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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用手掌持续拍击的声音让嘉生本能地从办公桌上抬起了头，有此反应的不光是自己，在办公室内的其他职员也在同时看向了正站在业务部的门口的一个烫着大波浪的长发女子。
“呵呵，不好意思打扰大家了。”
一边说着话，女职员就手脚利落地把一张海报似的通知纸贴在了一面的白板上，大家不由好奇地围拢了过去。那赫然印着迷人景色的海报上写着关于这个月的下旬公司将分四批去度假旅游的通知。嘉生才意识到原来他到这家公司已经快要有两年的时间，转眼又到了了公司每年夏季都会为了员工福利而推出的安排。不过能不能去的安心还是一个问题，桌上满满当当堆着的都是没有处理完的文件，八月的年度评审项目总结就在眼前。由此可见不管是哪一家公司压力总是和福利成为正比的，他捏了捏发麻的脖扑灭了和别人挤在白板前讨论要去哪里的兴致，立刻将心神收回全力集中在电脑的前面。
就在此时，一个纤细洁白的手指扣了扣了他的桌面。
“卓嘉生。”
刚才在白板前的女职员已经走到了他的办公桌前。
“行政部的叶主任让我通知你明天把你的身份证的复印件带来个我们一份。”
“怎么了？”
他停下手里的工作瞧着对方。好端端为什么要这些东西？
“前些天人事部的晋升通知到我们那里了，你不是被升职了吗？我们要重新给你拟定一份合同还有要给办新的工资卡啊。”
原来是这件事情。嘉生点了点头，在笔记本里写下了备忘并答应明天不会忘记后却发现对方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不过，她也没有说话，只是把玩着手里的多出的双面胶站在他的身后看着电脑屏幕。这么强的视线难免会叫人觉得不愉快而且也很难专心，嘉生正要转过头去问她是不是还有事情没交代清楚。
对方倒是正好开了口。
“你怎么不去看看通知？关于公司的旅游安排。”
“呃，我忙完了就会过去。”
“嗯。”
她还是没有离去，嘉生不理解地对她笑了笑。
“还有事吗？”
女职员白净的脸上有些窘意，可是肢体语言却像是要和他轻松聊天般地问。
“这次旅游目的地公司是抽签决定的。有柬埔寨，韩国，马尔代夫，还有巴厘岛。你，”她停下来看了眼嘉生。“你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嘉生侧着头把鼻梁上的眼镜推了推。
“嗯，都可以吧。”
“这样啊……………，那巴厘岛怎么样？”
巴厘岛？眯着眼睛的嘉生想到有几次在电视里的探索频道好像有介绍过巴厘岛的风景片的确是让坐在电视机前的自己很有想去的冲动。而且要是去巴厘岛的话应该是可以把恋人一起带上吧，按照她不愿意出门的宅女个性会去旅游的机率一定不高，不如借着这个机会和她去玩一次也是很好的度假计划。原本也没有觉的公司的度假计划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不过想到能和自己的恋人一起度假的设想倒是让嘉生有了兴趣。
“嗯，巴厘岛不错。”
他肯定地点着头。
“你这么想？”对方欢喜地笑了起来。“我们部门正好人数少，还多了几个名额，你…………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换成了另一个男人听到对方这样的邀请多少会有些误会，只是嘉生直线思路连想都没有想到过一丝一毫别的可能。正要答应对方的提议，肩膀却被王炎亮重重地拍了拍，听他揶揄的口气笑道。
“哇，这么好的事，张菁妹妹怎么不给我留一份？独独给我们部门的‘卓公子’？”
女职员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也不好发作出来。只是尴尬地笑笑。
“给你？我回去问问我们主任。”
“菁妹妹。反正名额多出来也是白多的，不如也就给我一份吧。”
“那也不是我说了算的。”对方冷着脸。
“那不给我，倒是能给嘉生？这是什么道理?”
