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識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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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811书房里沉涛继续苦读，佟青青躺在卧榻陪伴，只是没坚持多久，精神不济，头晕眼花，独自回起居室就寝。
书房里一直飘着淡淡的沉香，沉涛知道佟青青就在身边陪他，一个时辰之后，沉涛轻手轻脚吹熄烛火关上门，将书房留给她睡，迳自走回寝房休息。
岂知寝房里也散着相同的香气，沉涛自嘲笑出来，洗漱之后躺上床：「阿佟！我要睡了。」
听到似乎有人叫唤，佟青青迷迷煳煳应了一声：「嗯！」顺势滚进臂弯里，一弯宁静，一夜好眠。
20170812清早，仲祥第一个将铺子开门，放着买卖不理，转身往沉涛院子走，照往例先查书房，书房里没人，用力推开寝室房门，炕床上只见沉小郎打呼噜，一把掀开被，见女鬼枕着他臂膀。
仲祥气得扔开被子，一屁股坐在床沿，盯着他俩亲密睡在一起，嘴里叨叨絮絮：「姦夫□□。」
身上没盖暖被，两人依然呼呼大睡，佟青青挪挪身子，一点一点往沉涛怀里拱。
沉涛冷得打哆嗦，伸手胡乱四处找被，朦胧睁开眼，赫然惊见仲祥的脸，近在眼前，倏然坐起身：「你做什麽？人吓人吓死人，你不知道吗？」
「你昨晚怎没睡书房？」仲祥表情冷淡。
「你这两日，怎麽这麽关心我睡哪儿？」沉涛用脚一勾，将被子拢在身上。
听得男人说话声音，佟青青惊醒，披头散髮坐在床上，看见只着中衣的沉小郎与准备吃人的仲祥，这下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一骨碌下床，尴尬低下头，两手努力扒梳一头乱髮及慌乱的思绪。
仲祥兑好一盆热水，嫌弃说道：「媳妇都起了，沉小郎你还不起！人家二叔母挺个大肚子，还不是早早就起，烹煮一家子早膳，有的人命好，还得有人叫起，才肯起。」
佟青青霎时刷红了脸，乖乖跟着仲祥走出沉涛院子，到店铺里看沉家人如何打点油坊的买卖，站在主母田氏身边跟前跟后，见她与上门的三姑六婆閒话家常，听她与一左手拎个大花布包，右手牵着小男孩的中年妇人谈了许久，接着领着妇人与小男孩走进内院安排住宿，又带着妇人到厨房帮忙阿赵料理膳食，介绍说是新来的厨娘。
佟青青落寞站在远处，心想：善良如田氏，愿意接受带着孩子的僕役，这新来的厨娘娘顶替本该是自己生前的工作，如果可以重来，她甘心照顾沉家大小，分担家务，但这些已是不可能，黯然神伤转身离开，走着走着，又走回沉涛小院。
沉涛坐在书房里，忽然闻到熟悉的香味，抬起头，温柔说道：「阿佟！用过早膳，先陪妳去看看阿娘身体有没有好点，顺道问问妳生辰，不知德福住得还习惯吗？今日苏记棺材铺的老丈人会陪着我们看福地。」
佟青青百感交集，难过得说不出话，走到沉涛面前：「我亏欠沉家的恩情，今生已无缘偿报，沉小郎！对不起！你教我该如何是好？」说完嘤嘤啜泣。
20170813 有曾经被阻在门外的经验，这回佟青青学聪明，才下马车早早双手从后紧紧环抱，胸口紧贴沉涛后背，跨进沉家别院大门，惹得门神一串叫骂：「妳还不快放手，沉家不知羞媳妇又来了，败坏家风！家风败坏啊！」
佟青青完全无视门神，侧脸贴着沉涛心脏位置，耳听那强而有力的心跳，既羡慕又忌妒，一声一声令人陶醉不甘放手，彷彿耳里听的是自己的心跳。
吴氏喝过药，人一直昏昏沉沉睡着，佟德福将别院内外打扫乾乾淨淨，藉此弥平心里愧疚感，还不断向沉涛道谢：「沉家人郎君！我阿娘的病，若不是您及时伸出援手，恐怕凶多吉少，阿姐实在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打着灯笼四处找，都找不到像您这麽好的主家，她只会给您找麻烦。」
沉涛笑笑：「人与人相处还得要讲个缘字，强求不得。不知你在这里还住得习惯吗？有什麽缺的，就同我说，千万别客气，最重要的是，让令堂好好休养，祈能早日康復。」
顺利进得内院，佟青青在房里陪着吴氏说话，虽阴阳两隔，但亲情难捨：「娘亲！阿佟来看您了，对不起，阿佟做错事，后悔也来不及，让您伤心，请您千万要好起来。」
