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微服南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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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姗姗而来，新年的喜庆还未完全散去，初春细嫩的芽儿慢慢的探出头来，悄然掩盖了寒冬的肃杀，欣欣向荣。
乾隆素来最喜微服私访，一方面可寄情于山水中，聊以慰藉；另一方面，作为泱泱大国的君主，他也需要深入民间，了解民生疾苦。
乾隆思来想去钦点了五阿哥永琪，四公主琬韫，福家三人，鄂敏、傅恒、纪晓岚外加一个胡太医随驾。而小燕子，乾隆有心也想带她出去散散心，但一看到纪晓岚呈上来的让人哭笑不得的功课，乾隆心里只犯嘀咕，只勒令小燕子背会李颀的古从军行。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五阿哥索性把前世那一套剑诀拿了出来。不出所料，小燕子剑诀学会了，诗却背的乱七八糟，清荷适时的出面解围，背了一首乾隆写的采莲曲，乾隆龙心大悦，对待清荷更是不同。
翊坤宫，容嬷嬷忙着替琬韫收拾行李，絮絮叨叨：“公主自小身子就弱，现在天还冷着，一定仔细着玉体，要多添几件衣裳。”
“嬷嬷说的我都记着呢，我到底也不是小孩子了，嬷嬷还是多看着永珏永璟琬玥便是。”清猗的三个孩子太过年幼，故此留在宫中，为此龙凤胎还闹了很久的别扭，直到乾隆答应给他们带些民间小玩意才罢休。
清猗想起前世南巡紫薇挡刀一事，心有余悸：“他们几个在宫里自然一切都好，外头不比宫里，跟着你皇阿玛出门万事多加小心，另外，好好留意下五阿哥和还珠格格他们。”
清猗说着解开衣领上的珍珠钮盘扣，取出一枚温润剔透的玉璧来，用红绳系着，将那玉璧小心翼翼地挂在琬韫的脖子上，温言笑道：“这平安玉璧，还是当初额娘嫁与你皇阿玛为侧福晋时，我阿玛额娘送的，现如今给了你正好。”
“皇额娘，这使不得，这样贵重的东西女儿不敢收。”琬韫摆手拒绝道。
“傻丫头，你这样说可是不把我当你的亲生额娘看了。”清猗粲然一笑，亲昵道，“琬玥永珏永璟如何会没有这些，你虽不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但在额娘最艰难的那几年，一直都是你在陪着额娘，维护额娘。额娘也只盼望着你能一生平安，荣华喜乐。”琬韫眼圈一红，用力地点了点头。
二月初二，风和景明，正是出门的好日子。
乾隆一行人的车马缓缓在郊外的冻土上迤逦前行，今年的春天来得极早，早春的风依旧含了些许冬日的寒凉，却不若冬天里那样咄咄逼人。河水微澜，雾笼群山，河水已经化冻，潺潺流水中碎冰浮动，如同一条剔透的银练，隐隐有鱼儿潜伏于溪水中，蜿蜒着流向远方。琬韫素手轻轻掀开车帘，出神地望着道路两旁拔蕊怒放的迎春花，
小燕子见状，兴高采烈嚷道：“皇··黄老爷，我唱首歌给你听吧。”
乾隆皱起眉头：“什么黄老爷？你这丫头，才出家门，你就给我改了姓？我是艾老爷！”
清荷坐在一旁笑的很是温柔，两个月来的生活已经成功让她代入了沈如璍的角色中，只要能达到五阿哥所说的要求，她就不用再过这种为奴为婢的生活了。
“是，艾老爷！”小燕子扯着嗓子唱了起来：“今日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蝴蝶儿忙，蜜蜂儿忙，小鸟儿忙着，白云也忙！马蹄践得落花香！眼前骆驼成群过，驼铃响叮当！这也歌唱，那也歌唱，风儿也唱着，水也歌唱！绿野茫茫天苍苍！”
乾隆听惯了宫里高雅的丝竹管弦，却未曾听过这民间小调，眸中不由地染上几抹欢悦之色：“你啊，朕从前都没听过你唱这个。”
“心情不一样啊，皇阿玛天天让我读书写字，我就是学不来，哪里还有时间唱歌啊。”小燕子嘟嘟囔囔，低声吟起了另一首歌谣，眼睛却看向一边听得有滋有味的纪晓岚：“小嘛小儿郎，背着书包上学堂，不怕太阳晒，不怕风雨狂，只怕师傅说我，没有学问，无脸见爹娘！”
“这说的，怕是还珠妹妹自己吧。”琬韫掩唇一笑。
“小嘛小姑娘，拿着作业上学堂，抬头见老鼠，低头见蟑螂，最怕要我写字，鱼家瓢虫，满纸尽荒唐！”清荷接过小燕子的话头，轻声唱了起来。
“鱼家瓢虫？”乾隆和琬韫都不解其意。
“上次老爷要小燕子写‘礼运大同篇”，她一面写，一面问我，这个‘鱼家瓢虫’，怎么笔画那么多？我伸头一看，原来是‘鳏寡孤独’！”清荷笑言。
此言一出，轿子里的一群人都忍俊不禁了。
五阿哥听着里头的欢声笑语，事态正往他预想的方向走去，心中自鸣得意。
乾隆一时兴起的野餐倒是让清荷大展奇才，“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凤凰台上凤凰游。”让人对她刮目相看，也越发让琬韫笃定这才是真格格。
这一日，和风习习，乾隆一行人来到隶属直隶顺天府的胜芳镇。
盈盈春水穿镇而过，道路两旁皆是亭亭玉立的垂杨柳，莹润似玉，临水而放。“故地重游，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啊。”乾隆捋着胡须笑道。
