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各怀心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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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他们寻了一处别院安顿下来，夜风微凉，宛如沉沉雾霭般，吹得人愁肠百结。主屋，乾隆正倚在软榻上翻着一本诗三百，清荷捧着一盏茶盅婷婷袅袅走进来，柔声道：“老爷，看了这么久书，喝口茶润润喉吧！”
乾隆含笑接过，浅酌两口：“这是珠兰香片？我喝着倒觉得新鲜。”
“奴婢想着老爷喝惯了天下名茶，这珠兰香片虽说普通，但胜在香气鲜灵浓郁，倒也” 清荷微微一笑。
“你年纪小，心思倒是缜密的很。琬韫那丫头也烹过一道茶，用了松实梅花和佛手。”乾隆微微颔首，朗声笑道：“我还起了名儿叫三清茶。”
“奴婢的手艺如何比得过公···小姐呢。”清荷垂下柔婉的颈，纤长的柳眉仿佛笼上了一层翠雾，不胜娇羞。
“爹。”这边厢，琬韫也提着食盒进来，见乾隆清荷在一处，心神微漾：“刚才女儿瞧着爹晚饭吃的甚少，就送些吃食来让爹尝尝。”
“好，都有些什么？”乾隆见女儿惦记着他，心中自然欢喜。
“爹，外头吃食没法和宫里比较，女儿想来，这些爹应该会喜欢。”琬韫从剔彩食盒中端了三四个碗碟出来，笑言：“这鸭肉粥是凉补的，正合着爹用。这豆腐皮包子倒是精巧···”
清荷立在一旁，望着言笑晏晏的父女二人，心中的那份渴望也愈发的强烈起来。
面前的少女，是皇上的掌上明珠，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容貌才情都是从前的她难以企及的。只是现在的她还得继续做着那成了宫女的“真格格”，保住小燕子，五阿哥才会帮她得到皇帝亲女的尊荣。她也是个富商娇女，但家道中落不得不去济南投亲靠友，但那些亲朋好友都避她如蛇蝎，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五阿哥才看中她，让她顶替了那位下落不明的真格格。
琬韫用余光瞄了下神色晦暗不定的清荷，心知自己的目的已达到了，只要这位真格格情不自禁地说出真相，混淆皇室血脉，对没有利益冲突的妹妹也这样折辱，她那位五哥在皇阿玛心目中的形象必然大打折扣。
“皇上深夜宣召福伦前来，不知有何事？”福伦躬身进来，脸上还挂着得体的笑容。
琬韫为避嫌早就领着清荷出了屋子，月明星稀，澄澈的的月光映的庭院恍若积水空明，琬韫和清荷临风立于抄手走廊下，四下寂静，只有微风吹拂下树木的沙沙声。
“小姐，没什么事奴婢就先回去了。”清荷对琬韫还是有些敬畏之心的，匆匆行礼想要离开。
“你且等等，本宫有话要和你说。”不是我，而是本宫，清荷心中一凛，难道被这位聪慧的公主看出什么端倪来了。
“本宫瞧过你的字，字可观人。想来你也不是鲁钝之人，上次还珠妹妹和五阿哥因你触犯宫规去夜探钟粹宫折辱纯贵妃娘娘一事，你还是没吸取教训吗？为何要蓄意引起皇阿玛注意？莫非也想学那麻雀，飞上枝头做凤凰？”琬韫姣好的面容上是掩饰不住的怒气。
清荷攥紧了手帕，咬牙道：“公主误会了，奴婢如何敢对皇上有非分之想。”
“不敢？如璍，你爹娘还真是给你取了个好名字。入宫不过三月有余，皇阿玛的喜好，你便摸得这样清楚，也未免太伶俐了些。”琬韫沉声道。
“奴婢····奴婢···”清荷一时不知如何应对，支吾着说不出话来。倘若她是那位真格格，必然趁此机会向这位公主将所有事情一一告知，但她所有的消息来源几乎都在五阿哥身上，若是惹了五阿哥不满，她的身份被拆穿就易如反掌了。清荷进退两难，俏生生的脸上立刻多了几抹细长的泪痕。
“小姐，夜深露重，小心着凉。”琬韫正打算多添把柴火，却听见那边传来一个温和的男声，正是一身宝蓝色对襟马褂的福尔康。福尔康晚间有些积食，出来散步，恰好遇见正在说话的琬韫和清荷。自南巡以来，福尔康心中虽然还是给沈如璍留下了一个小小的角落，但注意力却主要放在了琬韫身上。琬韫只是一袭藕荷色莲纹云丝长裙，发髻也只以明珠点缀，并簪上一对银蝶翅滚珠攒珍珠小簪，婷婷立于青桐树之下，静若幽水，映的佳人愈发妍姿艳质，福尔康不由得愣怔了半晌，这是他第一次和心心念念的固伦和瑜公主琬韫有着这样近的接触，明知二人之间隔着一道天堑鸿沟，却还是如同飞蛾扑火般冲了上去。
