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岁月静好》林卿

5、请安礼太后故发难 论规矩黛玉解困局

　　黛玉本就择席，换了地方便难入眠。更兼想起玉佩之事，越发不得眠。睁眼听了半夜婧琪的呼吸声，莫约到了三更才浅浅睡下。待至卯时二刻，又有人来叫起。
　　见黛玉面带困顿，婧琪一面打了个哈欠，一面道：“咱们日日要去给皇祖母请安，难免要早些，妹妹过些日子便习惯了。”黛玉正迷糊着眼，低低“嗯”了一句，倒把婧琪逗得捂嘴笑了。又推她一把，笑道：“水打来了，赶紧起来，可别迷糊了。”两人一先一后，皆起身洗漱，又同至镜前簪发。
　　婧琪选了一套整十二根的珍珠头面，反观黛玉只点了两根玉簪便罢。婧琪不由蹙眉道：“妹妹也太素净了。”她指着妆奁里一对正红鸳鸯宝石簪，对书白吩咐道：“给你们姑娘换上这个，这个颜色艳，春日里带着好看。”书白遂从命去取，黛玉笑着阻了，对婧琪道：“我不过外臣之女，初初面见太后，怕还是低调些好。”婧琪想了一想，叹口气，因道：“也是，横竖妹妹怎样都美的。”黛玉红着脸睨了她一眼，转头不理她。婧琪推她一把，另拿话与她玩笑。
　　姐妹俩闹得正欢时，杜若来催道：“殿下，林姑娘，时辰到了，该过去了。”婧琪额首，二人同起身，由着下面人整理好衣摆，便往雍鸣宫去。
　　见到二人，皇贵妃忙让坐了。仍旧如平日一般，拉着婧琪说话。也偷偷打量了黛玉几眼，容貌气质当真无人能出其右，也怪不得景旲起了那心思。可细论起来，林家后宅干净，养出来的姑娘也单纯。若真入了皇家，少不得同她当年一样，吃个大亏。后宫里的女人没一个是干净的，她已入了这泥潭，可不愿唯一的侄女也同她这般。故嘱咐黛玉：“陛下重规矩，你今儿头一次入宫，很该去请安一趟。只是日后若没有宣召，你实在不必跟着去。只管在婧琪那读书，再由女史每日教上两个时辰便好。”婧琪亦打趣道：“可是妹妹最好，还能多睡个把时辰。”三人说了一会子话，皇贵妃看西洋钟上已快辰时，遂带了二人往慈安宫。
　　她们算是迟的，慈安宫里已聚了十一二人，皆是宫中嫔妃。皇贵妃入内，除却太后皆起身相迎。待三人行了全礼，太后方假意叫“免礼”。皇贵妃亦然，也叫贤德妃、惠妃行罢礼方让起。
　　殿中众人皆在打量黛玉，太后亦不例外，只是她心思格外多一些。手里的檀香木珠串，重重拍在桌上，斥道：“放肆，哪里来的乡下丫头不懂规矩。哀家是后宫之主，不知早早觐见便罢。哀家仁厚，不与计较。但来了哀家这，还一身素装，可在咒哀家？”众人忙道：“太后息怒。”只是望着皇贵妃并黛玉的眼神不乏幸灾乐祸。其中以惠妃为甚，一面捂着嘴笑，一面道：“姑妈何苦同小丫头生气，您可是千金万金的尊贵身子，哪里是一个三品小官家里丧母长女能比的。小门小户没教养也是正常的，可您若是因此气出了什么好歹，拿她千百条命来偿都不够的。”说完，挑衅地睨了一眼皇贵妃，分外得意。
　　黛玉行至阶前，福了一福，清声道：“素闻太后娘娘出身显赫，最是气度不凡，不是侯爵之家可比，臣女今日得见，方知不虚。”太后娘家如今虽是承恩公，可原先不过五品小吏。惠妃心里一振，林家从不以侯门自居，以至她竟忘了这茬。再看太后，脸上已有怒气。不过黛玉所言并无冒犯，很是无处发泄。
　　黛玉并不在意他人如何，她只不能忍有人因她而指责起林家家教。此时仍是声声清脆，道：“臣女虽卑微，可家父也曾请了太上皇身边的嬷嬷教导规矩。外臣之女初入宫，便该与皇后请安。宫中无后，便向掌凤印、宫事者请安。故臣女昨日先往皇贵妃处见礼。亦曾听说，太后娘娘曾下懿旨：嫡后继而为太后者，身份较旁人更尊。故六宫及各命妇，三品以下，无召无故不得来见。臣女昨日不来，是守规矩、遵懿旨；今日前来，乃新入宫初拜尊者，亦是规矩。宫中律令森严，无品无级者，衣裳首饰皆有限制，惯常见到的上进之物不可擅用。虽有皇贵妃见赏，也算能穿了。但臣女想着太后娘娘同皇上母子俩深，必是一样重规矩，故特意简而化之，以示尊重。到不想，是臣女多思了。臣女冒犯，还请太后治罪。”说着盈盈下拜，眉目间俞显坚定，不卑不亢。连皇贵妃在内，众人无不惊叹，可谓才思敏捷又临危不乱。不仅维护了自个和家族的名声，还句句戳中太后的痛脚，偏偏又是太上皇又是规矩的，压得太后什么都说不得。
　　太后沉着脸，只道自己小瞧这丫头了。也是，老狐狸养小狐狸，林家人皆是这般。她既不能反驳其语，便只能违心道：“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丫头，你规矩是太上皇身边人教导的，自是大好。哀家岂有不满的？刚刚不过玩笑，可是吓着了？”黛玉又是一福，道：“臣女年幼，难免较真，还请太后娘娘勿怪。”太后指甲抵着肉，笑得勉强，道：“自然。”皇贵妃可不愿再留黛玉做焦点，便随口岔开话题。太后并其它妃嫔也送上表礼赏赐，黛玉一一谢过，算是暂且翻过此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