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厲害的婆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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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824 仲祥憋住笑：「阿婆早！没事，只是突然想起小郎以前的糗事。」
二郎与伙计陆陆续续上工，陈列补货、扫地、抹桌子，佟青青尾随着田氏在各院子四处穿梭，先为小孙女梳髮结辫，再到厨房出手帮一把，最后又走回铺面。
佟青青提醒问道：「仲祥！你可否唤沉小郎起，今日不早读吗？」
仲祥手里正忙着：「这不都要怪妳！」
「与我何干？」佟青青不解。
仲祥埋怨：「十年寒窗早起晚睡，沉小郎素来自律，但从妳来之后，一枝桃花入罗帐，暖衾良宵鸳鸯梦。再无一日早起，妳说他昨晚呓语连连，现下恐还在做春梦，我岂敢扰人春梦。」
20170825 佟青青羞红脸，退了两步，躲在田氏身后，不敢多说话。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没人上门串门子，田氏不干寂寞：「二郎、仲祥！我去採买，想吃什麽没有？」
仲祥不假思索答道：「阿婆！小郎说想吃桃！」
田氏挽着竹篮，甩下一串话：「你思春啦！冬季哪来的桃？」健步如飞，头也不回走出铺子。
「阿婆！是小郎思春想吃桃，不是我！」仲祥对田氏背影大喊。
佟青青恶狠狠瞪仲祥一眼，赶紧追跑上前，不可思议田氏不仅步幅大，且速度快，低头偷瞄，了然的笑意挂在嘴角，原来有个同她一样大脚的婆母。
话说三个女人一臺戏，五个女人七嘴八舌互不相让，足以热闹非凡四个字形容，田氏开心与西市的小贩谈天说地，时间飞转竹篮里依然空无一物，令人怀疑买菜是个藉口，佟青青累得随意坐在肉铺子前的上马石，陪着这个爱热闹的沉家婆母。
不远处卖河鲜的鱼贩大娘，送走客人，见这头几个女人说得口沫横飞，也移步凑了过来。
佟青青走近一看，此妇人眉心交连，眼大且凸，一张吹火嘴尤其令人印象深刻，十足喜欢搬弄是非的面相，不过市井中，本是各形各色的人都有，亦不足为奇。
「我说田大娘呀！这几日睡得可好？」
田氏揉揉太阳穴：「我家老头儿不在，没他我真睡不好！」
佟青青倒抽一口冷气，出乎常情的不只田氏说话露骨，一旁妇人听了，窃笑之馀亦纷纷无羞耻附和：「天冷没人暖被真不好睡。」、「我家头儿天生是暖炉，大肚腩抱起来又软又暖。」……诸多词语令人匪夷所思。
「我听说！」鱼贩大娘提高音调。
这三个字犹如一道符，符咒一下，所有人鸦雀无声，吵杂瞬间凝结，聚精会神等着她说下一句。
20170827鱼贩大娘成功吸引众人目光，乾咳两声清清喉咙：「大家都知夜里没男人不好睡，我听说：白日喝点薑片米醋，就不会手脚冰冷，可助眠。我那儿正好还留有一瓮去年酿的醋，本欲留着自己喝，今日割爱，便宜卖。」
以为是什麽惊天动地的消息，正等着看好戏，原来全被当猴耍，顿时在场妇人嘘声四起。
「我当什麽大事，年纪都一把了还吃什麽醋。」田氏又好气又好笑。
鱼贩大娘听田氏不买帐，转向询问其他人：「有没有人想吃醋的？吃了保证家里男人抱妳当暖炉，剩最后一瓮，我会算便宜的。」
一瓮醋扫了众人的兴致，所有人一哄而散，各自营生。田氏也打算离开，却被鱼贩大娘勾住手肘：「阿田！我有话跟妳说。」
田氏婉拒鱼贩大娘好意：「忍两日，我家老头儿就回，真不需要。」
鱼贩大娘摇摇头，放开田氏：「事态严重才单独找妳说，听说妳家小郎强买东大街王家乾货铺婢女，那婢女想不开自尽了，还听说沉家因为心虚，才答应全权处理婢女丧葬，是不是真有这回事呀？」
田氏一听非同小可，再也笑不出来：「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这些事妳究竟从哪儿听来？」
「今日一早，一个自称王家的婆娘，在我摊前逢旧识閒聊两句，不经意脱口而出，不止如此，她还说：堂嫂李氏眼见婢女自缢后尸身七孔流血的惨状，当场晕死，一案两命。」
田氏口里逞强，心里惊慌：「分明颠倒是非，此等不实指控要是传开，可会害得我小郎前程。」
鱼贩大娘贼眉贼眼说道：「当时还有别的客人，我不敢再细问，我这先说给妳听，让妳心里先有个准备。」
田氏焦急不安脸色苍白：「谢谢妳告诉我这些，这些话妳知我知，千万别再外传。现在我感觉全身冰冷，妳今日得空，将那瓮薑片米醋送到油坊，我叫二郎把帐结清。」
鱼贩大娘献上谄媚笑容：「妳放心，我这人口风一向最紧，晚点收了摊就把米醋给送过去，保证喝了之后，浑身像着火似的不怕冷。」