张菁讨厌地横了眼王炎亮，回过头对嘉生说道。
“明天不要忘记带证件。旅游的事情就那么说定了，我先走了。”
嘉生笑着摆摆手。
“呵呵。谢谢。”
“啊，不送了啊，菁妹妹。”
看着往外走的张菁，王炎亮一下夸张地坐在嘉生的桌上。
“啧啧啧，卓兄啊最近桃花旺了嘛，公司里实打实的冷美人也放下身段来请你。”
“不要无聊，她是好心。”嘉生不认为刚才那个女职员有那样的目的。
懒得和他解释女人的心思比针细的道理，王炎亮对着正在打着数据的嘉生说。
“哎，升职加薪了。刚才大家可都嚷着要今天要你请客呢。”
“今天？”
盯着屏幕的嘉生皱皱眉。请客是没问题，不过时间的话就有点…………他想起今天仓促的出门前特意和家里的恋人约好要出去吃饭的。前一阵子忙得昏天黑地这个礼拜基本上都能准时上下班，纵然她没有要求过什么不过嘉生还是期待两个人能够出去培养一下感情的。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和时间，他说什么也不愿意就这么失去了。
“明天可以吗？”
看着他犹豫的样子，王炎亮猜测道。
“怎么了？今天有约会？”
“唔。我要早点回家。”
没有否认的嘉生点了点头，王炎亮看着正朝这张桌子走来的人，调笑着谓叹。
“可惜，我看今天你是回不去了。”
为什么这么说，话还没有出口。就看见站在部门前的陈碧婷正向着他走来。
“这种事情，我过去从来没有碰到过。”
已经明显无法控制自己情绪的碧婷颤抖起了肩膀，气愤到像是要哭了出来。
“他说如果我不和他……发生关系就给我好看。
她捂住嘴轻轻地哭了起来，晶莹的泪水就那么划过奶白色的脸颊。虽然不是休息的时间，但是他们现在坐的地方是中庭旁，人数众多的公司还是会有人在这个时间来这里的自动贩售机上买上一杯咖啡提神，如果看到她现在的样子恐怕不是太好，嘉生把口袋里的手帕递给了她。
接过手帕的碧婷，感激的眨着泪眸看着昔日的学长。
不同与过去的精明干练，此时陈碧婷楚楚可怜，让嘉生也忍不住想要有保护她和怜惜她的冲动。这么难得一见的绝色容颜也难怪会被上司性骚扰。
不过是短短的一个月，业务部的主任就把陈碧婷给盯上了，这个秘密几乎在业务部人尽皆知。从明目张胆的骚扰到最后放话谁要是敢帮她谁就准备卷铺盖走人。碧婷在业务部的日子越发的难熬。这是她回国之前连想都没有想到过的挫折。虽然在总公司是高职，但是毕竟是强龙难压地头蛇。从不理不睬到冷言冷语最后义正言辞的拒绝，对方明显的给她穿起了小鞋。自尊心非常的强碧婷知道就算是告诉了同僚也不会有人帮她只能是有苦肚里吞，也许就是基于这么一点，反而让对方更加的得寸进尺。居然把已经明明有错的数据订单给了碧婷，这么样子的一来的话不管是不是碧婷在最开始的时候承接的，最后都是会把错算到她的头上。
她擦干了眼角旁的泪痕有点无奈地笑笑。
“他说我要是不去求他，这个纰漏就要算是我的。”
嘉生安静的听她说着，困惑不解的问题萦绕在他的脑海。
“我听说杨方珏是有太太的。”实在不行不如告诉他太太让他收敛一点或许就不会在肆无忌惮地公开搞男女关系。
碧婷捏着手帕的手微微发抖。
“没用的。我一开始还用这个来威胁他，要是他再对我无礼的话，就要把这件事情都告诉他的太太，谁知道他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还嚣张地跟我说他太太因为无法生育所以不管他在外面怎么玩都没有关系。”
说到这里，始终默默啜泣的碧婷侧过身，定定地看着嘉生，
“学长，我也不知道该找谁来商量了，难道真的只能辞职吗？”
如此棘手的问题，对方又是自己的学妹加上那么信赖的样子，嘉生不能置身世外的对她说一句，社会就是这样的，你要不就忍耐要不就另外想办法那么虚伪安慰别人。他打开手里的铁罐，呷了口咖啡。
“辞职当然不行。你没有任何的错为什么要辞职？而且以数据上的纰漏来讲，应该不会很大，不然的话就是整个业务部的错误，杨方珏不会傻到拿自己部门的业绩开玩笑。只要我们能把纰漏给补上那么他就不能为难你了。”
碧婷蹙起了眉头，为难地看着他。
“怎么补救？明天数据就就要了。”
明天？这样的确是有点难度，嘉生快速的在心里计算了一下时间节点。
“不过，如果就这样认输的话也太没意思了。”
“是啊，我可才回来不到两个月。”她也非常的不甘心。
“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要努力一下。我会帮你的。”
