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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幸运(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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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限制级的照片为什么连我都没看过?”
李斐赫:“……”
“没穿裤子的你都见过,你还在乎穿着内裤的照片?”
奥兰多在电话那头贱兮兮地笑了一句,“那可不一样。”
“你们娱乐圈的嘴炮太厉害了,我怼着回骂了一早上,到现在都还没全部看完。”
李斐赫能想象到,一个连中文都不会写、拼音都不会拼的人,像个老头儿一样拿着老年机,对着自己的输入法,努力想词语口吐芬芳,试图当一个用嘴说的键盘侠。
还没有下班,他真的好想立刻看到这样可爱的奥尼呀。
“李老师,你别生气,他们都是没见过你的好。”奥兰多还不忘转过来安慰他。
他其实一点都不介意,这些都在他的接受范围里,年纪大演技差,还有从前的黑历史,都是他不可磨灭的事实。
“我一点也不生气啊,乾导说我的演技和那些完全新人相比好太多了,演这个角色完全没问题。”
听到李斐赫语气轻松,奥兰多也放心了,开始花言巧语地哄他,“我家李老师的好,只要我一个人知道就行了。”
前期的学习,李斐赫一点都不敢怠慢,虽然这些不太友好的言论他不在乎,但还是上了心努力学习着,正式开拍前,恽蕾特地送来了一个小助理,名字叫迟鹿,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小丫头,估计和李斐意差不多大。
迟鹿第一次当艺人助理,一直小心翼翼地跟着李斐赫,在化妆间里端茶递水,说话都不敢大声,有时候会背着李斐赫偷偷看手机微博,上面都是关于眼前这个人的传说,虽然大多是不好的言辞,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李斐赫长得是真的帅,传统的丹凤眼,微启薄唇,而帅气的脸上故意抹脏,头发疏于打理长过眉梢,故意用发胶打结,看上去有一种邋里邋遢的痞帅,就妥妥的是于准的样子,简直就是小说里走出来的人。
“看什么呢?”李斐赫突然出声。
迟鹿吓得赶紧把手机收起来,结巴道:“李……李老师,有什么吩咐吗?”
“没什么,我看起来很可怕吗?”
“没……没有的。”
李斐赫弯了弯眼睛,“我妹妹和你一样大,下次带你们认识认识。”
“好,好的。”
第一天的场景是方幸放学后发现自己的自行车车胎爆了,然后去校外的修车店,和于准相遇,中午还穿插着一个吉时的开机仪式。
李斐赫换好衣服做好造型,准备早点出来跟大家熟悉一下。
罗嘉漾则有自己单独的化妆间,他一边化妆,一边跟自己的助理聊天:“公司给我接这种片子,不怕我和其他男演员传绯闻吗?”
小助理心想,前段时间传出男友绯闻的事情还不够轰动吗,公司给他接这种片子,就是想以毒攻毒,有时候越避开的话题,粉丝们就越能扒,反而坦坦荡荡地站在这个话题里,粉丝们就变得并不在意甚至还会疯狂磕。
小助理这样想,但是也没敢说。
罗嘉漾又说:“那个叫李斐赫的身材,真像网上传的照片上那么性感?”
小助理把头摇出残影,“没有没有,漾哥你不会对他感兴趣吧?”
罗嘉漾不置可否地浅浅一笑,“没关系,反正有一场戏他会脱衣服,到时候我就能看到了。”
小助理慌了:“……”
罗嘉漾的造型是一个抑郁自卑的高中男学生的形象,他拿出手机找了几个角度拍了照片,发布微博,并配文字:上学去啦!