20170830米醋一口未嚐，对于外人造谣生事，田氏的肚子里已是一团火，勉强应了鱼贩大娘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提着空篮，急急忙忙往回赶，虽然事前沉涛已作了一番利、害分析，一旦真实发生，依旧无法从容应对。
佟青青初闻鱼贩大娘所言也是愣在当场，当下婆媳默契联袂，二话不说直往沉涛书房冲，仲祥见两婆娘慌慌张张，一个急赤，一个白脸，似有蹊跷而紧追其后。
沉涛见一脸气急败坏的田氏，赶快倒茶安慰：「阿娘！何事惊慌？」
田氏将鱼贩大娘从何而来的小道消息及内容说了一遍：「小郎！现下西市不利你的谣言满天飞，说你用尽手段强佔王家婢女未果，婢女不甘受辱自尽，还有王家主母李氏因受不了威胁，气血攻心，当场经脉尽沉、回魂无术，主僕二人皆因受你所迫，走投无路双双身亡。这下可好了，后年你志在科举，但犯了罪刑之人不能应试，人命关天的事，阿娘担心你受牵连。」
佟青青偏着头看着田氏铺叙如流，只是怎麽话传到婆母口中加枝添叶之后，全扭曲变样：沉小郎成了不折不扣杀人犯，她自己也成了杀人犯的娘。
沉涛倒是沉得住气：「阿娘！谣言止于智者，诚如您说：人命关天，真是如此，人家岂会善罢甘休，为何王家不报官伸冤？放任小郎稳坐家中。这般空穴来风，您就别杞人忧天了。」
田氏依然不放心：「小郎啊！流言可畏，这几日别出门，事情交代给仲祥去办就好了。」
「阿婆！平日您不也热衷探听街坊隐私，加油添醋说三道四，怎麽这回火烧到身上来，就怕啦？」仲祥一旁讪笑。
田氏受话语一激，气不过，动手揪住仲祥耳朵不放，拖着他往外走：「你给我出来，别打扰小郎读书。」
仲祥痛得哀号：「疼！疼！疼！阿婆！下次不敢了！求您请手下留情哪！小郎救我！」
仲祥老爱以长辈取乐，终于得到报应，一点也不值得同情，佟青青看着有趣的一家人，忍不住莞尔而笑，相较王家李氏的锱铢必较，沉家田氏显得粗枝大叶。环境造就一个人的性格，不同的性格又营造不同生活情境，虽然李氏持家有成，人人称羡；田氏无忧无虑，子孙围绕更令人嚮往。
祖孙一走，屋裡暗香浮动，寂若无人，沉涛皱眉：「阿佟！一早便不安于室，是不是跟着阿娘四处东家长、西家短。这世道人心叵测，应谨言持身才是，道听涂说，实在不可取，明日别再这麽早起。」
佟青青呶呶嘴：「这些天吃住都在沉家，我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头，昨晚才认了敬夫为天，今早你就管束起我来，阿娘买菜，我陪着，才不是不安于室，出个门你就不想娶？我还不想嫁呢。」
20170901 用膳时看仲祥一脸哀怨，田氏惩戒真是大快人心，佟青青掩面偷笑。
仲祥忿忿不平：「女鬼！笑吧！笑破妳肚皮。妳看人家二叔母，温柔娴静、相夫教子，妳呢？进门才没几天，就学作长舌妇。」
提到阿赵，佟青青自然瞧上一眼，正巧撞见她金刚怒目催孩子用膳，说她相夫教子一点也不为过，说她温柔娴静，倒是有待商榷：「阿赵都不陪阿娘上街的吗？」
仲祥笃定回道：「不陪！婆媳各有喜好，各有地盘。她们俩一个天龙，一个地虎，若是在加一起，沉家天翻地复。」
佟青青狐疑仲祥所言真实性，喃喃自语：「天翻地复。」
仲祥压低音量：「二叔母初嫁沉家，不知阿婆厉害，婆媳结伴买菜，一上午不见影，阿翁上街找人，走没两步，在对面碾玉铺子，见两人神情专注，交头接耳不知讨论何事，竹篮空无一叶弃置于地。三人返家，阿翁还没开口，阿婆自知理屈不打自招：沉家三年菜肉钱花罄，只换得两枝玉簪子。二叔母吓得一旁啜泣。」
「后来如何？」佟青青迫不急待想知到结果。
仲祥似笑非笑：「阿翁无奈，只问是否真喜欢？两人同表喜欢。翌日，阿翁便把帐付清了，但附加条件，婆媳二人不可再一同上街。时日久了，便各自发展。」
佟青青一听结局，也被逗笑：「尔后，阿娘与阿赵岂不轮流上街？」
「妳太小看沉家女人！」
「此话怎讲？」
仲祥猜测说道：「二叔母娘家的绸缎庄在东市，上门的女人更是多如过江之鲫，所以说一个掌西市，一个管东市，二叔母向来不辞千里奔东市採买，相信她能言善道绝不落于阿婆之后，只是身在夫家，收歛气势罢了。」
眼前阿赵这对婆媳组合，已令沉家男人战战兢兢，从没见过的大媳妇，佟青青更加好奇：「仲祥！你娘呢？又是如何？」
想起母亲，仲祥脸上浮现温柔的笑：「我阿娘闯的祸事，自然有我阿爷收拾。女鬼！妳别淨打听妯娌的陈年丑事，我是不会告诉妳的。」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厲害的婆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