“多谢福侍卫关心，我还有事，失陪了。”琬韫对福尔康并无任何好感，留下两句话转身离去。
另一边，小燕子和福尔泰也正说着体己话。事情还要从白天小燕子拨绣球开始说起，小燕子心中暂时把五阿哥圈定为自己的依靠，福尔康则是她的“好妹妹”沈如璍的人，唯有福尔泰终身还没归属，她又热衷于做红娘，索性想把福尔泰和那杜若兰凑一块，谁知此举将福尔泰隐藏在心中的爱意悉数爆发出来了。
“小燕子，你知道我看到你把我推给别人时候，我的心有多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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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燕子，我喜欢你，你的明艳活泼，你的不拘小节，无时无刻都在在我的心里荡漾，所以别拒绝我，好吗？”福尔泰激动地握住小燕子的手。
这一连串表白的话砸的小燕子目瞪口呆，她愕然地张了张嘴：“你说什么，你这么会喜欢我呢？我一直把你当哥们···而且我答应了五阿哥，嫁给他做福晋的。”
“小燕子，我不想让你伤心，但长痛不如短痛，你和五阿哥是没有未来的，纵使你摆脱了这个还珠格格的身份，但五阿哥是未来的大清君王，有三宫六院，你能忍受吗？你能保证他将来有一天不会厌弃你？况且真正的如璍早已远走京城，不知所终，让那个清荷去顶替如璍总归是不安全，若是被皇后那边找到了破绽，欺君之罪，谁可以领受，到时候大家都得死。”
“所以不要再冒险了好吗？以格格的身份风风光光地嫁给我，我一定一生一世都守着你，让你做一只快快活活的小燕子。”福尔泰眼中的缱绻神情宛若一潭春水，一点点地冲击着小燕子脆弱的心防。
“不行，如璍，如璍，我怎么对得起她。我已经欠了她一个爹了，现在还要继续伤害她吗？”小燕子泣不成声。
“小燕子，那是清荷不是如璍，她只是个民间富商的女儿，让她进宫服侍你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如璍远走不就是为了你能过得好吗？你可千万不能辜负她的苦心啊！至于清荷，你若是嫌委屈了她，就让她做娘娘怎么样！和令妃娘娘在一块，也好有个帮衬。”福尔泰抱着小燕子，贪婪地攫取着她身上女子体香。“所以，为了我，好好考虑下，好吗？”
看着他希冀的眼神，小燕子迷惘了，既不敢答应，也不想拒绝，唯有带着一肚子惆怅回了屋子。
福伦也刚出了乾隆住着的主屋，心里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愁。皇上话里话外都在提点他：要把还珠格格嫁给他们家的长子福尔康。皇上看重福家，愿意把女儿嫁到他们家来，但关键是他们心知肚明，这还珠格格就是个鸠占鹊巢的假格格。
五阿哥以清荷顶替沈如璍之事，福伦不是不知道，他也猜到了五阿哥的心思：五阿哥心头爱慕假格格小燕子，而真格格不识抬举，留书出走，打乱了五阿哥让他们各归各位的计划，所以五阿哥兵行险招，为了那假格格不惜再犯欺君之罪。看来福家必须重新权衡下利弊，才能在此事中全身而退了。
这一夜，小院众人几乎都失眠了。
翌日，晨光熹微，他们一行人便踏着春光离去。
经过昼夜的颠簸，他们终于来到一个热闹的小镇。
正值三月一次的赶集，乾隆一行人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穿行着。晴空如洗，连风也带了几分舒爽的气息，拂动着商铺高悬的各式旗帜，商贩的叫卖声，客人的讨价还价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盛世景象。望着这车水马龙的闹市，乾隆自是喜不自胜，大清在他的治理下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