嘉生自认不是一个古道热肠的人，不过的确这个业务主任有点欺负人到过了边界的地步，把这样的人留在公司真的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学长。”
碧婷感激地抿住了双唇。
“其实我也对他的所作所为很不舒服，这次事情结束之后，我会给总公司写信的。这样的败类不能留在这里，我可没有办法和他一起共事。”
嘉生往仰着头看着中庭下的来来往往的大厦员工。只是女生那满是仰慕和崇拜之情的眼睛爱恋的目光他没有注意。
说干就干是卓嘉生的办事风格。既然是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就没有道理不尽力做好。两个人搬了两台笔记本电脑抓到了小会议室就开始核对出入的单据和核对表格文件里的公式，按照嘉生的判断，在大的指标上杨方珏是不会有去进行破坏和造假，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在小的数据上改动公式以至于让最后电脑自动汇算出的数据和甲方给的订单稍有出入，像大公司来说这样的错误说是错也是，不过如果睁一眼闭一眼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现在他们两个要坐的就是把表单里的数据和和SUM的计算公式进行比较。
冗长又细致的工作对于人的专注度绝对是一种考验，嘉生埋在电脑的面前连站都没有站起来过。
最后是同样加班的同事替他把遗忘在办公室的手机送到了会议室，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工作了整整四个小时，拿到电话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同事笑着说电话都已经响过三四次了，可能是有什么急事要找他，所以在加班后打听到他在这里，就给他送来了。嘉生想起自己之前因为非常赶时间就把手机留在桌上充电居然就给忘了。
对同事表示了感谢之后，在手机的屏幕上赫然是三个未接电话的显示，都是同一个号码也就是他家里的电话。
这才仿佛意识到自己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恋人的三个电话都是分别在七点，八点和九点打来的。说好了今天要出去吃饭的是自己，可是又忘记不说而且也没有接电话，嘉生觉得自己背后隐隐地有些冒出冷汗。
立刻拨通了电话，他猜想对方应该是守在电话旁吧，嘉生数着不过才响了两下的铃声就听见她的声音。
“喂？”
她的声音很平静好像知道打电话的是自己，但是不知为何嘉生却陡然因为愧疚而几分紧张。
“对不起，原本说好今天要和你出去的，结果却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一直都在忙着加班的事情，数据出了错我们一直在会议室里，手机放在办公室里充电忘了带出来也没有看到你的电话。刚才是别人送来的，我才知道你给我打了好几通的电话。”
他轻轻地问道。
“你是不是生气了？”
半天，她那一头一点声音都没有，嘉生忖度着是不是恋人真的生气了？她平静的声音缓缓的像是笑着说。
“吃过饭了吗？”
“啊？”
“加班很辛苦，不要忘记吃点东西。你一熬夜就猛喝咖啡会伤胃的。”
“嗯。”
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塞满了，嘉生觉得背后有点战栗。
“要加到几点呢？”
“可能要到明天才能回家了。”
电话那头有小小地倒抽冷气的声音。“好辛苦啊。”
自从回国以后加班是家常便饭第一次有人会因为这件事而关心过自己，甚至是没有因为他的失约而有一丝一毫的指责，湿润般的温暖让嘉生心里泛出了以种奇怪的感觉，似乎像翻腾出了某些奇怪的冲动。
“那么你就继续加油吧，我打电话也只是想确认你没事。我不打扰你了。”
似乎那一头她要放下电话，嘉生却忽然再想要多听听她的声音。
“等等…………”
“怎么了？”
他也不知道要和她说什么，只是此时特别想听她的声音哪怕是听筒里她呼吸的声音他也想就那么听着。空荡荡的公司走道上，他靠着墙壁看着上方发亮到集中照明灯。
“你会不会熬粥？”
“你想喝？”
他笑了起来，幻想着手脚似乎笨拙的她穿着围裙的样子。
“嗯，加完了班就回家喝口粥再睡觉应该不错吧。”
“那………………想喝什么粥？”
