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岁月静好》林卿

4、会驸马婧琪吃闲醋，收表礼黛玉乱主意

　　且说这边，曦桐阁内。英川侯荀鸿煊刚入殿门，婧琪便迎了上前，连问：“你膝盖可有恙？可要请太医来？不行，还是我求个御医来罢。”说着便要喊杜若几个去，荀鸿煊忙拉住她，笑道：“唬你的，不过小擦伤，早无事了。这会子，只怕连疤都褪了。”婧琪见他眼里尽是戏谑，方知自己刚刚急了，叫他看笑话。脸上烧红，又羞又恼，啐道：“还是侯爷呢，这事也拿来吓我。”被心上人挂念，荀鸿煊自是欢喜，半点脾气也无，连连赔笑道：“是我不好，谁叫你不肯见我？便是刑部判罪，也是要听人辩两句的。你这什么也不听，我只得出这昏招了。”婧琪更是恼怒，甩开他的手，道：“可别拉拉扯扯了，又叫人说我不庄重，给着人借口埋汰我。你只管寻你好婶娘、你那通房去，别来我这。”荀鸿煊笑道：“连陛下都许了的，旁人敢说什么。便是有人嚼舌根，咱们静宸公主何时怕过？”一面拉着她坐下，将薜荔新上的茶递给她，正色道：“长者赐，不敢辞。她送到我府上了，我总不能再送回去。如此打脸，日后大伯那如何自处？可我亦不糊涂，怎会由着她给你委屈？那两个人如今被打发到针线房去了，也不叫她们做活。等些日子，便叫蒋嬷嬷将她们送出去配人。这样可好？”他祖父母、父母皆不在了，府上诸事便是由蒋嬷嬷打理。对此人，婧琪亦是放心的。
　　听他如此说，婧琪方知自己误解他了。原不过外头几句流言，她偏叫他站了半日，心里不免愧疚。他如此体贴，又使她添几分暗喜。此时哪还有怒气，怕是恨不得同他多玩笑几句。只是她一贯要强，这会儿亦强道：“谁知你说的是真是假？横竖我困在宫里，好赖都由着你说。”接过茶抿了一口，又瞥过头去不看他。荀鸿煊遂道：“是我不好，没早些派人给你递个话的，如今特特来赔礼道歉，殿下原谅小的可好？”学着戏里的样子，给她做了个揖，她也绷着脸，抬高了声调道：“那本宫勉强赦了你。”话未说完，自己先撑不住了，趴在桌子上笑得停不住。
　　荀鸿煊扶住她起来，忍着笑道：“别笑岔了气。”婧琪待身边人是极好说话的一个，如今误会消了，便抓着他说个不停。说到激动处，更是双手一齐比划，发簪也随之上下舞动。荀鸿煊轻笑着看她，时不时附和两句，脸上满是宠溺。杜若几个皆退了出去，留给二人独处。
　　只是他到底在军里有差事，待不过一个时辰，便要起身告辞。婧琪虽不舍但也知事，送他到殿前才依依不舍地望着他去了。
　　御医来时，荀鸿煊还在正殿，薜荔便让二等宫女带了人去西配殿。御医已六十有余，平日里也只给太上皇、太后、皇帝并皇贵妃四人请脉。因听林如海信里说，黛玉打娘胎里带下了弱症，皇贵妃便特特求了陛下，请他来给黛玉调养身子。思及林如海在盐政上的作为，皇帝也很乐意给他独女一个恩典，遂允了。
　　因御医年事已高，便无需顾忌男女大防，直接请对面坐了。御医隔着丝帕把过一回，大致有了底，问道：“姑娘原先吃的什么药？”黛玉道：“从前吃的药多了，一时记不清。只这一两年一直用的‘人参养荣丸’。先生如此问，可是有不妥？”御医摸着长须，摇摇头，笑道：“姑娘多心了，并无不对。姑娘原是底子弱，又郁结于心，暂以人参进补最是妥帖了。只是如今身子已好些了，再用下去未免虚不受补。老夫另开两个方子，姑娘先用着，吃上一个月再换。”黛玉起身谢过，御医忙说“不必”。他行至桌前，早有小宫女备下了笔墨，提笔写了药方，递给书白。书白双手接了，交给王嬷嬷，又让黛玉看过。黛玉再谢了一回，便由书白送了他出门。只是药材一事上，书白却不曾往太医院要，而是回了雍鸣宫取，亦是好向皇贵妃回话。
