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岁月静好》林卿

36、紫竹林黛旲又相逢 养心殿兄妹终得见

　　贾元春回宫，少不得被一番冷嘲热讽，很是没脸。又有宫人暗中挑拨，贾元春难免恼上娘家，怨他们做事太没章法，害她蒙羞。
　　这日午后，皇帝往凤祥宫探病，黛玉便借口退下，留二人独处。婧琪被六公主邀去，黛玉又想等皇帝去后，仍守着皇后。故未回曦桐阁，只一人独自在凤祥宫后的一片紫竹林徘徊。
　　纪景旲方从吏部衙门事物脱身，来凤祥宫请安，便得知皇帝亦在。他留了刘进守在殿外，等皇帝快走时，再来知会他。
　　纪景旲亦是在往紫竹林来，这次虽不是尾随黛玉，却也与她相干。先前他瞧了小半月的琴谱，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便弃了与黛玉共奏的想法，转念想替她亲手做两样乐器。琴瑟一类的大物件费时费力，对工匠要求也高，他一时学不来。唯有笛子轻巧，正是合算。他已请了工匠，人家说取紫竹为料最是合适。京城里就属凤祥宫的紫竹最好，纪景旲想求也不难，故先来选两根好的。
　　刚入了林子，纪景旲便瞧见了黛玉的背影。宫里不比外头，他二人已定亲，若私会被瞧见，于黛玉是大罪过。纪景旲不敢上前打扰，亦不愿就此离去。见四周无人，便翻身到了竹竿之上，偷偷藏起来。黛玉依稀听见声响，回头又不见人，颇是疑惑。
　　原以为是自个多心，可又想起纪景旲游记中提到多次的轻功。黛玉留心抬头望去，正瞧见了纪景旲躲在两竿竹中间。纪景旲不料会被看见，颇是慌张，险掉下来。好在他反应极快，又翻身稳住，只余依稀狼狈之态。
　　黛玉一手撑在一根细竹上，一手拿帕子捂嘴大笑。纪景旲心中羞恼，却偏偏对着这笑靥如花，脑子一片空白。
　　这一次雪雁几个没入宫，皇后便让书白随侍。她守在凤祥宫后门往竹林的小路外，纪景旲则是从凤祥宫外入的竹林，因而她不曾见到纪景旲。听得黛玉笑声，书白赶忙跑进前，急问:“姑娘这般开心，可是瞧见了什么稀罕事？”黛玉转身笑道:“是瞧见了个稀罕的，怕是寻遍天底下也找不出重样的。姐姐说，是不是合该笑一场？”书白笑问:“姑娘读过书，连看东西都与奴婢们不同。奴婢隔三差五路过此处，所见不过一大片的黑竹子，哪有什么稀罕的好东西值得姑娘一看。除非，那老天爷也知道姑娘有灵性，特地备了宝贝，只给姑娘看。”黛玉顾及纪景旲还在竿上，便只笑着应和书白，与她一同离去。
　　纪景旲嘴角勾起，一个转身便平稳落地。眉目之间，哪有半点狼狈像。
　　新出了年，后宫妃嫔按例该请拜后宫之主。因着身子缘故，已拖了许久。拖到二月间，已是是坏了规矩。故二月二那日，皇后觉着还算爽利，便强撑着起身，让后宫嫔位以上的来请安。
　　先是太监唱名，众人按位分依序入内。再齐行大礼，皇后端坐受过，赐下赏赐，这方算完。
　　落座后，无论真心假意，总是先关心一番皇后身子。皇后笑说:“无碍。”又笑道:“礼物单薄，姐妹们勿要嫌弃。”惠妃捏着帕子，笑道:“年下给了一回，新年里送了一回，这里又是一次。姐妹们欢喜还来不及，哪里敢嫌弃。也亏得娘娘府上家底丰厚，经得起这般。”皇后手虚撑在桌面，笑道:“封赏六宫，是本宫的职责，与娘家有何干系。难不成惠妃进宫多年，还是靠着于家供养？按理说，惠妃份例里东西顶够的。莫非，尚宫局克扣了份例？你好歹也是从一品妃，你都如此，底下妹妹们该如何？本宫可得好好查查，别叫人说陛下还养不起嫔妃了。到时，本宫可承受不住雷霆之怒。”惠妃面色铁青，捏紧帕子，恨恨道:“臣妾随口一说，娘娘恕罪。”皇后微微揉了揉眉心，也没看惠妃，只道:“本宫岂会因小事治罪，惠妃无需自扰。”皇后面露疲色，可见病还未好。底下人心思各异，暗自打量真假。
　　此时丽妃笑道:“娘娘宽宏大度，哪里会与姐妹们计较。要臣妾说，也是惠姐姐多心了。”惠妃略一顿，却也未曾反驳。
　　元妃亦是笑着接口，与平妃一道岔开话题。还未说上几句，便见戴权亲自到了，行礼后道:“听闻娘娘身子好些了，陛下特地派奴才接娘娘去养心殿陪侍。”养心殿侍墨，对后宫女子而言，是莫大的殊荣。不过自打元宵后，皇帝陆陆续续召了七八位妃嫔去。相较之下，病到此时才得了恩泽的皇后，便有些打脸了。
　　惠妃等幸灾乐祸，皇后心中亦是迷糊，摸不清皇帝的心思。皇后扫了一眼座下众人，笑道:“本宫朝服未换，正好省事了。”戴权笑道:“凤辇已备好，娘娘请。”皇后指甲狠狠地掐了一下掌心，逼着自己若无其事地起身。孙嬷嬷忧心她身子，赶忙上前扶住。
　　孙嬷嬷等被留在养心殿外，只皇后一人随戴权入内。刚进了第二重门，皇后便听见有人从内殿出来的脚步声。忽觉着不对，皇后抬头，却见来人竟是林如海。
　　林如海亦是一愣，亦惊亦喜亦悲。两人多年生离，一朝相见，相对无言，只余泪眼婆娑。皇后语带哭音，道:“哥哥！”林如海回过神来，忙低头掩下泪意，躬身行礼，“臣参见皇后娘娘。”戴权在旁，皇后不敢伸手去扶，只能忍着泪道:“免。”怕落人话柄，林如海仍是欲行全礼。
　　戴权连忙扶住，低笑道:“大人与娘娘稍说两句话，奴才在殿外等。”又向皇后道:“娘娘，宫规在，陛下只能做到如此了。”不等皇后发话，戴权已是退下了。
　　皇帝还在内殿，身边也不知有无暗卫，他二人只得隔一步，低声说话。林如海先道:“可还好？”皇后泣道:“安好，哥哥无需挂念。”林如海又略问几句，便躬身退下。皇后虽不舍，却只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