罗嘉漾自己经营微博,只要不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公司并不管。不像李斐赫,到现在还只能拿着一个新注册的微博小号,给罗嘉漾点了个赞。
罗嘉漾虽然年纪小,但是演员的自我修养还是很到位的,当着李斐赫的面,并没有太过于接近或疏远的态度。在戏里,那一种不懂爱、渴望爱又惧怕爱的眼神表达得淋漓尽致——
方幸默默地推着自行车,刻意绕远了那些所谓的同班同学,虽然知道自行车是他们故意弄的,但是今天不是逗留的好时机,他今天必须尽早回家。
车库的墙上有很多印刷的修车电话和地址,都是校门外那家店偷偷跑进校园里刷到墙上去的,以前方幸只是随意瞥到,没想到今天却真的派上用场了。
他摸了摸口袋,还有五块钱,也不知道这个轮胎的破损程度能不能修,如果要换的话,可能口袋里的钱就有点不太够了。他不擅长和别人交流,讨价还价或是赊账都不在他的社交能力范围。
他有些纠结,但是车必须得修,不然就没法上学了。
他推着车,走进了校门口那个修车店。
校门口全都是文具店或是补习班,这个修车店隐蔽在了一个甬道里,甬道外有一个不那么醒目又很廉价的指示牌,指着需要的人穿过窄窄的甬道,后面才是一个面积不大不小的修车店。
方幸想着,这个地方倒是有一种语文书上“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的意思。
一辆自行车倒扣在地上,前车轮随着一股人为力道止不住地转起了圈,于准透过滚动的车轮看去,一个小男孩,推着车,迎着寒风,站在甬道尽头。
北方小镇的天气尤为冷,少年在校服外面,套着一件棉袄,棉袄因为多次洗搓,导致里面原本蓬松的棉花变成了棉坨坨,没有了一丁点保暖效果。
“哪坏了?”于准依旧保持蹲在地上的姿势,透过那一轮缓缓自转的车轱辘,看着对方,声音不冷不热。
“车胎好像憋了。”方幸习惯性小心打量着眼前这个从头到脚到手都脏兮兮的男人,怯怯地瓮声开口。
“过来我看看。”于准将目光收回,沾满车油的手再一次试转了一下车轮,油腻腻的手变得又黑又油,他把修好的自行车翻正,摆到了一旁。
方幸没有动,只是问:“要多少钱?”
于准见怪不怪,并没有施舍和可怜,他冷淡地说:“补眼儿六块,换胎二十 。”
“卡!先休息一下。”导演突然叫停。
李斐赫突然紧张,停下看着乾盛。
乾盛坐在摄像机后面,眼睛微眯着,“小罗演的很好,就是那个小赫啊,你要表现得更加冷漠疏远一些,”乾盛在跟他讲解戏里的角色,“这时候的于准对方幸没有任何感情,甚至还有些厌烦,所以当他觉得方幸没钱的时候,其实是并不打算帮他修车的。”
李斐赫连连点头,只是,他看着罗嘉漾扮演的17岁的方幸时,他总是想起17岁的奥兰多。虽然他并没有参与奥兰多十七岁的生活,可是每当想到十七岁的奥兰多当时肯定也是这样可怜又无助,自己总是忍不住地心疼。
搭了好几场戏后,罗嘉漾发现,只要导演一喊卡,李斐赫会立刻从冷淡的表情切换成他原来温和的样子,有时候方幸被欺辱得狠了,他难过的情绪一下子还没缓过来,李斐赫还会上前拍拍他,用于准的模样、李斐赫的笑脸安慰他。
这种出入戏相当自由的演技,怎么可能是别人口中的演技差呢。
“你以前真的没有拍过戏吗?”罗嘉漾忍不住问。
李斐赫谦虚地说:“我在罗马大学留学的时候,参加过他们的音乐剧社团,对演戏多少也有一点了解,不过文化涉及面不一样,拍戏这方面我还是要多多学习的。”
罗嘉漾哦了一声,没再多交流。
休息了一会儿之后,有个工作人员跑进来,对导演耳语了几声,乾盛导演应声点头,“小罗,剧组外有人找。你也知道,我的剧组在开拍的时候,是不允许有人进来探班的,麻烦你出去见见吧。”
“谁啊?”罗嘉漾起身,将水杯塞进助理的手里。
随即,罗嘉漾的手机在助理的兜里亮了起来,助理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漾哥,是陆心呦。“
陆心呦:漾哥,你这剧组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连我都不让进?
罗嘉漾有些厌烦地皱了皱眉,跟导演说了一句抱歉,便走了出去。
娱乐圈相关知识有些闭塞地李斐赫问乐迟鹿情况,迟鹿道:“最近在播出的仙侠剧《旷世》,陆心呦她演的女主,是最近数一数二的顶流。罗嘉漾的公司好像想跟她炒CP,来缓解罗嘉漾是男同性恋的绯闻。”
李斐赫了然点点头,想来现在的小孩子都任性得很。
乾盛导演突然开口,强调道:“各位都注意了,我乾盛的规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在我的戏开拍的时候,任何外人都不能进,我的戏结束,随便你们怎么搞我管不着。”
就在导演的话刚说完,迟鹿兜里李斐赫的手机就响了,迟鹿自己没敢看,直接递给了李斐赫。
奥兰多:“宝贝!我来探班了,马上到哦。”
李斐赫猛然站起来,折叠椅子都被弹倒在地上。
导演看了他一眼,“小赫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李斐赫赶紧回复了奥兰多叫他在外面等一下,“导演,我有事出去一下。”
陆心呦还在门口,跟罗嘉漾隔着一个围栏,在那里抱怨,“漾哥,你这剧组好没道理,连探班都不行?安导都没这么高冷。”
安导就是拍《旷世》电视剧的导演,传闻他和乾盛不和。
“你找我什么事?”罗嘉漾耐着性子尽量给足女孩子面子。
陆心呦换了一张笑脸,“没事就不能找你呀,你今天第一天进组,等你结束我还想跟你一起吃个饭呢。”
“那你在外面等等吧,今天的戏份不多。”
陆心呦把嘴一瘪,“叫我在外面等?万一被狗仔拍了怎么办?”
