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相逢应不识（重生）》淡若寒烟

158、一百五十八章 山茶花

　　“噗...”我笑了，我没想到听他说他不爱我时，我心里更冷，冷的发抖却喷笑出来地说“谢谢你说实话，但是不爱我无需说对不起。”
　　刚才的想法都破灭了，我以为他说他不爱我时我可以绝望的彻底对他死心，却不料因为他真这样说却如万箭穿心般的痛，比等待中的焦虑还要焦虑，这句“我不爱你”仿佛一剂毒药让我浑身麻木到没了力气也和他一样的靠在护栏上看着夜色里的秦淮河，河水冷冷的，犯着冷冷的光。
　　苏北不再靠着护栏，站直了身形转脸看我，说“走吧，他们还在等我们。”
　　我心说，恐怕是他着急腾云在等他吧。转脸看他，我不会让他看出我对他还有丝毫的爱恋，冷笑着说“是啊，他们当然在等。你的女朋友在等你，我的男朋友也在等我。”
　　苏北没有回答，却说“护栏凉你别靠着，你身体不好又怕冷，走吧。”说完伸手想拉我手又马上缩回已经伸过来的手。我冷笑“不用你关心，你关心你爱的人吧。”
　　他不回话，却果断的伸手攥紧我胳膊把我拉开我靠着的护栏，我的泪水立刻往眼眶里涌，甩胳膊想甩开他的手却没有甩掉，说话竟不自觉的已经带着鼻音“不要你管，你又不爱我。”被他拉起的手臂还在试图甩开他时，却在猝不及防中被他拥入怀里。
　　苏北怀抱熟悉的气息裹挟着旧日的温暖，温热着刚刚心里的寒冰，却因为他说他不爱我又心如刀绞，我不想再挣扎只是闭着眼睛感受这最后一次拥抱，以后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生活里，我不想我那么爱的他却不爱我，我不想看到不想知道他和别人在一起，不想知道他爱别人。是那个腾云吗？我只想这一刻用心感受他怀抱里记忆里的感觉，原来幻想他的怀抱是我一生的温暖，现在却知道不是了，过了这一刻，过了这一晚，他不再属于我，这样想着，我搂住他的腰背的手也加大力量，让自己与他这最后一次的拥抱好像不会再分别。他的味道这一次竟就觉得这样的清新，戴着冬日的寒凉而显得格外温润的软香，仿佛和田软玉，温润而又别致的香。
　　“祝你幸福，早生贵子！”我在他耳边的低语，却是背弃我内心的最冰冷的句子，冷冷的呢喃“你何必抱我这么紧呢？”又嗤笑着说“你不是嫌弃我吗？其实我很快就爱上了别人，而且你也见到人了。”可是对他这样说，我却又心疼起来，原来我一点也不会因为对他如此说有多好受。反而比他说不爱我更心痛。
　　苏北听了这话，松开双臂说“走吧，他们都在等我们。”他的语气平静如月光下冷冷的河水，依然是最熟悉却温和的声音，却没有一点温度，再也不看我就往那几个人还站着的位置走，我也跟在后面。
　　回到他们几个人刚刚等的地方，除了腾云和子衿还在那等着，另两个年轻人已经不在了。见我们走回来，腾云和子衿都是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我和苏北。
　　“他俩呢？”苏北平静的问腾云，他也在打量子衿。
　　而我，却看向腾云。
　　“他俩说先回去了。”腾云虽然回答苏北的话，视线却一直停留在我的脸上，我回她以微笑，最自然的微笑表示我对苏北的不在意。
　　“我们都回去吧，送你们吗？”苏北看我又看子衿。
　　“谢谢，不用。”我的声音极其冷淡，走上前挽着子衿的胳膊，靠在他肩上挤出甜甜的笑“你们走吧，我们俩还要逛逛夜景。”子衿配合的一手搂着我肩膀，但其实暗中给我力量，因为我看到苏北和腾云站在一起时，心慌意乱到不由自主的周身发抖，若不靠着他，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在他们面前失态。
　　“那我们走了。”苏北说。
　　※※
　　我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看着听着他说的“我们”，慌乱的不想张嘴说话，我怕我说出的话会哆嗦的不像样子，但是依然发抖的身体，像感受到有坚实的臂膀的扶住我，却又不记得他是谁是什么样的人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的视线只看都苏北和腾云的身影从逐渐远去到再也看不见，挽着子衿的双臂用力从他胳膊上抽出，却突然双腿一软就往下瘫软，却被子衿的手臂用力扶起来，我的眼前是厚厚的水雾什么也看不清楚，却倔强的咬紧嘴唇用力深呼吸，自己呼吸的声音吵的自己也心烦意乱，所有的声音一起灌入耳膜还有脑海里，全是苏北的那句“我不爱你，对不起”我以为他只有说了这句话我才对我们的分手释怀，没想到他亲口这样说我更不能承受，不愿让眼眶里蓄积的泪水往下流，在感受到自己被面前的人把我用力扶着再次站直时，感到被他抱在胸前，我听他的声音在头顶传来“实在难受就哭出来吧，不要忍着，憋在心里更难受。”
　　我好像忘记眼前这个人是谁，虽然高大结识，甚至周身散发着好闻如青草般的气息，是刚刚长大的人才特有的气息。人渐渐年龄大就会有浊气归拢，年龄越大就会渐渐浊气下沉，一直年龄到老，直到中年老年，人体的那种浊气就会越来越重，年轻时干净如青草般的味道就会完全消失。所以到八十多岁到耄耋老人，人体的浊气甚至会让居室里也充满了那种味道。而女人天生对气味敏感。