“你煮的都可以。”
她那边也笑了起来。
“好，我会再去看看冰箱里有没有配菜。”
正要继续接话的嘉生看见从会议室里推门出来的碧婷正用好奇的眼光看着自己，他只好匆匆地对电话那头的她说要收线了。
等他们两人把数据全都核对好从公司的大楼里出来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大厦里出奇的安静，只有几个保洁阿姨在打扫着大堂和中庭。
拿着车钥匙的嘉生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和碧婷一起往十楼的地上停车场走去，比较起自己的疲惫，同样是加了一夜班的碧婷却像是睡了一夜好觉般地精力十足，俯瞰着大楼下清晨美妙的而宁静的城市风情后扶着栏杆笑了起来。嘉生不由感叹或许自己真的是有点老了，现在的自己只是想要回家洗个热水澡吃个饭就好好的睡上一天，根本就没有力气去关心任何其他的事情。
两个人上了车后，坐定在助手席的位置上的碧婷诚恳地对着嘉生说。
“学长，幸好有你帮忙。不然我这次真的就要出糗了。”
嘉生绑好了安全带，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
“没什么。”
碧婷迅速地看了他一眼，娇嫩的脸微微有些发红。
“不，全靠学长。”
“要是没有学长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并没有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的嘉生只是用淡淡的笑意回答了她的感谢。专注地开着车的嘉生一点也没有发现身边的女生不时的偷瞥着自己。
绕过了一层层停车位直到开出了停车库到了马路上嘉生拉了下档，加速的车子让开启的玻璃窗吹进了阵阵轻风。
原本浑浊的神智也清醒了起来。嘉生对碧婷提醒道。
“就算是你这一次过关了，对于杨方珏还是要小心。毕竟他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年资也有，能力，到底是工作了那么多些年，不会比我们差多少，而且也有他的人脉和关系，如果把他惹急了对你不会有什么好处。我们只能是慢慢的来，把他做过的恶事都一点点地向上反应。”
“嗯。”
想到那样的人就觉得异常讨厌的碧婷，忿忿地抱怨。
“实在不行就向上告他一状！如果上面还是这么包庇他的话，这家公司也没有什么好做的了！”
嘉生对她忽然像小孩一般的举动调侃着笑道。
“那个时候，我们就能回家吃自己的了。”
凝视着男人爽朗笑容的碧婷不自觉的又红了脸。
绕过黄河南路的时候，碧婷指着路边的一家中餐馆说。
“学长前面就是早餐店，我家也没人给弄东西。干脆我们要不要吃点东西再回去？”
“这里？”
嘉生朝着窗外的招牌看着。似乎是家生意不错的店面才一大早就已经有不少的人在排队。
“嗯。这是电视里的美食节目介绍过的店呢，他们家的生煎包和牛肉面是一绝。我们去尝尝吧。”
碧婷好像非常兴奋的样子，嘉生猜想她一定是很饿了。
“那这样吧，你去吃。我在这里等你。”
正准备下车的碧婷愣住了。
“学长不吃吗？”
他看着手表摇了摇头。
“哦，不用。我回家吃就可以了。”
碧婷失望地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这样啊。那我也回去到家门口再买吧。”
“不是说这家好吃？”嘉生困惑地问。
“一个人吃东西有什么意思？”
听着对方似乎难掩寂寥的声音，嘉生心里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忽然这么失落。之前还好好的，不是他又说错什么话了？这么猜想着不到五分钟后，碧婷的家就到了。
嘉生在公寓楼的下面停了车，出于国外养成的良好习惯嘉生褪下了安全带下车帮碧婷打开车门。
碧婷拿起了放在膝上上的包对着他看了看。
嘉生奇怪她怎么不动的时候，碧婷从车里站了起来猝不及防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而在嘉生尚未明白是怎么回事，裹夹着香气的吻已经印上了他的面颊。
“卓嘉生，我喜欢你。”
他刹那愣住的瞬间就听她在自己的耳边这么轻轻地说道。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