罗嘉漾很直地回了一句,“不正是你想要的效果吗?”
陆心呦被怼得没话说,侧头一瞧,又来了一个和她一样没事找事的,她没好气地对对方说:“乾盛导演在前方拍戏,闲杂人等一缕在外等着。”
奥兰多看了一眼她,“我要进去找人的。”
陆心呦瞥了一眼,扭了一下站久了的腰,“说得谁不是来找人似的,你看人家导演让你进么,真的是,连我都进不了,你算谁?”
此时,李斐赫也走了出来,将奥兰多往外推了推,“抱歉,乾导有自己的规矩,你在外面等我一下,不会很久就收工了。”
奥兰多微微一笑,对着看门的工作人员说:“你去跟你们导演说一声,就说姓奥的找他。”
李斐赫听得一头雾水,“你什么时候改姓奥了?”
奥兰多自然而然地走进剧组的大门,“我也没想到我的名字有一天这么好用呢。”
工作人员很快跑出来了,一脸恭敬地迎着奥兰多进来,“乾导让您进去呢,给,这是导演特意给你自由出入的工作牌。”
陆心呦也想跟着混进去,工作人员眼疾手快地拦住了她,“陆小姐,还是请您在外面稍微等一下吧。”
陆心呦不干了,尖锐地指责道:“凭什么他能进去?你们还搞区别对待呢?是不是看不起漾哥?!”
罗嘉漾虽然也不想让陆心呦进组探班,但是这样区别对待的态度,让他心里多少有点膈应,稍微潦草安抚了陆心呦几句,就跟着李斐赫一起进去了。
“李老师,他是你的朋友?”罗嘉漾试探地问了一句。
“嗯。”李斐赫此时也有些尴尬。
“不是圈内人吧?跟乾导认识?”
乾盛甚至起身亲自迎了上来,客客气气跟奥兰多握手,”不是说明天才进组吗?Lin姐可是向我推荐了好几次,我还怕你不来了呢。“
“不会,”奥兰多人模人样地说,“乾导的作品还是得全力支持的。”
“哈哈哈哈!”乾盛向大家解释,“我们这部电影有几个名场面,我跟视觉组商量一下,打算用定格简笔插画的形式烘托电影的校园青春效果。这位是我请来的画师。”
这部电影的基调很沉,情绪很重,为了加强这两种效果,乾盛做了插入定格画面的效果来强调电影的艺术性。
比如开场修车的这个场景,于准透过转动的车轮看向甬道镜头的男主方幸,寒风拂过发梢,静默着眼万年。这个画面都是一个设计好的名场面。
插画出现时,会有于准第一视角的台词:那是我见他的第一眼,我听到了他卷着寒风而来的微弱呼吸声。
车轮如同年轮,缓缓转动的过程中,方幸走进了他的世界。
由于原本中方幸这个角色是一个藏族小孩的形象,但是剧组没有找到合适的藏族演员,也因为各种原因确定了男二李斐赫,剧组就不能冒险再去找一个没有背景和演戏经验的新演员,最终才确定了罗嘉漾为男一号。
"好了,大家休息半小时我们就继续吧!“
奥兰多展开了画架,坐在导演身边。
李斐赫没时间细问,只能先马上入戏,回头再找奥兰多问清楚。
“第三场第二次,开始。”
方幸一只手捏着书包带子,小心翼翼地询问道:“要多少钱?”
于准抬起眉梢看了一下方幸的模样,又低头摆弄手里的车轮,冷淡地回答,“补眼儿六块,换胎二十。”
“哦。”方幸口袋里的钱不够,修不了车,他只能返回,身子刚一转,就看到甬道外面有一道黏糊糊的目光。
居然跟来了。
方幸感到一股生理不适。
他回头的脚步顿住,只好大胆地再次询问:“五块钱能不能补?”