　　她带人捧了药回来时，纪景旲身边的小进子正在曦桐阁外徘徊。见着她如同望见救星，忙赶上来，舔着脸笑道：“姐姐怎么在这？今日没在娘娘跟前伺候？”二人素来熟悉，书白便随口道：“娘娘遣了我来伺候林姑娘，倒是你，怎么到这来了？”小进子将手里的盒子举给她看，道：“咯，我们王爷打发我送东西给林姑娘。只是不曾想，林姑娘如今在静宸公主这。就一份东西，叫公主知道，还以为咱们王爷重视表妹胜过这个亲妹妹呢。因此，我也不敢烦人去通报，正搁这愁呢。好在是遇见姐姐了。”书白知他想要她送进去，只是纳罕道：“王爷要送什么礼？里头是什么东西？”小进子眼神闪了一闪，他自是知道这是什么，只是他可不能告诉了别人。若是书白自己在林姑娘那看见，就另说了。他道：“咱们王爷的性情姐姐是知道的，最是重规矩。主子的东西，哪轮得上我一个奴才知道。”书白定定地瞧了他一眼，只笑道：“那给我罢，我给你送进去。”小进子笑道：“哎！只是还有几句话，烦姐姐一并带给林姑娘。”他一一说了，书白越觉不妥，抿着嘴愣了一下，方说：“我知道了，你去罢。”小进子行了一礼谢她，目送她进了门，望不见身影了，才回去复命。
　　进了宫门，书白便拦了一个小宫女，问道：“林姑娘现在哪？”小宫女福了一福，应道：“侯爷离了，殿下便唤了林姑娘去正殿。”书白说了声“知道了”就让她走了，自个自往往正殿去。
　　见了婧琪与黛玉，书白行过礼，方道：“娘娘说叨扰殿下了，特特让奴婢送了一套头面做谢礼。”婧琪抬头望了眼，旁边小宫女赶忙将东西捧上前。皇贵妃送的是一套翡翠头面，质地细腻，纯净无瑕，皆是极品老坑玻璃种。去年统共进上了两三块原石，只怕都在这了。她抬手让薜荔收了，笑道：“皇贵母妃太客气了，便是没厚礼，本宫也是愿意照顾妹妹的。只是这东西到了跟前，本宫可没有退回去的理。待明日请安，本宫再去谢恩。”书白笑着福了一福，又道：“娘娘时了，这是谢礼，殿下不必谢恩。”婧琪笑了笑，倒没再说这话，只是问：“本宫仿佛听见说请了御医，这便是开的药？”书白道：“是。还得请殿下行个方便，只怕要借着小厨房熬药的。”婧琪满口答应，又指着她手上的盒子问：“这是什么？”书白笑道：“恭郡王今日见姑娘时忘了表礼，就差人补了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婧琪抚掌大笑，道：“五哥最守礼了，也有忘了的时候？下次见了，合该笑他一笑。”说来也奇，那么些兄弟姐妹，纪景旲出身某种意义上算是最低的了，可婧琪偏就只和他交好一些。
　　婧琪抢在黛玉前接了过来，塞到她怀里，直叫她打开来看看。黛玉思及上午那道目光，也有些期待，遂顺了她心意，开了盒子。锦缎上孤零零的一块血玉，虽有打孔却连络子也没配。不仅是成色好，其表面更是异常光滑，只有被人常常放在手心把玩才能如此。黛玉一眼便瞧出了端倪，这玉的原主人定是极珍爱它的。婧琪拿起玉细看几眼，叫道：“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可不是五哥贴身的那块嘛！听说是他出生时皇贵母妃替他求的，日后便一直带着，想不到竟给了妹妹。”书白、书沛两人也是吃惊，尤以书白为甚，她想着那另两句话还是不要告诉了林姑娘，先回她家娘娘罢。
　　黛玉耳根悄悄地红了，面上也有些拘禁，遂道：“这礼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姐姐替我退了吧。”书白欲应了，却被婧琪截了话头，她道：“送出去的礼哪能收回呢？妹妹只管收下，他一个郡王爷，还怕没有好东西。血玉养人，正该妹妹戴。”又吩咐杜若道：“叫人看着颜色打了络子来配上。”复拽着黛玉的手，叽叽呱呱一通，无非夸这玉是难得的珍品，又说一家子兄妹不必外道等语。
　　黛玉强不过她，只得顺势收下。只是心里仍旧犯嘀咕，并不解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