屋裡炕床烧得暖和，母亲睡得极安稳，不似昨日睡不安枕，佟青青轻抚吴氏消瘦的脸庞，直到沉涛唤她出发，才依依不捨离开。
马车又转回西市街口接仲祥上车，一同到了王家，叔姪先至亡者灵前上香。二人一鬼甫踏进帏堂，王端抓着长兴切切私语，一双眼睛邪邪勾着沉小郎、仲祥，几度想上前又退缩，欲言又止。
忽传来喧腾吵杂，一阵凄厉哭声惊动所有人，原来是王家出嫁的女儿闻丧归来哭路头，王月华一路从门外跪哭号啕不止，王端见状随之恸哭在地，一双儿女跪哭李氏灵前，佟青青为之鼻酸。
一时场面紊乱，沉涛将问来的生辰交给苏记棺材铺老丈人，并相偕走出王家，同为寻风水宝地，安葬佟青青。
20170814老丈人骑驴与沉涛马车并驾，一边走一边讨论细节，车厢里仲祥冷眼看着佟青青。
「你看什麽？」佟青青吸吸鼻头，心情受影响尚未恢復。
「我就看不惯妳身在曹营心在汉，今日早上查房，亲眼见妳窝在沉小郎怀里，方才王端一哭，妳也跟着哭，三心二意，不配做我沉家妇。」仲祥越说越是不满。
佟青青一脸娇嗔：「沉仲祥！你是不是打算每天早上都要来查房？你到底想看什麽？」
「光天化日妳不认自己是沉家媳妇，夜里却老往沉小郎怀里鑽，说你们俩是姦夫□□，妳指摘是否我使坏挑唆，昨晚是怎麽回事？妳可否给我个解释？」仲祥不住数落。
佟青青双颊酡红，怒视仲祥，说不出话来，久久才吐出几个字：「我喜欢！你管得着吗？」又羞又窘，脸色更加红润了些。
20170815仲祥冷哼一声，鄙夷说道：「哼！瞧你言不由衷的样子。」
一行人连续看了三处坟地，每处皆各有优缺点。仲祥问了佟青青对墓地的看法，其实也没任何看法，但一想起自卖入王家就从没回过家，便随口说出：「希望能离家近一点。」但眼看天就要黑了，当下未能下决定，与老丈人暂时先分道扬镳，相约明日再议。
回到沉家，传来小孩们一片嬉闹声，佟青青寻声而去，厨房里阿赵指点新来的厨娘调理口味，厨娘带来的小男孩正与阿赵一双儿女开心在院子玩耍等用膳。
佟青青欢喜地坐在阶梯上看着三个娃儿跑跳、又叫又笑，看着看着自己也跟笑，明明表情是笑，眼角却忍不住流下清泪，儘管不去想，怎麽也抹不掉曾经有过孩子。
吃过饭，仲祥与沉涛在书房切切私语，佟青青觉得无趣，走出小院，熘达到厨娘房里，听说这个小男孩是厨娘改嫁后所生，夫家人极为疼爱，望子成龙，妇人才带着孩子特地从乡下到城里挣钱，日子安顿好，小男孩就要上学堂识字。
沉家虽是商贾之家，却出了沉小郎这个秀才，连带厨娘看他与看仲祥的眼神明显不一样，说起话来也特别客气，直说自己孩子以后读书有不解之处，还望多指教。20170817佟青青不识字，从不觉得苦，曾受王端嘲笑，才心生自卑，益发认为厨娘是个有远见的母亲。
屋裡虽灭了灯，隐约听得小男孩因初初到新环境，天黑怎没见到阿爷（爹）心理害怕，正啼哭吵着要找阿爷，厨娘耐心安慰，轻轻拍背，哄着哄着，哭声渐弱，小男孩大约是睡着了。
佟青青轻巧退出厨娘房门，转往阿赵房里去，跨进屋裡正巧赶上沉二郎给孩子们抽背书文，小女孩站在一旁抽抽噎噎，男孩则正在挨板子，阿赵插不上嘴，坐在床沿打盹儿，今日孩子玩过头疏忽了课业。实在不忍心再看下去，于是走回书房，见两人尚未谈完话，便安静坐在沉小郎身边。
仲祥古怪瞟了两人一眼，沉涛见仲祥眼神有异，草草结束谈话：「今天讨论到此为止，我找阿娘商量去，你自便。」匆匆忙忙离去。
佟青青随之起身想追去，听到背后一声：女鬼！又停下脚步。
「回家还不安分！不好好待在房里陪自家郎君，四处乱窜，上哪儿去了妳？」仲祥不解佟青青这几日在院落之间瞎忙什麽？
「仲祥！沉小郎小时后读书，可挨过板子？」佟青青好奇问道。
仲祥苦涩说道：「他呀！没挨过板子，我倒是为他挨了不少板子，现在想起还馀悸犹存。沉小郎天赋聪颖，是读书的料，背书写字学得快，记得熟，我明明比他早半年进学堂，但他读了半载之后，从此都靠他教我认字複习功课，每回挨板子，我阿爷见我不如他，打起人来越发狠，还说我连他一半都没有，当时，我就明白一件事。」
「何事？」
「老天爷是不公平的。」语毕，仲祥狐疑问道：「二叔是不是又再打孩子？」
佟青青点点头若有所思：「原来识字的代价要挨板子的呀！」
仲祥怫然起身：「女鬼！妳不高兴我每日早上查房，天黑了！妳自己不也在沉家巡房？」骂完之后，立刻变了脸色，贼兮兮问道：「妳去阿婆与阿翁房里查过了吗？他们俩是不是还要生孩子？」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識字
