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玉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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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玉成
此后一来二往，乾隆很快就和沈碧梧熟悉起来，沈碧梧那种坚韧却又不失柔婉的性子深深地吸引了乾隆，二人一起鉴赏书画，谈古论今。而且有了乾隆贴补他们的家用，沈家父女二人也不用再像从前那般辛苦。
济南行宫处
“额娘，额娘。”清脆如檐下风铃的童音响起，小小的身影就扑进了清猗怀里，仰着一张瓷娃娃般的小脸。嘟起嘴委屈地说道：“皇阿玛这几天都不陪我玩了，以前皇阿玛从来不会这样的。”
清猗只得把琬韫抱在怀里，柔声哄道：“琬韫乖，你皇阿玛只是有事，所以没法陪你了。”
“额娘骗人，刚才琬韫和嬷嬷都看到皇阿玛悄悄的出去了。”琬韫拉着清猗的手抽抽搭搭地说道。
清猗一个眼神扫向侍候琬韫的陈嬷嬷，陈嬷嬷连忙跪下答道：“启禀娘娘，奴婢是看到了皇上从行宫的角门出去了。”
“本宫知道了，事设皇上行踪，断不可泄露，否则就算你是四公主的奶嬷嬷本宫也决不轻饶！”清猗嘴角勾起一抹锐利的弧度，冷然说道，便让陈嬷嬷抱着琬韫下去了。
乾隆的频繁外出早就引起了清猗的疑心，加上今天四公主的一番话，清猗所喜派了内监出去打听，清猗只是轻轻嗤笑不语，倒是一旁侍奉的容卉脸色不虞：“难怪皇上特意在济南逗留了几十日，原来是金屋藏娇，若是留下沧海遗珠，那岂不是平白让人看笑话？别说是娘娘了，就是奴婢看的也扎心窝子的疼。”
“春天也快到了。”清猗却不接话茬，只是幽幽地望着窗外迎着寒风吐蕊的迎春花，似笑非笑地说道，“这一枝独秀怎么也比不过百花齐放好看，皇上若喜欢，便由的他去，本宫不过是个贵妃，哪里来的资格管皇上的事。更何况本宫不管，自有别人会管。容卉你且过来，本宫说与你听。”
容卉听过，眸中闪过一丝犹疑，应了一声便下去。
皇后寝宫
“娘娘这是何必呢，这个时候去不合适啊。”兰馥轻执白玉牙梳替皇后理妆。
皇后正一正鬓边的九凤朝阳衔鲛香珠步摇，凤嘴中衔出一股赤金凤尾玛瑙流苏，在明黄的烛火下熠熠夺目，额上戴着一枚金色仿蝶翅翠玉华胜，云髻边点缀些许芙蓉暖玉珠花，耳边戴着的也是彰显身份的雪色东珠耳环。一袭大红色蜀锦凤穿牡丹旗装完美地掩饰她的病容，端的是一股皇后的雍容华贵。
“本宫是皇后，有些事不得不管，三年前那夏雨荷的事就罢了，好歹她出身清白，还为皇上诞下了皇嗣。本宫也不必去和一个死人计较。像那沈碧梧，莫非还真的想飞上枝头。”皇后冷冷一笑，“兰馥，去把本宫给皇上准备的红枣雪蛤汤端来。”
待星夜低垂，乾隆方才尽兴而归，初春的夜晚真是乍暖还寒时候，森冷的北风吹着乾隆的身体飒飒而过，但他的心却如同阳春三月里微漾的日光，暖意融融的。
刚回来没多久，皇后便如期而至，敛容正色道：“臣妾参加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后何必拘礼，先起来吧。”乾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毕竟刚从外头访艳回来。
“臣妾听说皇上连日辛劳，特意奉上红枣雪蛤汤，最是宁神补气的，皇上不若进上一碗再睡吧。”
“好。皇后有心了。”乾隆呐呐地答道。
“这是？”皇后的目光停在了乾隆放在桌案上的画卷，画里只是几株青翠的梧桐树，几笔写意，如行云流水般自成一派。一行诗句读下来，富察皇后心头的怒火便是按捺不住了。“真是好一个碧梧栖老凤凰枝，皇上，这样云心水性的女子，也值得皇上这样放在心上吗？”
“皇后，你在说什么！”乾隆怒气冲冲地吼道。
“皇上当臣妾什么都不知吗？还是皇上希望臣妾永远都不知道。”富察皇后一改往日的娴雅端庄，直接迎上乾隆充满怒意的铁青脸庞。
