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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人微言輕 ...

  •   听着婆母李氏虽是语气放软,却是句句诛心,如同温柔说着绝情的话,一股莫大压力,重重的压在心口,让佟靑靑感觉无法呼吸,不禁大声泣诉:「放不下!我真的放不下!请原谅孩儿只有提起的贪念,没有放下的智慧!我不走!我不要走!求求娘亲别逼我走。」哭声迴盪在厅室之中。
      李氏软硬兼施,佟靑靑左右不肯听劝,眼下更加无赖,要是继续待着,与那罗家亲事就成不了。想着想着,竟自顾自怜起来:我的端儿是个可怜的孩子,自小就没了父亲,为了弥补缺憾,从小只要端儿想要的,做母亲的必是竭尽所能,排除万难;端儿所得到的,无不拣精择肥而来。谁要耽误端儿的亲事,就是与我做对。
      心一横,李氏抬起手,一巴掌搧在佟靑靑脸上:「我开门见山与你说,听清楚了:佟靑靑!你出身卑贱,配不上我的端儿,痴心妄想这便是你的错处。你再这般纠缠,我自有办法治你,到时候可别怪我心狠。」
      说完话,李氏转不得身,也跨不出脚,佟靑靑还环抱着自己的腰不放,遂生气指着阿正、阿河说道:「你们两个,把这贱人给我搬开。」
      阿正、阿河两人无奈,只得再次出手欲拉开佟靑靑两臂。
      佟靑靑不依,心里好害怕,害怕鬆开手,真的什麽都没有了,反而将婆母李氏抱得更紧,口中念念有词:「配不上!我配不上!」
      李氏大骂:「你们两个男人没吃饭吗?手脚无力,连个女人都对付不了,王家怎会养出两个无用的贱奴?」
      「佟娘子!失礼了!」阿正、阿河分别向佟靑靑施礼。之后,两人便不管不顾受伤与否,使力将李氏与佟靑靑分开。
      四个人八隻手,上演着分拆、勾缠、推挤的戏码,一场纷纭杂沓里,佟靑靑髮散了,遮住了眼前的视线,一场纷纭杂沓里,一句:配不上!遮断了未来的路。
      出身不是我能选择,怎能算是我的错,缘分是聚是散,身不由己。问苍天,苍天不语,叫我如何甘心?如何甘心?
      就在拉扯溷乱中,李氏失了重心,整个人扑倒,压在佟靑靑身上,膝盖恰恰顶在对方肚子上,耳边犹似听见一声闷哼,原本箍在腰上的手,鬆开了。
      阿正、阿河眼明手赶快扶起李氏,询问伤势如何?反倒没注意,躺在地上的佟靑靑。
      这一摔李氏惊魂未定,幸好佟靑靑做了肉垫子,不然肯定腿儿胳臂要肉疼好几日,自顾自拍拍胸口,大口呼气:「不怕!不怕!没事!没事!」说完话,甩手离开。
      阿正见佟靑靑面上全无血色躺在地上,弯下腰问了声:「佟娘子!有没有受伤?疼不疼?我扶你起来。」
      佟靑靑弓起身、曲着膝,侧躺于地,双手用力按压着小腹,小腹袭来阵阵撕裂般疼痛,痛得连吞嚥口津都有困难,紧闭双眼,强忍得已发不出声了。
      阿正见佟靑靑无回应,蹲下身,伸手欲帮忙扶起,才触及臂膀,佟靑靑张开眼,虚弱地说:「救我!阿正救我!我肚子好疼。」说完话又闭上眼,感觉一股热流自□□滑出,心里没来由莫名的恐慌。
      阿正唤来阿河帮忙:「不好了!佟娘子说她腹痛,我送她回房,你快去请夫人来看看!」
      20170610
      阿河应了声,急忙请夫人去看看方才被压在地上的佟娘子伤势如何?