　　闻着这年轻的男孩子特有的干净气息，我这才觉得犹如蝼蚁在撕扯着已经麻木的心，因为这不是苏北的味道，不是我所依赖的暖暖的气息，可他不需要我，他说他不爱我，好像没有什么比这种感觉更锥心刺骨的难以忍受。我好像没有意识的也去拥抱这个我已经忘记是谁的人，却只是在拥抱他时双手紧紧的攥紧他厚厚的棉衣，仿佛可以挤走心里和眼里再也流不出的泪水。
　　“刚才那个男人，是你以前男朋友吗？”过了许久，子衿才问。
　　“嗯”
　　“噢，看起来人不错”
　　“他说他不爱我”我费力的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他先是沉默，很久才说“看起来不像啊”
　　“是他亲口说的。”我加大音量才从他的怀抱里出来，故作无所谓地说“已经很晚了，回去吧。”
　　“好。”子衿话虽这样说，却依然满脸担忧的看着我的脸色。
　　我这才想到什么的马上跟他道歉“对不起我刚刚利用了你。”有点无措的搓着自己的手，我这叫什么事啊，利用一个人来气苏北，这个人偏偏是个十九岁的少年。这会才觉得不对的低头不敢看他。
　　“我愿意被你利用。”他的话说的很真诚，真诚的我更是羞愧。叹气道“走吧，回去吧。”
　　正这时，手机铃声突然炸响，来电显示是我一直没有删除的号码，苏北妈妈的手机号，我不由自主的心跳加速，对苏北的爱是一种爱屋及乌，连对他身边所有人包括他父母我都是发自内心的爱与尊敬，但自从和苏北分手后，这个号码从没跟我联系过。
　　我心如擂鼓的接起电话，想着苏北妈妈对我从前的喜爱，也许会对我有所挽留。
　　不料，我想多了。
　　她在电话里跟我客气之极的说“小烟啊，这么长时间没有联系你还好吗？”
　　“阿姨我，还好。”我艰难的答复，委屈的泪水瞬间涌出，就算苏北说他不爱我，但他妈妈还记得我。
　　“好就好，阿姨也是很长时间没有你的消息，就希望你们都好，你看现在苏北也有了女朋友了，阿姨也想问你现在个人问题怎么样了，你也是二十七岁的大姑娘了，年龄也不小了，你们都到了该结婚的年龄了。”
　　苏北妈妈的话如同重锤砸向我麻木的神经，苏北果然有了女朋友，其他的话我好像再也听不见了，但苏北妈妈另一句话却从手机里传来“小烟啊，你说你这孩子也是，自己都是当妈的人了，也不能太任性啊。就算阿姨是你妈，也得跟你这样说啊，你说对吧？”
　　苏北妈妈的话让我委屈的直流泪，就算苏北不爱我，也不能让我在他家人面前是这样的吧？阿姨怎么说我有孩子呢，我委屈的为自己辩解，委屈的抽泣“阿姨，我没有，我没有孩子，阿姨，我没有，是苏北，苏北说他不爱我......”我凌乱的不知道说什么，却什么都说的乱七八糟自己都不知道说什么，电话里已经出现了挂断的忙音。
　　“你怎么了？受了什么委屈？”子衿低着头看着我的脸问道。
　　“没事，我没事。”我带着压抑不下去的委屈牵强的说。
　　“思音，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就该放下过去，这样才能迎接未来，对吗？”
　　听着这样阳光大男孩在纷乱灯光下的劝慰，我不得不强撑笑容点点头，算作应当。
　　※※
　　直到觉得思音看不到自己，苏北迅速放下他牵着的腾云的手，迅速道歉“对不起......”
　　腾云苦笑“苏科长，你又何必折磨她折磨你自己。”
　　苏北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上车后默默的发动车子，腾云也不再追问，坐在他旁边，感受不到一点温度，哪怕车里开了空调的暖风。
　　苏北不爱她，这一点她知道，但是她只要每天看到他，只要她能在他身边没有让他反感她就已经知足，不指望他爱不指望他喜欢，她从没想过，她会这样毫无指望的爱着一个性情如此淡漠的男人，虽然苏北偶尔也会微笑。但她永远看不透，苏北微笑的背后都藏着什么。
　　苏北没想到那么巧，带着父母之命，第一次被腾云约吃饭就会遇见思音。他本来就别扭约一个只被自己当小妹妹的同事一起吃饭，何况他知道腾云对他的感情后他已经尽力的对她保持着距离，所以应了腾云约饭的当晚也有另两个同事一起吃饭，却没想到被数月不见的思音见到时只剩下他和腾云两个，他知道以思音的敏感会误会成什么样子。
　　可是现在他应该还在乎思音会不会误会吗？他更没想到思音居然和另一个俊朗的男孩子在一起，而且有说有笑满脸都是喜悦的笑，他没想到看到思音后他还是很没出息的心猿意马，没想到在楼梯口听到思音居然和那个男孩子约圣诞平安夜都要一起过，原来在他为她几个月的煎熬中，她居然生活的风声鹤唳的快乐，原来她对自己竟这么的无情？也难怪她能在元尘不知情的情况下和照片里的男孩子打的一片火热。
　　怀疑的火苗一旦生成，便会迅速蔓延直至燎原。尤其是见到思音和另一个男孩子关系亲密的举动，苏北更相信了父母的判断还有自己放大倍数的怀疑，思音果然不是专情人，哪怕失忆也不例外。
　　夜色下的秦淮河畔，当她问他爱不爱她时，他心里五味杂陈，最后逼迫自己说出那句“我不爱你。”说完又仿佛担心伤了思音的心，却还是画蛇添足得补了那句最是愚蠢的话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