于准又淡淡地看了一眼,没理他的讨价还价,“你去别地儿看看吧。”
方幸并不是真的想讨价,只是他今天实在不想听老师说有多喜欢他,他局促地捏紧了书包带,“哥哥,我帮你擦车,你五块钱帮我补一下吧。”
这个称呼让于准微微一动,准确来说是让李斐赫有些心情微妙,他挑起眉毛不懈地哼了一声,“不需要。”
“好吧……”方幸只好握住自行车方向盘准备掉头。
“等一下。”于准站起身,眯起眼朝男孩身后看了一眼,那个阴沟般的男人受惊地往后一缩,于准收回目光,“你帮我把门口檐下的垃圾收拾了,我五块钱帮你修。”
“好!”方幸的声音很是激动,踮起脚尖,推着车,小跑着到于准身边,背后的书包左右晃悠着。
檐下角落里是长期积累的垃圾堆,各种修车零件,撞歪的车轮,少了一边的车把手,全都沾染着润滑车轴的油渍,脏得不堪入目,让人难以下手。
那个年代,拥有一辆自行车是值得骄傲的事情,所以修自行车的生意还不错。
方幸脱下自己外面的棉服,撸起袖子,将角落里的垃圾一样样分类,把不需要的垃圾和灰尘扫进垃圾桶里,因为不知道哪些有用哪些没用,方幸会一样一样拿过去询问,然后再归类放好。
渐渐地,夜幕代替了放学时的嘈杂声。
于准望了一眼甬道口,变态已经走了,他把自行车翻过来,朝方幸招手,“好了,你可以回家了。”
方幸不安地向门口看了一眼,确定人已经走了之后,再一次局促地捏着书包带,跟于准告别,“谢谢哥哥。”
“卡!今天就到这,明天强度会很大,大家早点回去休息吧。”导演发完话,看向身边的奥兰多。
奥兰多用简笔勾勒的画风定格了几张不同动作的场面,不管是方幸的胆小怯懦感,还是于准的外冷内热,都通过简单的画笔描绘得十分到位。
乾盛夸张地称赞,“Lin姐果然没骗我。”
奥兰多直接道:“就算Lin姐骗你你也不得不用啊。”
乾盛:“……”
有些人就不适合讲话。
回酒店的路上,李斐赫忍不住问道:“你怎么回事,之前拿到剧本没说有画面定格插画啊。”
奥兰多摇摇脑袋,盯着李斐赫好奇的眼睛,戏谑一笑:“我带资进组。”
李斐赫:“……”
那一张于准视角,从车轮里看向方幸推着自行车走进来的画面后来成为了整部电影的唯一经典,送去各大电影节评选的时候,乾盛都是拿这幅画作为封面。
奥兰多作为插画师,并没有要求天天到剧组,所以他也只是偶尔进来,或者是借此进来探班。
第二天的戏,是方幸被变态老师折腾到晚上十点,他不敢回家吵醒奶奶,外面又实在太冷,躲进了于准修车店的屋檐下,和于准共同度过了平静而愉悦的一天。
是方幸的美好回忆之一。
直到清晨,于准开门营业,才看到被冻了一夜的方幸。
此时的于准已经被迫帮方幸“修理”过好几次车了,不是朋友,却也多了一点关心:“为什么不敲门?”
“可以…借地儿洗个澡吗?”
于准没有多问,默默打开从来不舍得开的浴霸,逐渐将寒冷的浴室烘得暖阳阳。
洗了足足2小时,方幸才走出来。
“今天不去上学?”于准已经开始修理一辆破旧的电瓶车。
“不想去,逃课。”方幸懒懒地擦头发。
于准不再多嘴,认真修理着手里的车。
晨光初起,穿过甬道,照耀在于准身上,散发出一道金光。
作为品学兼优的学生,方幸随手拿起了英语读物,开启了早读课。
……
“There is a crack in everything,that’s how the light gets in.”
