴唇，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和本书一样吧。”
这算是什么答案？不满意的男人皱了皱眉头。原本非常期望她会说类似与“全部”，或者是“三分之二”这样可爱的回答。没有想到只是和书本一样，那么就是说他只是她记忆里其中的一小部分。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他对她说道。
“我被人告白了。”
身下的人明显僵硬了起来，但是声音却非常平静。
“是吗。是谁呢？”
嘉生顿时觉得尴尬了起来，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把这件事告诉她听。
“是我的同事。不过，我猜大概是开玩笑。”
她望着自己的视线里没有一丝责备或愤怒。
“这样啊。”
瞧着她看不出情绪的脸，嘉生不由把右手微微捏紧。
“你………………你不吃醋吗？”
她摇着头。这么不说话的态度让嘉生心烦气躁了起来，但是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生气和失望。
就在这个时候身下的人似乎有了动作。她轻缓的声音说道。
“我想在这里会妨碍你睡觉的，我还是先出去好了。”
盯着她脸看的嘉生用手揽住了她的脖子，用自己的身体压住了想要离开的她。
在说了那样的话之后，又把对方压在身下的男人连他自己都有点幼稚，可是不想要她离开，连她产生这样的想法都会让自己觉得没法忍受。
他看着她比普通人要淡一色的琥珀色眼眸。
“可不可吻我一下？”
忽然，她好像笑了，为什么要笑呢？嘉生觉得奇怪。
不过，当她柔软的不可思议又像是轻巧的蝴蝶般的吻拂过他的嘴唇时，他不由地闭上了眼睛。脑海里像是一副画像掠过他还来不及抓住就消失了。
他睁开眼睛凝视着她眼眸中呈现的淡淡水色，还有微红的嘴唇有种特别的性感。性感这个词好像一点都不适用于她的身上，可是现在她的样子让嘉生真想垒上一座城堡就把她关在里面不允许他以外的任何人瞧见她的模样。
这么想着两个人的唇再次贴合到一起，慢慢地缠绕上舌尖，吸吮着彼此的口腔，逐渐吸食般的吻不满足地用舌尖描绘着她的齿列，嘉生感到心里的不安被这个深吻一点一点的驱离。最后，听见她在自己的耳边轻声地说睡吧。
这个季节好像很少能在公园里看见孩子的身影，过分的炎热让家长们只想呆在家里而一旦有空能够出去玩的话，游泳池又会是孩子们的第一选择。所以夏季来临后的公园反而冷清了。不过好在这是个服务于周围小区的免费公园，如果是在下午四五点的时候还是能够看见不少的老人带着孩子来这里荡秋千玩滑梯，三三两两的情侣也会在这个时候出来散步，正好赶上是下班的时候，没有什么人至少是上班的人是不会有时间到这里来的。
留出的大片空地正好让滑滚轴的孩子练习自己的姿势。原本只是绕着空地的大圈子一次次来回，后来像是知道有人在看想要卖弄自己技巧的小男孩挑战着自己刚刚学会的技巧，猛地冲到了台阶上，刚要顺着台阶滑下来就被自己的脚绊住。即使是有着护膝的保护，但是掌心先着地的结果是碎石子把手心给划破了，七岁左右的孩子咧开嘴像是要哭了出来，但是四周环顾却发现自己的亲人不知道跑到那里去了，手掌上留出的打量血让他骇住了，想也没想就要把手心往裤子上擦去。
“等等！！”
一旁关注了他多时的女子冲了过去赶紧扶起孩子，用手仔细地捧着他的掌心小心的吹了吹气。
“就那么擦到裤子上，脏东西会让你手发炎的。”
终于等到有人关心了，小男孩带着哭腔说。
“痛死了。”
“乖，一会儿擦点药就不疼了。”
她摸了摸男孩的头。
“你家里大人呢？”
不会让小孩一个人到这里来吧？她朝着四周围看着。正那么想跑过来一个神色慌张的老年人，那孩子叫着外公就立刻扑向那人的怀抱。看来是去给孩子买冰淇淋了，老人手上的蛋筒因为被孩子大力的扑碰居然掉到了地上。看着埋在家人怀里大哭了起来的孩子，老人对着她感激的笑了笑就赶紧抱着那孩子向外走去。看着那一老一小两人的身影，她不自觉地发起了呆。
“你还是非常喜欢小孩子。”
背后有人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虽然他不理解那种动不动就哭，嗓门拉到叫人头痛的东西有任何可爱之处。
她并没有抬头光是听声音她就已经知道是谁，她调侃地笑着。
“你也还是讨厌小孩。”
“小孩都是群讨厌鬼！”
说着这么不通情理的话是一个穿着黑色T恤，和被磨到差不多快破的牛仔裤的年轻人，剃着刺头，NIKE的鞋子。年轻又有些叛逆的样子。和她一身素色的打扮异常的不搭调。
她抬起头无奈又有点温存地看了他一眼。
“今天学校没有课？”
“没有，我翘了。”他看了眼还在散发能量的太阳，一把拉起了她的手朝着树荫下走去。
“你这样能毕业吗？”
她失笑地看着他，三天两头地往外跑就没有点名这回事了？
“为什么不能？凭我的能力不用去，那帮老头也肯定能给我优秀。”
他一手插在兜里，一手揽着她的腰。在发现她那里的尺寸比起上一次更加的纤细时，年轻人皱起了眉毛。
“上次昏倒的时候你还没有这么瘦，怎么回事？那个‘白痴’是怎么照顾你的？”
对于他抱怨式的关心她无所谓的笑了笑，坐在树荫下的长椅上。
“和他没关系，是天气太热。”
显然对方不接受这种解释，盯着她的脸看了会儿。
“什么时候跟我回去？上次你昏倒我还以为来不及了。”
白色裙装的女子抿着唇不做声。
年轻人没有耐心地绞住手臂，用苛责的语气地说道。
“你也应该可以回去了吧。”
面对他的责问，她只是敷衍着摇头。
“时间还没到不是吗？”
年轻人胡乱搔了头发，忍不住掏出烟来点上。
“你在等什么呢？我们都约好的，只要你见过他你就会走。如果再拖下去我就没有办法保护你了。”
“可是，我的心愿还没有了。”
冷笑了一声，他瞪着她。
“人的愿望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满足了这一个又会有下一个来填满。或许这就是人生的痛苦也或许是人生的幸福。但是你没有时间来填满那么多的心愿，你知道吗？”
她沉默地垂下了头，嘴角边的苦笑让人不忍。
他叹了口气，把吸到一半的烟掐断。
“你还有什么愿望？你要看他已经看到了，你要陪他，我也给了你那么多的时间。告诉我，你还有什么心愿？”
安静的她抬起脸，像是透过他看着另外的一个人。
“如果念念现在出现在你的面前，你会只是看她一眼，只陪她一段时间就走吗？”
掩饰不了他脸上的复杂情绪，他摆了摆手。
“她………………她和你不一样。”
“阖远，其实我们是一样的。”
陡然那轻描淡写的话让他心惊胆战，她看着远方的眼睛里有着他熟悉的神色，他伸手紧紧抱住了她，有些失神地瞧着她。
“别这样，子苏。我…………我不许你这么说。”
她笑着叹了口气，安慰地把头靠着他的额头，但却没有说话。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