“皇上大抵是忘了此次东巡的目的了，若是百姓们知道皇上成日在外头访艳的话，对皇上的声誉有损，臣妾请皇上三思。”富察皇后深深地福了福身，跪在地上恳切地说道。
“皇后，你是在威胁朕吗？”乾隆被戳中痛处，恼羞成怒道。
“三年前一个夏雨荷，三年后一个沈碧梧，臣妾劝谏不了皇上，将来有什么脸面去见列祖列宗。”皇后丝毫没有退缩，不卑不亢的地答道。
“够了！少拿祖宗规矩来压朕，你是朕的皇后不假，但你也是朕的臣子，朕要做什么不容你言三语四！”乾隆勃然大怒，他平生最不能忍的就是他的帝王尊严被冒犯，“皇后既然要去拜列祖列宗，那就尽管去！”
乾隆憋了一肚子火儿，转身进了内室歇息去了。
皇后凄然地垂下头，低低地唤道：“兰馥，我们出去跪着，本宫不能再让皇上继续错下去了。”
初春夜晚的冻雨悄无声息降临了，晶亮的雨雾纷纷扬扬地覆盖着行宫的每一个角落，夹杂的刺骨寒意如同附骨之疽般一点点地侵袭着富察皇后原本就孱弱的身体。兰馥跪在一旁，紧紧地扶住富察皇后那摇摇欲坠的身子，艰难地熬着。
琬歆和琬姝见富察皇后迟迟未归，盛怒之下逼问出了富察皇后的去向，急匆匆地朝这边赶来。
“皇额娘，皇额娘。”三公主琬歆看到凄风冷雨中蜷伏在一起的富察皇后和兰馥，心中揪痛，她把自己身上的织锦镶毛斗篷披在富察皇后身上，命人将她挪回寝宫。
乾隆因着昨夜的事并未睡好，憋着一肚子的气，一大清早便去寻那沈碧梧了。随侍的太监总管吴书来虽说是忧心忡忡，但他也不敢说些给皇上添堵的话。
富察皇后原本就因着永琮夭亡的事久病缠身，现如今身子是越发的不好了。和敬抹着泪，默默地守在床头。琬姝绞着鹅黄绣白玉兰的帕子，还是决意请太后出面干涉此事。
太后近日虽听到些风言风语，但并未做他想，如今听闻皇后宫里传来的消息，登时勃然大怒，凤驾也赶至皇后寝宫。
另一方面，乾隆和沈碧梧早已两情相悦，只差直接挑明了。
但经过昨日皇后一事，乾隆终于按捺不住吐露了他对沈碧梧的一番思慕。
二人一拍即合，春风一度。说不尽的恩爱缠绵。
乾隆心满意足地回来，迎接他的却是三公主和敬。
已经十三岁的她出落的亭亭玉立，一身水蓝色宝相缠枝花的旗装衬得她清丽可人，只是与富察皇后有七分相像的面容上满是未干的泪痕。她直挺挺地跪下，哭道：“儿臣自知皇额娘昨日冒犯了皇阿玛，所以儿臣愿代母受过，恳请皇阿玛看在去世的二哥和七弟还有琬歆的份上，不要降罪于皇额娘。”
乾隆素日里最疼爱的就是两个亲生女儿，见琬歆如此形状，哪里生的起半分怒气，扶了她起来。携着她一同去看望皇后。
乾隆心知碧梧入宫一事需要从长计议，但他不愿碧梧步了雨荷的后尘，安抚好皇后和太后是必然的，为此，他也只能同碧梧小别数日了。
时间一转已是阳春三月，此次东巡也临近尾声，三月初八这一天，乾隆正式起驾回京，弃车登舟，思量许久后，乾隆决定先将沈碧梧接来，就在当地先给个名分，就向济南地方官员下了密旨。
这一日，富察皇后精神好了许多，心里想着皇上这几日略微犯了咳疾。
便亲自下厨炖了些银耳百合汤，携了侍女送去。富察皇后还未进门，便听到里头乾隆和内监的对话，顿时如同晴天霹雳般，她蓦地掀开帘子进去，乾隆猝不及防，愣了半晌，才讪讪得说道：“皇后怎么来了，也没人给朕通报一声。”
富察皇后苦笑，声音凄婉：“皇上，臣妾记得永琮的周月礼过去还没多久，皇上就迫不及待地要纳民间女子为妃了？”
乾隆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封妃的喜事和阿哥的丧事，皇上自然是希望喜事多些的，但皇上的后宫不需要一个民间来路不正的女子来添喜气，皇上这样把皇室的声誉置于何地？把太后合宫嫔妃和皇子皇女置于何地！”富察皇后陡然提高了声调。
乾隆一听这诛心之言，骤然暴怒，一巴掌扇向了富察皇后。
这一巴掌用力极大，瘆人的血红色便从富察皇后嘴角蔓延开来，化作猩红的网路，凝成点点血珠，吧嗒落在地上，随侍的宫女太监登时愣在原地，四下寂静无声，富察皇后静静地望了一眼皇帝，身体就这样软软地倒下。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玉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