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流光》老弦

4、咖啡厅

　　没想到他带我去书城，确切来说，是开在书城里的一间咖啡厅。

　　每张小桌旁边都有一两张矮书柜，塞满了花花绿绿的书，桌子上巧妙地竖着两本白色封皮的精致小书。

　　“你想喝点什么？”

　　”不想喝咖啡，很苦......”

　　“那就热巧克力吧。”

　　“好的。”

　　我坐在两人桌上，目送他到柜台点单。

　　他端着两杯饮料回来。“这个地方最适合讲故事。”他专注地盯着我的眼睛。

　　我点了点头，正担心没有话讲。

　　咖啡厅里的人星星点点，只听见轻柔的吉他声回响。

　　他告诉我他是怎样长大的，关于他的父亲，他的学校，他的爱好，他所经历的所有变化。

　　我托着腮，做一个忠实的听众，不觉得厌倦。

　　他提及他的母亲，我好奇极了，因为我对他的母亲简直一无所知。

　　”去年四月份，她去韩国旅游，那是她第一次出国旅游，她之前从没去过比县城外更远的地方。
　　她就是一时兴起，和大儿子一起坐邮轮渡海。结果邮轮翻了，她葬身在海底。”
　　他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已经坦然接受这样的事实。

　　“啊。”我轻轻地叫了一声。又是惊讶又是慌张。他在得知母亲死讯的时候会是多么悲痛欲绝！而我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他。

　　但他只是静静地坐在桌子的一头，等我缓和。

　　片刻，我才小声问道：”那大儿子？”

　　“大哥，他侥幸活了下来，之后去了北京。”

　　“他在北京做什么？”

　　他摇头：“不知道。”

　　不愿意知道。

　　他拿起我的杯子，站起来：“你的巧克力喝得见底了，我去再续一杯。”

　　他的背影瘦削而挺拔。我睁大眼睛，眼眶有些酸软。要是能永远留住这个画面多好。将他永远铭刻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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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科目里，我只有地理学得好，总是班级排名前三。

　　其他的学科，数学，英语，语文，历史，每科我都仰望着及格线，总是差一点。

　　如果没有地理，我就是一个再典型不过的差生，没有任何希望。

　　班主任揪住我唯一的优点，百思不得其解。

　　“你能理解地形概念，智商肯定没问题。能背下复杂的地名，一定有付出努力。硬件不差，软件也齐了，其他科怎么可能学不好呢？”

　　我深知自己花在其他科的时间少之又少，只是每天抱着地图神游。

　　“你得加吧劲学啊，以你的资质，上个本市的公立高中不成问题的。”班主任痛心疾首，时时嘱咐我。

　　我受宠若惊，但这无法使我做出改变。

　　上了高中以后要做什么呢？还不是日复一日的学些根本不感兴趣的学科。

　　获得了高等教育的我，生活会变得更好吗？社会画了一个大饼给年轻人，告诉他们有美好的未来。事实上大学生们只能为一块饼屑争得头破血流。

　　更何况生活好像压在身体上的重物，一旦稍微松懈，疲惫的身体必定尽一切力量反弹放纵。多么紧张，还不如悠哉游哉，无为而治。

　　这就是佛教所讲的灭苦方法吧，以随和的方式面对一切的烦恼。

　　我这么想着，把这番话讲给了志宇听。

　　你是可爱的女孩子嘛，这么想当然没所谓。

　　志宇嗤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他最会使人猜不透的神情，好像满不在乎，但又十分认真。正是他的魅力所在。

　　他正色道：“不像你，我生来就是要去争饼屑的，饼屑就是我的生命。”

　　看吧。他倒是一派凛然之姿，吐出的话又不三不四。

　　“但是。”他顿了顿：“只要我足够强大，还是能挣到许多的。”

　　我笑：“厉害了，我的前锋。”

　　之后的周末，志宇和我常常约在咖啡馆闲聊。昏黄的光线总是编织出如梦幻的场景。

　　有时我们厌倦了咖啡馆，就到KTV，迪吧，也约几个朋友，玩玩闹闹。

　　有天晚上我们玩得很晚，到附近的朋友家里住。

　　已经喝了不少啤酒，不知为何手上还握着一罐。

　　“来吧。”我猛地吞下一口，喉间火辣，红云爬上了脸颊。

　　“来做吧。”我的手臂攀上他的脖子。

　　他一下重心不稳，我们倒在床上，紊乱的气息交叠在一起。

　　我缺氧似地拼命吸气，胸膛一起一伏。

　　他喘得又低又急。

　　“你确定？”

　　我扬起头，紧闭双眼。不知是谁先找到对方的嘴唇，用力地缠绵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