只是在这赏心悦目的场景却多出了不和谐的声音。
一个刀疤脸的彪形大汉扯着一个身形单薄的姑娘，这姑娘约莫十七八岁，眉眼清秀，只是浑身缟素，面容哀戚。
她拼命挣扎着，哀声哭道：“我根本没有拿你的钱！我娘还躺在庙里，还没有下葬呀！我不跟你去，我不是你的人，我宁愿死，也不要卖给你……我不要！”
“卖什么身？老子昨儿个就给了你钱，已经把你买了！你是我的人了，怎么还跑到这儿来卖身？跟我走！”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怒吼道。
“你们这群混蛋，人家姑娘死了娘，还样欺负人！”小燕子的侠义心肠怎容许她看着不管呢，当即凌空而起，细长的九节鞭如银练飞舞，伴随着破空的呼啸声，还没等其他恶霸反应过来，那个领头的恶霸就已经被打翻在地上，而小燕子正得意洋洋地踩在他的脸上。
其他几个恶霸见老大挨了打，呼呼喝喝地围上来就要围殴小燕子。早已知道未来走向的五阿哥唯恐和采莲又扯上关系，惹得小燕子不开心，踌躇不前。福尔泰压根没多想，这位“护鸟使者”立刻赶上前来，疾言厉色道：“满嘴不干不净，也敢对小燕子动手动脚。”
福尔泰下了十足的狠劲，而五阿哥和福尔康也加入这场乱斗，几下就把这数十人打的哭爹叫娘，个个躺在地上哼哼唧唧。
“你们几个都收敛些，一路上打打闹闹，也太过招摇了！”傅恒走上前来，淡淡提醒道。
后面琬韫扶着乾隆过来，见到采莲，也是心生怜惜，灵琐明白琬韫的意思，就从荷包中摸出一把碎银子，声音清婉：“姑娘，这点碎银子大抵有十五两，想来也够你安葬母亲和上京寻亲了。”
“十五两，也太少了吧！”小燕子在一旁嘟囔道。
“小姐有所不知，俗话说穷要外诉，财不外露。若是给了太多，这姑娘被劫匪盯上可如何是好？”灵琐走上前来慢条斯理地说道。
“这倒是。”小燕子被一个丫鬟落了脸面，只得讪讪得应了句。
“谢谢小姐，还有各位老爷，少爷，采莲不胜感激。等采莲葬母之后，便来做牛做马报答各位的恩情。”采莲跪在地上，用力地叩了几个头。
“你的意思是你要跟着我们？”小燕子瞪大了眼睛。
“小女子虽贫，却也知人无信而不立的道理，既然各位出钱帮我葬了母。那小女子以后便是各位的奴婢了。”采莲咬着唇，艰难地说道。
“这就不必了。我们家并不缺服侍的人，姑娘还是先办好母亲的丧事罢，大家萍水相逢，姑娘又何必如此执拗，倒不如就此分手，各自安生。”五阿哥走上前来，面色不豫。
“你这是什么话！”小燕子紧走两步赶上来，“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有道理。”福尔泰一拍脑门，劝道。“五少爷便依了小··姐罢。”
见乾隆没有反对，小燕子几个人便也帮采莲葬母，一连忙了数日。
采莲在感激之余，心里也深深明白这行人很可能是一些皇亲贵胄，如果攀上他们，自己寻亲可能会容易许多。
于是接下来几日，哪怕是受了再多伤，采莲一直努力跟着乾隆的人马。
五阿哥由于已经吃过教训，他决不允许任何人来破坏他和小燕子的关系。采莲穿着一双破旧的布鞋，长时间地行走导致她的双脚悉数磨破，染的那双布鞋血迹斑斑。
倒是福尔泰委实看不下去，将采莲带了过来。
小燕子因为前段时间福尔泰说的话动摇了她对五阿哥的信任，反倒对福尔泰上了心。
见福尔泰和那采莲共乘一骑，小燕子半含酸道：“我看你就把人家带着吧！最起码，在路上骑个马，有人说说笑笑，也解个闷！”
福尔泰心头一喜，小燕子这模样明摆着是对他动了心，
五阿哥近日都在盘算今年五月蒙古亲王前来朝拜乾隆时，如何抓住着大好机会，让他们把名分定下来，反倒是忽视了小燕子和福尔泰之间细微的变化。
好说歹说，福尔泰总算是将那采莲劝走，福尔康便命人护送了采莲前往北京，采莲虽心有不甘，但她到底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也就妥协了。
采莲的事总算尘埃落定，并未给他们造成太大的影响，一群人又“欢欢喜喜”踏上南巡的路。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各怀心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