“这是什么意思?”于准突然开口。
方幸说:“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
“有文化真好。”于准羡慕的神情油然而生。
方幸灵机一动,把书揉在手里:“如果你想学,我可以教你,作为你收留我的报酬。”
于准小学还没上完就出来流浪了,现在的他来说学英文更是天方夜谭,但是好学的心一点也不少,修车的闲暇之余,真的就跟着方幸学习起来了。
久而久之,居然在期待着这个小孩放学,穿过寒风、越过甬道,走到他的身边。
方幸有时候会看着脏兮兮的于准,出神地喃喃自语:“你比我干净,你比我更像一个学生。”
“什么?”过于专注的于准并没有听清。
方幸摇摇头,“有没有想过参加高考,或许能换一条路走。”
在那个学习能改变一切的时代,高考成为每个人的奋斗目标。
方幸也是这么认为的。
于准愕然,从来没有想过27岁的他,还能有本事踏入大学学府,他以为自己的一辈子,都该是围着脏兮兮的车。
这一段换衣服拍很多个“学与教”的场景,从冬到夏,从飞雪到雨霁。
“卡”,乾导喊了一声,“非常好,演员休息,各部门准备一下,下午是夏季雨天打架那一场。”
正值冬至,拍夏天的场景只能穿短袖,大家都裹着毯子,等着开拍就把毯子一扔。
饰演变态唐老师的是一个娱乐圈前辈,名叫燕文进,早年间都是正派男主形象,近期尤其是婚后,常常喜欢挑战斯文败类型反派。
罗嘉漾正在和燕文进对戏。
“各位,刚接到通知,晚上投资方邀请各位主演吃饭,咱们下午加加班,争取早点完成今天的任务!”乾导说。
下午打架斗殴这场戏是这个故事的转折高潮点,高考在即,于准在方幸的鼓励下,报名了那一年的高考,幸运的是,他经过自己的努力,考上了一所还不错的二本院校。
这天晚上,方幸打算为他办一个庆功宴,谁料想变态老师想着高考结束了便无所顾虑,变本加厉,给方幸弄出了伤,这是意料之外的,因为平常,他会非常谨慎,尽量避免留下惹人怀疑的证据。
被于准看到了,他的神色骤冷:“谁弄的?”
“没谁,自己摔了。”方幸露出笑容,“今天出成绩,是个开心的日子,我们走吧,我定了一个餐厅,上次你不是想说去那个富贵居吃饭的嘛。”
“你哪来的钱?”
“我爸爸给的。”
“我从来没听说你有爸爸。”
“曾经不是,马上就是了。”方幸低下头,所有的情绪掩盖在夜色里。
恰巧此时,唐老师从学校走出来,看见这一幕,怪异地笑着摸了摸方幸的脑袋,“你考的很好,重本基本没什么问题了。”
于准看到唐老师,认出就是第一次见面时,跟踪方幸的那双黏腻恶心的眼睛,加上今天方幸身上的伤,看上去就不是正常摔跤会弄到的地方。
他一下子懂了!
方幸为什么总是躲着那一双眼睛。
为什么总是洗很长时间的澡。
为什么总是逃学。
夜色如墨,细雨无声地浸湿了夏季校服,昏黄的路灯像一尊冰冷的石像,在于准的脸上投出了一层暗影。
忽而,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味,对于方幸来说并不难闻,相反,这是他这两年来最扎实最干净的安全感。
进而,黏腻的雨夹杂着粉笔灰的味道,逐渐掩盖了机油味,方幸突然剧烈地干呕起来,眼泪生理性地溢出眼眶。
这段拍摄,是从方幸的瞳孔中映射的拍摄手法。
动作指导建议可以使用替身,毕竟瞳孔中的场景也没那么清晰,所以只要找一个身形跟李斐赫差不多的替身协助完成即可。
乾导让李斐赫自己选择。
李斐赫做过功课,乾导是不许手下的演员选择替身拍摄的,他让自己选择,无非是想看看自己对工作的态度。
“不用,我可以的,”他转向燕文进,“燕老师,不用顾及我,按你本来的节奏来。”
“哈哈,”燕文进也是爽快人,“手下留情。”他开玩笑似的说。
剧中剧外,完全是两种状态。
机油味和粉笔灰味的碰撞,直接把唐老师打进了医院——二级伤残。
富贵局没进成,两个人进了局子。
*
这天夜里,静谧的天空被轰鸣的飞机引擎声炸裂,萨拉第二次从来而降。
这次,她不是一个人来的,直升机上,还有雅各布以及他们一岁多的儿子。
“小心。”雅各布眼中满是担忧,放萨拉落进奥兰多的别墅里。
萨拉抱着孩子,稳稳落地,仰望着直升机里的雅各布,挥手道:“我的飞机申请过中国领空飞行许可和航线,你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等我。”
冬天的夜晚比其他季节更加安静,萨拉落地后,便有几户人家亮起了灯。
萨拉敲响门铃,怀里的孩子一声尖锐的啼哭,仓促哄了两声,奥兰多便出来了。
“萨拉?”
“奥兰多。”怀里的孩子啼哭不止,萨拉不得不提高了嗓音,“你妈妈昨天拿着孩子的头发去做了DNA亲子鉴定。”
握着门框的手突然开始病理性颤抖,奥兰多无意识地后退一步,脑子里划过冰冷狭隘的治疗床,手腕脚腕同时穿过一阵禁锢的剧烈疼痛,眼前的萨拉失去了她的颜色,视觉落进一个巨大的深渊里,变得混沌污浊。
“她……她让你来抓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