      可是李氏不愿反复没完没了纠缠下去,只冷淡的回道:「我已睡下。」就再也不理不应。
      刚才看佟娘子,脸色苍白如纸,分明十分虚弱,回想李氏跌倒压伤了人,与自己似乎也脱不了关係,心下决定,趁还不晚,赶快延医救治才是上策。
      阿河从王家飞奔而出,发狂快跑,只要早点请到医师,佟娘子就可以少痛一会儿。但这冷天夜里,医馆、药铺也都闭了门户。无论如何,厚着脸皮,也要去闯一闯,也要去敲一敲门。
      连跑三家医馆,都说是医师年纪大了,受不住冻,婉拒阿河的请求,阿河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大街东转西绕,最后,终于第四家宋记药铺的医师愿意帮忙。
      说来,宋医师也是熟客,三岔五时就喜欢到铺子买些乾果蜜饯,说是解解馋。如果,佟娘子正好在铺子裡帮忙,他就拿眼瞧人家瞧个不停,令人不禁怀疑他说解解馋真正的含意是什麽。
      瞧就瞧吧!宋医师是个读书人,从没过任何逾矩的举动。也好在平时多瞧了几眼,当阿河说了佟娘子的腹疼之后,二话不说便答应出诊,阿河高兴得差点跪下叩恩。
      阿正将房里的炕床烧热,安静站在阿河身边,等着宋医师给佟娘子看病。
      20170611
      宋医师未诊先见佟靑靑一脸血痕,皱了眉,问道:「谁去端盆热水,先把血给擦去。」
      两小二哥应声,马上端了热水过来,莫敢耽搁。
      拧乾方巾,宋医师小心翼翼避开伤口,擦拭佟靑靑脸上血污时,正巧见到她眼角两滴清泪落下,愣了一下,便一併将泪拭去,。
      屏气凝神仔细把脉,宋医师沉吟一会儿,摇摇头问道:「你门两个,谁去帮我请夫人来,我有话对夫人说。」
      「夫人不会应的!」阿河冲口而出:「方才阿正要我去请夫人来,夫人说她睡下了,任凭我怎麽叫,就不理会我,我没法,才自做主张去请您来看诊的。」
      宋医师点点头:「那你就告诉夫人,若出了人命!是要我救人?还是要我去报官?二择一。」
      阿正、阿河惊讶得说不出话,没想到事情如此严重。
      「我去!我去!」阿河一熘烟跑了。
      不等李夫人来,宋大夫立刻写下药单交代阿正回宋家药铺找药童抓药并嘱咐煎煮的方法,接着动手包扎处理额上的伤口。
      趁屋里只有两个人,佟靑靑虚弱开口问道:「宋医师!奴家是什麽病?奴家的肚子一阵一阵的疼。」
      「小娘子!妳别担心,阿正去抓药,等一下把药喝下,好好休息,没事的。」宋医师答得婉转,无非是想避免再刺激佟靑靑。
      「宋医师!奴家的肚子这麽疼,怎会没事?莫非隐瞒了甚麽不能说?」说完话,肚子痛得又令她闭上眼睛
      直到痛感过去,佟靑靑睁开眼望着宋医师,等着他给答案。
      「小娘子!我若告诉你,你莫要悲伤。」
      佟靑靑应诺「好!」其实心里早有不好的预感,大约是压伤体内五脏六腑,可又希望不是自己所猜测那样。
      「小娘子肚子一阵一阵的疼,乃是小产的现象,胎儿已保不住了。」宋医师看着她憔悴的面容,淡淡的说着。
      佟靑靑听完宋医师的话,如遭五雷轰顶,再度闭上眼,脑中一片空白,唯觉心痛,而且痛彻心扉,原以为受了内伤,没想到竟是....。
      十四岁进王家之前,日子是饔飧不饱、飢火烧肠,进了王家之后,因婆母李氏对于「吃」,向来食不厌精,烩不厌细要求极高,一日两餐不是鱼就是羊,水陆杂陈,每道菜汁香味浓,以致每回进餐必吃得撑肠拄腹,碗盘见底,以弥补从前之不足。日积月累吃多时日,身子长肉也开始发育,虽胸前鼓胀,但月潮(月经)却是迟迟不来,直到半年前才初次来了葵水,可来了之后又时来时不来,让人捉摸不定,加上家务繁杂,疲倦是时常有的,也就没在意,没想到竟是怀上了孩子的徵兆。想到这里,更加不捨肚子里小生命就此消失,接二连三打击,情绪崩溃,泪水不止的自脸颊滑下。
      「小产也是有个产字,只要把月子调理好,孩子已后还是会有的。」宋医师见佟靑靑流
      泪,给了建议,本意安慰,却适得其反。
      宋医师的话像一把刀子,不偏不倚插在佟靑靑心上。
      「以后」是很漫长,很漫长的等待,等待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日子,直到一辈子走到尽头才能到达的「以后」,而这个「以后」也不会有孩子。王端与自己,一个贵比天上云,一个则卑贱如地上泥,李氏说得对,如何配得上?
      李氏慢条斯理,姗姗来迟,在外人面前极力隐忍不悦:「宋医师!下人无礼,是我管束无方,天寒地冻,还劳驾你出门,小伤小病实在不需麻烦你跑一趟。」
      宋医师无意探知别人家务,但明明住在同一个院子裡,却等了一刻钟才来,这点颇让人
      不以为然。咳了咳,看了看阿河一眼,又看看李氏。
      李氏看了宋大夫的眼色,了然说道:「阿河!你先出去等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人微言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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