“胜水荷香，万古流芳，所谓美景也当如是了，可惜我们来的不是时候。”琬韫立在乾隆身边，浅笑盈盈。
一群人穿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小燕子是个一刻可不得安宁的性子，她左顾右盼，一下子看看这家店，一会子又瞧瞧那家，倒是五阿哥怕她走散了，一直紧跟着她。
忽然，络绎不绝的人群都朝着一份方向涌动，乾隆示意福尔康去查探下，福尔康拉住一个路人问道：“请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这么闹哄哄的？”
“你们是外地来的吧。难怪不知道，今儿个，杜家的千金，就是咱们这城里的第一大美人，要抛绣球招亲呀！现在，全城都去凑热闹了！我也得快点了，晚了就没位置了。”那男子一甩袖子，夺路而去。
“抛绣球招亲，有意思！”小燕子最爱看热闹，拉着清荷急急地往前冲。
“爹，我们也去瞧瞧如何。”
“正好，这热闹，不看白不看。”乾隆朗声笑道。
众人不一会儿便挤到了杜家绣楼下，那绣楼粉墙黛瓦，丹楹刻桷，虽不及天家富丽堂皇，却也精巧，可见这家人的富裕充实。
杜家绣楼下，人头攒动，百姓们议论纷纷
“看呀！看呀！大美人出来啦！”
“好美呀！不知道今天谁有这个福气，抢到那个绣球！”“杜家已经把礼堂都布置好了，只要有人抢到绣球，马上就拜堂成亲！”有人忍不住插嘴问：“这不是太冒险了吗？”
“可是这位小姐，今年已经二十二了，就因为长得太漂亮，这个求亲也不愿意，那个也不愿意，杜老爷知道不能再耽搁了，这才用了这个法子，把这头亲事，交给老天爷去决定了！”
小燕子用眼神觑着唯一没有归宿的福尔泰，狡黠一笑。
那杜家小姐已在丫鬟的服侍下盈盈走到绣楼台上，一身朱红绣鸳鸯石榴锦缎长裙，头戴了几只蔷薇花簪，面上傅粉施朱，宛如一只灿若流霞的春日桃花，婀娜多姿。
百姓们欢呼之声雷动，纷纷跳起身子大喊，要引起杜小姐的注意。
傅恒和鄂敏对这种事毫无兴趣，只是专注地留意周围人群的动静。
人群中出现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青年，他举着一只破碗，语气低沉：“求各位行行好，赏一口饭吃。我家有卧病老母，和八十岁祖父，已经山穷水尽，走投无路！大家行行好，我齐志高感谢各位了！”
可他的乞讨并没有引起多少同情，所得银钱寥寥数几。
小燕子从前也过过这种苦日子，她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荷包，慷慨解囊；清荷心中虽是看不上这男子乞讨行为，也不好落小燕子的面子，便也给了些。
杜若兰一双水眸定定地望着下方人群，一抛定终身，她迟疑了许久，终究将绣球抛出。
小燕子有意撮合尔泰和这小姐，玩心大起，身形跃起，将球拨给尔泰，福尔泰气极，只得随意找了个方向把球弄走，大红的绣球在人群中转来转去，最终落定。
正是刚才那个乞讨的男子，小燕子抚掌而笑：“就是你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齐志高。”男子呐呐道。“今年二十！未曾娶亲。”
杜老爷打量了那人许久，沉声道：“这次不算，重新抛一次。”
“你好歹也是这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说话不算话吗？”这下可惹火了小燕子，“人家年龄也对，又没娶亲，完全符合你的规定，你就一个女儿，要抛几次绣球？许几次人家？”
杜老爷冷笑一声：“若是个正经人，便是穷些又有何妨，我的女儿嫁给他才是毁了一辈子！”
乾隆心中诧异，走出来问道：“不知杜老爷何出此言？”
“阁下有所不知。”杜老爷用手指着这人，“这齐志高也是个读书人，中过秀才。但是这人四体不勤，成日里靠乞讨过活。我就这么一个掌上明珠，难道要我把女儿托付给这样的人？”
“说白了，你不就是嫌弃人家穷嘛！你不是有万贯家财吗？他做了你女婿，有了钱还用着乞讨吗？”小燕子理所当然道。
“妹妹此言差矣。”清灵似贯珠扣玉般的女声响起，却是琬韫。
她望向小燕子：“别的我不知，但凡天下女子都是想寻一个可靠之人托付终身。杜小姐也是一样。”
琬韫莲步轻移，审视了齐志高两眼：“我瞧着那你四肢健全，还是读书人，却做这沿街乞讨之事，难道不知匹夫尚且不夺其志？靠着嗟来之食过活，真是枉费了你的好名字。”
“姑娘，有所不知，小子我家有卧病老母，和八十岁祖父，已经山穷水尽，走投无路！所以···”齐志高妄图为自己辩解，只是言语愈发苍白无力。
琬韫轻轻摇摇头，绵声细语道：“所以你才沿街乞讨？你也是秀才，难道不能寻个地方做些事，哪怕是做个账房先生也好，也不至于落到这地步。还是说你看不上这些寻常百姓谋生的行当？”
齐志高一时无言，只得羞赧地别过脸去。
小燕子还想说些什么，被五阿哥一个眼神止住了。
乾隆也走上前来，对那杜老爷说道：“今日之事多有叨扰，还望阁下不要见怪。”
杜老爷对着乾隆拱一拱手，宣布道：“今日抛绣球招亲的结果作废，择日再行，还望各位父老乡亲谅解。”
乾隆一行人见事情尘埃落定，径直离开，小燕子无计可施，只是不满的撇撇嘴，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微服南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